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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八


  「笑面乞」看見白髮滿頭,氣喘如牛,衣衫盡濕的「穿山劍」,以往那種威嚴莊肅的儀態盡失,衣冠散亂,狼狽萬分,不由心中不忍,遂喝道:「老兒,還不罷手,難道真不惜你這條老命麼?」

  「穿山劍」一面蹌踉的閃開七步,讓過「笑面乞」的五掌,左掌閃抖間,威猛的反攻七掌,右掌劍走偏鋒,疾往「笑面乞」腰腹掃去,同時,口中喘息道:「寧為玉碎,不為瓦全……」

  「笑面乞」心中暗歎,江湖中人,個個重名輕生,其實說穿了,所為的又是什麼?

  不過,他很瞭解,如果自己換為「穿山劍」,亦未嘗不然。他腳下倒踩六交,身形連閃中,讓過對方掌劍,覺聲喝道:「頑石終難點頭,老兒你既有玉碎之心,老化子就索性成全你吧!」

  聲語未落,雙掌驟然在胸前化了一圈,猛推而出,一股勁風如驚濤拍岸般,疾往「穿山劍」湧去。

  勢若奔電,快迅無匹,加上「穿山劍」全身真力已竭,身形散渙,避已不及,只有大喝一聲,右臂運足真力,揮劍朝「笑面乞」掌風斜挑而去。

  「轟」然一聲,氣勁四散中,「穿山劍」被震退五步,面如異血,氣喘吁吁,豆大的汗珠,簌簌直落,頭上青筋暴露,目如銅鈴,其中血絲滿布,「笑面乞」身形被震得微微一頓,但,腰際一彎一弓之間,又閃電跟蹤而至,大喝道:「老兒,再接老化子一掌。」

  他已存心一掌將「穿山劍」傷於掌下,他雖微有些惻然,但他更知道,如今是敵眾我寡,情形十分不利,不念仁慈,不趕快身去救援丐幫諸弟子,則丐幫三十位舵主可能全軍覆沒盡殲於此,輕重厲害衡量之際,橫心痛下殺手。就在此時,他強勁的掌風已將及「穿山劍」之胸前。

  驀然-他聽到一聲淒厲無比的慘號,心內不由悚然一驚,百忙中飛目望去,正當「鐵面乞」拚命一死,功聚單掌,一抓將五台那使鬼頭弟子面門抓裂,而身後兩柄利劍,及一雙手掌亦將及體。

  「笑面乞」嚇得亡魂皆盲,正好此時,掌風已及「穿山劍」胸前,急中生智,驀地將勁力收回兩成,借那收回勁力的一股彈勁,雙掌虛按,只聞,「穿山劍」一聲悶哼,他也來不及細看,人已借勁朝「鐵面乞」電射而去。

  但,終於遲了一步,只見「鐵面乞」背後飛冒出兩股血水,「笑面乞」悲憤膺胸,一聲穿雲裂石的怒嘯,聚集全身功力灌注雙臂,飛朝「鐵面乞」身後三人撲去。

  三人均不料,在敵人已傷在手下之時,突由天上再落下一幫人來,等到發覺時,對方窒人口鼻的罡氣,已然臨身。三人驚亂中,慌忙運功相抗。

  轟然一聲巨響,三人皆被「笑面乞」這絕悲驟怒中,所集全身功力之掌,震得口吐鮮血,一直後退七步,才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
  這時,合圍「鐵面乞」三派弟子,見空中飛來的人如此厲害,不由一怔,厲喝不迭,重又將「笑面乞」層層圍住。

  「笑面乞」見「鐵面乞」緩癱倒地,背後兩個大洞,鮮血汩汩,以為「鐵面乞」已含恨而終,不由悲憤欲絕,更悔恨自己不該專一對付「穿山劍」,若自己能分神早些發現「鐵面乞」的危境,他當不致遭此不幸,內心更將「鐵面乞」身後的那三人恨之入骨。

  正好,三人被震成重傷,跌倒在七步之外,「笑面乞」悲嘯一聲,身形連晃中,閃過身前數人,雙掌交迭閃電拍出。只聽,「啪啪」一連串脆響中,那三人在重傷無力抗拒之下,被擊中七掌,胸筋勁骨皆碎,慘號血雨中,飛射三丈開外,如地堆爛泥般地跌在地上。

  「笑面乞」身形絲毫不停留,臨空一大翻轉,倏又倒射而回。

  他怕「鐵面乞」的身體受到損害,故只守在他身側兩丈之內出手抗敵。

  那知,「鐵面乞」背後之兩劍,只被刺入兩寸深淺,幸好「笑面乞」及時趕到,否則,必將直達內臟,縱是大羅金仙下凡,亦恐回魂乏術了。

  「笑面乞」並不清楚這些,見他鮮血滿身,皮開肉綻,以為他已罹難,數十年同進出,共生死的老伴,落得如此正是下場,怎不叫他悲怒欲狂,傷慟欲絕!

  故後來聽到他慘哼出聲始知他並未死去,不由欣慰鼓舞,驚喜無比!

  再說到「笑面乞」左臂挾著「鐵面乞」,身形閃躍如電,一點兒也沒有因為多帶著一個人而感到有任何的不便之感。

  單掌劈拍拂拿一如以前,一會立掌如山,一會並指劍,招式精奧,勁力十足。

  雖然三派弟子人多勢眾,同時雖亦有能者,但仍只能將他勉強困住,別說傷他不到,就是他們一個不小心,反會會被他傷著。

  只是,「笑面乞」若想脫圍,也著實不易。加以三派弟子實力大部分去對付「鐵面乞」及諸長老,因此,雖然略有傷亡,但環守之勢,始終沒被突破。

  「白麵神乞」與「風火神劍」互相交手已有數千回合,「風火神劍」的「七十二式風火神劍」確是劍術中之皎皎者,連環閃電出擊中,不給人一絲還手餘地,尤其是由「風火神劍」這種絕世高手使出,更是威猛精奧,不同凡響。

  但「白麵神乞」那套「托天烏缽」的「托天四式」卻正是寓快於慢的蓋世絕學,與「風火神劍」那種以快和飄忽見長的武功,恰恰有相克相生之妙,仍是不分伯仲。

  兩人皆知彼此功力相差無幾,巧的是彼此武功路道,又恰相克,除非改變戰法,否則兩人即是拚過三日三夜,亦決不出高低勝負來。

  兩人均打真火來,「風火神劍」首先不耐,閣若飄風,飛快地刺出八九劍,如天女散花般,幻起滿天驚虹,將「白麵神乞」逼退兩步,大聲喝道:「幫主果然神功驚人,缽招神出鬼沒,罕絕天下,著實令人佩服,老朽不才欲在內力上請教幫主,不知幫主意下如何?」

  「白麵神乞」身形連閃下,雙缽疾封胸前,磕擋開「風火神劍」一連串的快攻,哈哈笑道:「老化子這套七並八湊見不得人的玩意兒,那能與董掌門威振江湖,爍古耀今的神劍相比……」

  他口中說著,手上可沒閑著,左腿疾探之下,雙缽已幻起兩片烏雲,如一柄巨剪般交叉,朝「風火神劍」腰際絞到,口中並接著道:「討教內力,老化子正有此意只是力有未逮,恐須掌門手下留情呢?哈哈……」

  狂笑聲中,雙缽已如狂風驟雨般,一連攻出了兩招七式。「風火劍」悶哼一聲,單劍斜挑,疾往左側橫滾兩步,震腕一斜下,劍若飛虹,倏左倏右,一連還擊十一劍,朗笑道:「幫主又何心過謙?老朽倒該要幫主多多承讓才是。」

  劍花飛旋中,驀然「風火神劍」將身形一閃,微頓下,人已如飛花秋葉,飄出丈許,長懷抱劍,面色沉穆,穩若泰山,緩緩道:「老朽要得罪了。」

  說罷,一反方才快捷靈忽,雙目凝視劍尖緩緩將劍朝「白麵神乞」胸前推出,似有萬鈞重壓般,劍身光芒大盛,蘭電暴張,砭人肌膚,劍氣騰騰,隱隱給人一種陰森刺骨之感。「白麵神乞」心知對方這一劍,已貫注數十年精修的內家真力,豈同小可!看似無甚威勢,實際力重如山嶽,穿石裂金,尤其是對方那口神劍輔助之下,更可謂無堅不摧,悍猛無比。

  當下,不敢怠慢,沉氣凝神,雙腳馬步立穩,左手烏缽斜護胸前,口中暴嘿一聲,發須皆張,右手烏缽亦緩緩平胸推出,朝「風火神劍」的「蘭霓神劍」上迎去。

  蘭色劍芒與玄烏的托天神缽,終於在空際相遇,不聞一絲聲息,兩者皆似仍非實物,而只是虛幻的光影。

  可是,「白麵神乞」與「風火神劍」卻同時身軀一震,兩人皆似矮了一截。

  原來,在兩股山崩海裂、排山巨壓下,兩人皆被對方真力硬生迫下七寸,潔白的雪劍與缽,似是焊接為一物,再也分不開。

  驀然——「風火神劍」一聲大喝,劍上蘭芒倏盛,冷電連閃之下,已緩緩朝前推進五寸。

  反觀「白麵神乞」,面如異血,頭上青筋暴露,劍尖微抖,似吃力異常,他料不到「風火神劍」一開始便以全力相拚,大意之下.先機已失,一口真氣無法提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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