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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九


  只聽他悶哼一聲,硬生生地將劍收回胸前,微抖之下,如在胸前展開了一蓬劍花。浩天乘這些微的間隙,飄過「絕塵子」,避開四方擊來之勢。雖說他這一著,避得巧妙絕倫,但也是萬分的驚險。

  「奪魂神君」一面朝浩天揮掌劈劍,一面見「絕塵子」使出的劍招,不由心頭一凜,遂放聲笑道:「今日何幸,竟得一窺崆峒不傳之秘——大周天三十六神劍!」接著又轉首對浩天喝道:「小子!你今日能死在我們手下,也該足以自傲了!」

  浩天冷哼一聲,閃身讓過「奪魂神君」的攻勢,反手拍出一掌,一股強大的氣勁,將另一旁強攻而入的「金刀譚列」迫退。立時,場中劍光掌影飛射閃耀,一條白色的人影如鬼魂般地裡面出沒縱橫,勁氣四溢,亂起漫天風沙碎石,佈滿一七丈方圓的空間。刹那間,已過五十招。浩天這時,不由心急如焚,雖說他儘量保持真力,但在四周頂尖高手的圍敵下,五十餘招又耗去他不少的真氣。

  尤其方才一時閃避不及,與「奪魂神君」硬對了二掌,又因身形微頓之下,被逼與「金刀譚列」及「辣手仙猿」各對了一掌。四掌硬接下來,他只覺心胸血氣翻湧,內腑隱隱作痛。心知是行前之傷勢未經好好的調息,又被牽動,只好一面將「魔幢幻影」身法展至極處,一面突吸一口真氣,將氣血舒散。

  遂即又在五人的圍攻之下,對過了二十餘招。浩天已愈感到不行了,身形已不如以前快捷,幾次險傷在「奪魂神君」手下,全靠他臨時用巧妙的招式化解開。他深知已無法再延續多久了,憑他此時之功力,拚著受傷脫身並非無望,但他天生傲骨,豈肯如此一走了之。

  他將眼前之情勢,分析得很清楚。「奪魂神君」功力最深,其次是「辣手仙猿」及「絕塵子」,他倆的功力在伯仲之間,再次則是「飛刀方宇」及「金刀譚列」。他知道若先下手,只有先將最弱的除去,尋機再傷他一二個強手。他既經決定,遂指聚功力於雙臂,正途「奪魂神君」與「絕塵子」掌劍雙雙攻到,他飄向左面一轉身。

  誰知道橫裡倏然閃出個「辣手仙猿」,朝他左肩揮掌劈到,這一掌出得突然,眼見浩天即將被劈上。驀然浩天身體微側,毫米之差,貼著「辣手仙猿」的手掌處緣滑身而出,快如閃電,左臂倏然由肋下穿射而出,帶著一股其強無比的暗勁,向「金刀」胸口壓至。

  「金刀」萬萬想不到浩天突然間出現在他面前,驚覺時浩天手掌硬生生地由胸前交叉而出,疾疾地迎上浩天的掌勢,以為總可保全一命。那知浩天冷笑一聲,掌出半途,倏地化拍為拿,一隻手掌飄閃而人。就當「金刀譚列」驚駭莫明時已把扣住他的手腕。

  此時「奪魂神君」及「絕塵子」均覺不妙,雙雙疾撲而至。浩天冷笑一哂,身形不見停留,朝前飛馳,同時,反手用勁一帶。「哢嚓」一聲,「金刀譚列」慘哼一聲,身形跌沖至浩天身後,如一具肉屏似的,擋住「奪魂神君」及「絕塵子」二人。「絕塵子」將劍一帶,身隨劍後,由一旁繞過。「奪魂神君」怒嘯一聲,身子遽然暴開五尺,由「金刀譚列」身上飄過,朝浩天疾撲而去。

  浩天明在擰斷「金刀」譚列手腕後,人卻又朝「辣手仙猿」迎去,左掌由胸前劃出二個半圓。只聽「奪魂神君」驚呼道:「執法小心,天魔手……」說著,他也凝聚真力,手掌刹時通紅,挾一股令人窒息的熱風,朝浩天身後暴襲而至浩天左掌畫了二個半圓之後,一蓬銀圈寒星,如正月火花般地,朝「辣手仙猿」狂湧而上。

  同時,他右掌又用手指反拍身後,立時,圈光影朝後飛射而出。原來,他左右兩手,分別使出了「天魔手」中的「銀圈飛星」,及「平湖飛月」各半招。這時身後暴喝連聲中,數條人影已先後撲至,正迎上那團光影。只聽「轟轟!」二聲大震,恍如石破山崩,強烈的震波,將地面震出一個個尺許窟窿。

  一時灰沙漫天,碎石亂舞,在三丈外一塊磨盤大石,竟被這一震之威力,震得四分五裂。人影閃動中,只見浩天踉蹌的一連暴退十余步,面色煞白,頭上汗珠滾滾而出,胸口一陣波動,終至「哇」地吐出一蓬血箭。「辣手仙猿」硬接了浩天半招「銀圈飛星」,也被震飛四尺,落地後又踉蹌地退了三步,才刹住身形,嘴角滲出絲絲血漬,面色泛青。很顯然的「辣手仙猿」內腑亦受傷不輕。

  「奪魂神君」衣衫散亂,左臂低垂,似是受了傷。旁立的「飛刀」方宇,及「絕塵子」皆是震駭之色,他二人均是全靠「奪魂神君」先接下浩天大部分的力道,更何況浩天此時已至燈油盡竭之際,而「平湖飛月」也只有半招,二人方才幸未受傷,但也使他們夠震駭的了。「奪魂神君」看到浩天那搖晃不定的身軀,不由面露猙獰之色,陰笑道:「小了,想不到你也有今日,看在同為武林一脈的份上,只要你步向本幫低頭服輸,從此再也不找本幫的麻煩,今日,可由老夫廢去你的武功,饒你這條殘命!」

  場中人聞言,無不驚疑,「奪魂神君」何以突然改變態度。浩天哈哈狂笑道:「老匹夫,你把少爺當作什麼人!休想!」

  「奪魂神君」陰森地說道:「小子,你膽量的確可嘉,但生命更可貴,望三思而行!」

  浩天眼珠略轉,傲然說道:「看你三番四次不敢下手,你們這些豺狼成性的傢伙,怎會有菩薩心腸,大概是怕我恩師得知會你來找你們尋仇吧!」

  「哈,哈,放心好了,我個人私事,恩師向來不管,今日如栽在你們手中,也只能怪我武功不精,絕不與外人相干,怎麼?怕了是不是?」

  「奪魂神君」被浩天道破心意,不由惱羞成怒,陰惻惻地說道:「既然你自己要尋死,老夫只有成全你!」

  說罷,眼光朝「絕塵子」及「金刀」方宇一掃。三人遂暗聚全身真力,緩緩朝浩天圍去。「奪魂神君」雖知浩天已受重傷,已無反擊之力,但仍不放心,暗聚「丙火離魂神功」於雙臂,準備一擊得手。

  「絕塵子」也提足功力於劍上。四人緩緩接近。十步……八步……一直到五步左右,浩天雙目一直微磕,面目冷然,這時驀然雙目暴睜,射出二道寒光,面上也現出一片湛色。「奪魂神君」見狀,一聲大喝,雙掌揮揚,一團赤紅光圈之帶著灼人的高溫,朝浩天罩去。幾乎同時,「絕塵子」的長劍也如一道電光般地朝浩天射去。方宇也同時進攻,浩天對他們似若無睹,雙臂緩緩揚起。只聽隱隱似有狂風呼號聲,倏地又變為銳嘯,刺目驚魂。

  浩天竟使出「天魔手」中第三式「天風浩蕩」,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江湖上使出。但聽「轟」一聲巨響,仿若山崩地裂,數條人影,帶著一溜寒星,四下飛射而出。只見其中一條人影,拖著一蓬血箭,直飛出崖外,朝萬丈深淵中落去。

  等了好一會兒,風沙定息。定眼看去,只見「辣手仙猿」口噴鮮血,橫躺在地上,他先前遭浩天半招「銀圈飛星」已擊成重傷,如今受二股大力一震之威,被震跌在地上內傷震動,不由鮮血狂噴不止。「奪魂神君」鬚髮散亂,面泛青,胸口起伏不定,衣衫裂成片片掉在身上。「絕塵子」雙手空空,嘴角一條血水,右手虎口全裂,雙目流露出一股駭然之色。「飛刀」方宇更慘,全身微抖,面色淡若白紙,身子搖搖欲倒。

  只有「金刀」譚列,因手腕新折、遠遠的蹲在一旁,沒有受到波及。其他崆峒弟子,冷魂幫中數人,皆因不防被震跌了三個。「奪魂神君」調息了一下,方將血氣平息,連忙竄至「辣手仙猿」身側,探手入懷內,掏出一個玉瓶,倒出二顆藥丸,一顆塞人「辣手仙猿」口中,緩緩用手掌為他推拿一陣。由於他被震倒後,鮮血狂噴不止,無人及時為其治療,故已奄奄一息。

  他又趕到「飛刀」方宇處,好在方宇傷勢較輕,服了一粒丹藥後,已可自己調息。「絕塵子」此時才似有清醒過來,茫然地看了看自己那鮮血淋淋的右手,口中喃喃不停,也不知在說什麼!劍也不拾,便朝山上踉蹌走去。崆峒弟子互相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,只好跟隨下去。「奪魂神君」知「絕塵子」一生狂傲成性,如今到年老,自認難逢對手,不想對方一個毛頭小子,竟將他手中劍震飛,其飛中悲痛之情,自不難想像。

  想著,便將諸人傷勢包紮好,便走至崖邊朝下一望,只見下面雲霧迷漫,深不見底,他不由得意獰笑道:「哼!敬酒不吃,吃罰酒,終至落得個粉身碎骨,屍骨無存。」

  他揮手令冷魂幫眾人,將傷者抬抉下山,自己也緩步走去。照說,他將仇敵除去,應該高興才是,可是,他反而覺得另有一種優悶之感,他深深地吐了口氣,朝山下走去。且說浩天,當他最後拼著全身所剩無幾的功力,使出「天魔手」中第三式「天風浩蕩」,那時,他真力將竭,天魔手七式,一招比一招厲害,但所耗真力也越來越多,浩天勉強將「天風浩蕩」使出後,只覺心胸乍時一空,好似虛脫,但驀然由丹田開起一股熱氣,反竄而上,直攻心腑,浩天不由大驚。就在此時「轟!」一聲巨響,一股澎大無比的氣流如潮水般向他胸口壓至。

  浩天不由大驚,心知此時全身似已虛脫,絕無法抗拒,只好飄身向後縱去。但,此時真力已枯竭,動作遠不如從前敏速,只覺胸口如受千斤大錘一擊,張口一蓬鮮血,人直向外飛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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