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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一


  這一步,只退得那童顏老人,瞪目張眼,神情激奮,憑他五六十年的修為,竟奈何不了這個小淫婦,教他那能不為之變色。

  其實他在連環十八掌沽不著小覃英的衣角之時,便應有此警覺,趁覃英要走之際,一笑收蓬,便不會栽這個大筋斗了。

  覃英試出自己的掌力,並不稍遜那童顏老人之下,加上奇幻無比的「飄香步」法,這一架打下去,有勝無敗,於是頑劣之心又起,要逗逗這個童顏老人了。

  她涎著臉,嗤鼻笑道:「憑你這點點功力,也敢張牙舞爪,豈不令人笑掉大牙,同時,以你這樣大的年紀,在黑夜之中,死死糾纏一個人姑娘,不怕人家見了,笑你沒有出息麼?」

  這是什麼話!覃英年輕識淺,只圖罵得痛快,那管童顏老人反應如何,她笑駡過後,還用小鼻子「哼」了二聲,把那童顏老人激得暴跳如雷,恨不得生吞了她。

  那童顏老人氣儘管氣,恨盡難恨,但事實告訴他,他實無能力可以奈何得了這個小妖精。

  於是他發出一聲震天長嘯,要把他的四位盟兄弟,呼喚出來增援。

  他這一聲嘯聲,自然也驚動了羅惜素,只有沈元通和武林一怪,因適在地腹之內,未曾耳聞。

  覃英小嘴唇一翹道:「求救兵麼!姑娘等著就是了!」

  那童顏老人這時一反常態,竟能忍住氣,不予答腔,他倒底是成了名的人物,脾氣急燥雖是天性,但因時制宜,便顯出老年人的經驗閱歷了。

  他們二人,各自監視著對方,那童顏老人的態度,是聚張之中帶著不安的神色,小覃英則嬉笑依然怡然自得。

  覃英這時氣定神閑,早就聽出林外有急速的腳步聲傳來,最初,她之所以未能發現童顏老人接近之故,皆因心中情緒不寧,蒙蔽了靈智,來人身法亦是極快,嗖!嗖!二聲,已淩空落下了二個年輕較童顏老人為輕之人。

  一個五十已經出頭,可以勉強列于老人行列,面孔之上也是隱泛紅光。

  另一個四十出頭,五十未到,是一個中年儒生,氣質文雅,態度和靄,現身之後,便開口問童顏老人道:「三哥,是誰惹惱了你的火爆脾氣?」

  原來,他雖看見了小巧嬌秀的覃英,意念上並未將她視為使三哥大發牛勁之人。

  覃英不待紅童頓老人答話,先自一哼道:「你的人來齊了沒沒有?」

  覃英的態度,使後來的二人神情陡變,雙雙凝目向覃英秀注視有頃,才收回疑惑的眼光,一同落在童顏老人身上。

  童顏老人這時才意識到,兄弟們來了之後,面子上只有更是難堪,憑他竟對付不了一個未成氣候的小妖精,當時臉上一紅,呐呐半天,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
  覃英蓮足一跺,玉面含嗔,又道:「你們三人是一起上,還是車輪戰?」

  覃英說話的技巧,可說到了爐火純青之境,對方三人一起上,或依次領教,都非自命英雄的人物願為之事。

  覃英得理不讓人,輕蔑地笑道:「你們最好三人一同出手,要不,先問間這老賊,可是我的敵手。」

  這句話實在叫那童顏老人臉上掛不住,當時青筋直冒的一聲大喝道:「小妖精心黑手辣,決不能讓她逃出手去,否則,我們花家五雄便莫想在江湖上混了。」

  花家五雄在陝甘境內,不是寂寂無名之聲,老人花如龍,老二花如虎,老三花如豹,老四花如彪,老五花如獅。現場三人,便是如豹如彪如獅三兄弟。

  玉簫仙子隱居五十餘年,小覃英下山未久,根本就不知花家五雄的名號,是以仍然小鼻子一聳道:「早好及早識相,不要再在江湖上混,免得丟人現眼!」

  花如獅劍眉一軒,知道三哥是在這個小姑娘手下吃了虧,他乃是五雄之秀,遇事最能情理兼顧,決不盲從附和。於是和顏悅色,禮貌周全地道:「不知在下三哥什麼地方觸怒了姑娘,惹得姑娘如此生氣?」

  覃英遇上了事,向來是不饒不休,深得乃師真傳,自然花如獅的多禮,對她並未發生緩和作用,刁蠻如故地道:「你不會問這糟老頭子麼?」

  花如獅尷尬地看了老三花如豹一眼,道:「三哥,什麼事招惹了這位小姑娘?」

  花如豹忿然道:「她是一個小淫婦,殺了一個人。」

  覃英無名之火高冒三丈,腳下「飄香步」一錯,身形一閃,玉掌掄處,花如豹老臉之上,已被括了一個大耳光。

  只打得花氏兄弟同時失色,他們也是成了名的高人,功力均皆不俗,竟未看出覃英的身法手法,花如豹是過來之人,自是知道覃英的厲害,但是花如彪花如獅,卻想不到小姑娘竟有這等身手,均是神色一凜,態度凝重了起來。

  覃英閃身退回原處,冷冷的罵道:「本姑娘教訓教訓你這個口齒失德的老東西!」

  花如豹臉上被打,怔了一怔,一個虎撲,猛然襲去,連環十八掌,又似狂風暴雨般,盡向覃英要害之處下手。

  覃英也展開一身所學,拳來掌往的和他纏鬥起來。

  這是一次拚命之搏,雙方都存了傷敵泄忿之心。

  花如豹數十年的修為,全力施展開來,確然令人驚心咋舌,但小覃英年歲雖輕,其成就之高,尤屬非凡,更加「飄香步」法,輕靈巧妙,打得甚是暢快。

  三十招一過,花如豹敗象已現,果非覃英的敵手。

  花如彪不願兄長落敗在一個小姑娘之手,不得已也加入了戰圈。

  覃英以一敵二,把「飄香步」法儘量施展開來,竟仍然招招佔先。

  花如獅越看越心驚,緊鎖劍眉,暗自歎道:「這個小姑娘的功力真高,如不善為虞理,只怕花家五雄,真將在江湖上除名了。」他警惕之念一起,不由神色嚴肅地大喝:「三哥四哥暫請停手!」

  花如獅身居老麼,出聲之後,老三老四,卻都呼的一躍,退出戰圈,顯然他們都對這個小老五,有著三分懼意。

  覃英經這一仗,心裡也已有數,對方三人如果合手連玫,只怕難以力敵,是以冷笑聲中,也停下了手,那氣鼓鼓的神態,卻是一絲不減,令人可恨可愛。

  花如獅臉罩一層愁雲,正色對花如豹說道:「二哥,你應該把所見之事,詳細地說出來,否則誤會到底,只怕我們花家五雄的威名,真要被你的火爆脾氣斷送殆盡了!」

  這話明明是向花如豹說的,但也有要覃英平心聽下去的含義。

  覃英秀眉微挑,臉上輕蔑之色雖然未退,但總算耐心的聽了下去。

  花如豹瞪了覃英一眼,老著面皮說道:「我因心情煩燥,獨個兒出來散心,走到樹林之外,忽然聽見林中有人互相追逐,我掩身入林,便見這丫頭被一個赤身裸體之人追來,那赤身之人口中說著親密的話語,她不但不理,而且回身揚手,用喑器將那赤身之人殺死。」

  「所以我才斷定,必是她引誘那赤身之人進入林內,戲弄於他,然後又殺了他。」

  覃英聽了又氣惱起來,罵道:「胡說……」

  花如獅向覃英搖手道:「小姐稍安勿躁,請聽完在下三哥的話再說!」正氣凜然,覃英竟被他那嚴肅之氣逼得螓首一垂。

  花如獅接著又問花如豹道:「你憑什麼作如此肯定的判斷?」

  花如豹巨目一翻怒道:「老五,你又不相信我的話?」

  花如街凜然道:「小弟並無不信三哥之意,只是想完全明白事實真相!」

  花如豹大聲道:「一個姑娘家如果不是無恥之蜚,怎會不在那男人未脫衣服之前把他殺死,尤其憑地這身功力,要殺死那人,只是舉手之便而已。」

  花如獅眉頭一皺,一時想不出適當的話來,但是在他的看法,眼前這位小姑娘,刁蠻則有之,至於說到淫邪之事,絕不可能。

  覃英只恨得跺腳咬牙,一心要想出幾句毒辣的話,痛駡那花如豹—頓,以消心頭之恨。

  驀地……林中傳出一個嬌脆的聲音道:「我看那位老前輩年高望重,何以口齒之間,竟不留餘德?」

  羅惜素分枝拂葉,婷婷地走了出來,由她說話的語氣聽去,顯然她並不是剛到。

  不要看覃英在外人前面,狡蠻有似山貓,但是一見了羅惜素的面,竟柔順如綿,當時鳳目含淚,身形一閃,撲向羅惜素懷中,不勝委屈地泣道:「姊姊,他們欺負我!」完全是一個調皮小姐的形態。

  羅惜素輕撫著她的秀髮,慰道:「妹妹,不要急,一切都有姊姊哩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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