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東方英 > 河漢三簫 | 上頁 下頁
一二九


  於是沈元通說道:「爺爺已經練成了毒功中的造極之技『變體法身』,這種法身練成之後,全身一毛一發都成了劇毒之物,也就是說,爺爺整個身體的組織已改建在毒性之上,迥異凡人,根據以毒制毒的原理,所以爺爺可以克制天下百毒,但爺爺的克毒對象,乃是毒物或施毒之人,因兩毒中和而無害,如果對方體內沒有劇毒相抗,則便會中毒無救了,剛才你爺爺不願你用手觸他,便是這個道理。」

  覃英腦筋一轉,忽然奇想道:「如果有人中了體內之毒,爺爺只要再觸他一次,豈不兩毒就中和了麼?」

  沈元通笑道:「爺爺體內劇毒,乃是毒中之王,自己豈能中和自己之毒,如照你的想法去做,對方只有死得更快。」停了一停,覺得意猶末盡,又道:「所謂『中和』,是指兩種不同的毒性,力道平衡時,所發生的現象而言。」

  覃英「哦」了一聲,道:「我知道了,我和素姊姊體內無毒,所以不能碰我爺爺,但是,你為什麼不怕呢?」

  沈元通想不到覃英有此一問,這雖是極易回答的問題,但也愕了愕,才道:「我的功力比你高,只要運起功來,便可到達萬毒不侵的境地,只有疎忽失神之下,才會中毒,即使中毒,也能憑功力慢慢把它逼出體外,或者先使其凝集一點,再設法治療之。」

  覃英這才俯首無言,信服到底。

  羅惜素抬頭看了一看天色,道:「此處荒山野嶺,居無處所,元哥哥,既要覓取『地腑玄精』,何不現在動手,也好及早離開此地呀。」

  沈元通覺得羅惜素的話甚是有理,便道:「兩位妹妹且找一處隱秘所在休息,我和爺爺回洞去掘取『地腑玄精』,事成之後,我發嘯為號,再在此處會合。」

  覃英道:「我也要去!」

  沈元通皺眉道:「洞中還有一個赤身露體的大男人,只怕不大方便。」

  羅惜素一拉覃英,在她耳邊細語道:「我們女孩子身體多麼寶貴,何必沾染那些毒物!」也不管覃英已否答應,便硬把她拉了開去。

  武林一怪和沈元通到石洞之內,鬼怨神愁朱皆得只道他們放不過他,返來來取他性命,不由顫聲道:「兩位大俠饒我一條蟻命吧!」

  沈元通不覺劍眉一皺道:「爺爺,我們勢必弄幹池水之後,才好辦事,但是他豈不活不成了麼?」

  武林一怪覃寄愚道:「這種跳樑小丑,只是人類的禍害,何必管他的死活。」

  沈元通心有不忍道:「爺爺,我們既曾放過他,似乎不應為了取寶而致他於死……」

  武林一怪覃寄愚搖頭歎道:「我們要是把他放了,憑他心中已有的『毒經』之學,只怕真要弄出個鬼怨神愁來了。」

  沈元通道:「善惡之間,原是一線之差,何況上天有好生之德,在他惡跡未著之前,我們還是少傷天和的好。」

  武林一怪又是一歎道:「但願你的善念,真能感化這個未成氣候的小魔!」

  話畢,命鬼怨神愁朱皆得,走出水池在他人中穴點了一指,又逼出了一絲毒天之毒在他體內,然後,對他正色道:「你本來已是百死之身,現在由我用真元內毒,壓在你體內毒性,只要你能上體天心,不以『毒經』上一點皮毛之學為惡人間,必可善終天年,如果你凶心不改,下次落到我的手中,便叫你嘗一嘗百消魂的死味,現在,你去吧!」

  鬼怨神愁朱皆得想不到獲此大赦,口中一聲歡呼,竟忘了穿衣,連滾帶爬的向血石山逃去。

  武林一怪覃寄愚看著鬼怨神愁朱皆得逃去之後,道:「我在此池之內,長達十五年之久,池內情形瞭若指掌,明明是個整體渾圓的石槽,不知那句『水中有地腑玄精』之語,是否可靠?」

  沈元通想了一想,也這:「根據書中之言,確是在這池水之下,莫非池底另有秘道麼?」

  武林一怪殘眉一揚,道:「你這話不無理由,我們先仔細搜一搜,再作是否幹去池水的決定。」

  這時黃昏已過,洞內漆黑一片,沈元通和武林一怪覃寄愚雖然功力深厚,可以黑夜視物,但總不如有物照明來得節力省神,所以,武林一怪想起了密室中的那四顆寸大明珠來,遂道:「元兒,我們何不把密室中那四顆明珠取來,作為照明之用?」

  說完也不管沈元通的意向如何,撥動機鈕,開了密室石門,首先躍身進去,沈元通極是知禮,也跟入密室之內。

  沈元通前次進入密室,為時甚短,並未過份留心細察,這番進來,卻完全不同,因為心理上有了準備,便一物不漏的仔細搜視起來。

  這座不太大的石室,除了四顆寸大明珠,照得全室通明透亮而外,只有室中央的一張石書桌和桌前的石坐騎。此外便無他物了。

  只是這張書桌擺在室中央的位置,極不理想,因為如果有人坐在書桌前面,後面發射出來的珠光,必然把那人的身影投射到書桌之上,這是極礙伏案工作的事。任誰也不會將書桌這樣擺放。

  如果有人這樣不順自然的擺放書桌,他必有一個特別想法,有一個目的。沈元通腦中靈光一閃,覺得這張桌子,必有古怪,意念一生,便走近書桌,用手推了一推,原來這張書桌是與地面連成一體,牢牢不可分離。

  沈元通也是外和內剛之人,當時兩臂加功,就想震移書桌。

  誰知臂力剛發,但覺石桌微微一動,接著一聲巨響,整個的石室,都抖動起來,同時有一種下降的感覺襲上心頭。

  武林一怪覃寄愚驚呼道:「不好,這是一道筍機關!」

  沈元通鎮靜地道:「我希望這個機關,能把我們帶到池水之下去。」

  一語甫畢,石室已經停止了下降之勢,原是敞開著的室門中,射進幾色強烈的光亮,室中四顆明珠,立即黯然失色。

  顯然,外面的光亮,比四顆明珠發射出來的光度大得太多。

  沈元通挺胸大步走了出去,武林一怪吩咐道:「元兒,生疏之地,應該特別小心!」跟在沈元通身後,運功戒備。

  石室外面是一個更大的石岩,石廳的中央,倒吊著一盞燈狀透明物,耀人眼目的光線,便是從那透明物中射出。

  石廳雖大,竟也是空無一物。

  沈元通仔細搜尋之下,終於被他發現那發光透明物下面,有一個口徑寸大的石洞,沈元通伸頭去看,但覺頸項間一涼,驚得他閃身躍開退。

  抬頭凝神一看,這才看清,在那透明發光之下,有一絲銀色光芒,斷斷續續的向那小洞中投去。

  那原來是在光芒反射下的白色液體。

  沈元通再次走進,伸出手掌接了一杓,用舌一嘗,喜極大叫道:「在這裡了,在這裡了,這就是『地腑玄精』!」

  武林一怪覃寄愚老臉開花,顫聲應道:「果真是『地腑玄精』?」

  明明是鐵一般的事實,他卻不敢驟信,發出疑慮的問話。

  沈元通拖著武林一怪覃寄愚,走列地腑玄精下落之處,叫他伸出雙手,接住落下來的「地腑玄精」,漏擦雙手雙臂。

  「地腑文精」著體,武林一怪原來微帶黑色的膚色,頓時一改舊觀,變得白晰無比,武林一怪大喜,就要以「地腑玄精」遍抹全身。

  沈元通忙大聲止住道:「爺爺千萬不可!」

  武林一怪覃寄愚問道:「為什麼?」

  沈元通解釋道:「『地腑玄精』雖然善除百毒,但是爺爺練成了『變體法身』,全身組織均系毒質,如果『地腑玄精』消去你全身劇毒之後,也就是連同毀滅了你的生命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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