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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七


  第一個心急難安的便是百無禁忌的覃英,她情急嚷道:「元哥還不回來,莫非又中了那顧老頭的道兒!」

  話是從覃英的口中說了出來,但南明一劍羅拱北等人,也都有同感。

  慈航玉女卜秀蘭一把拉起覃英的手,道:「我們去看看!」

  慈航玉女卜秀蘭和覃英二人一走,南明一劍羅拱北立刻也逼著白髮仙翁等人,一齊出了「明軒小築」,進入了「天機連環九元陣」。

  沈元通悠悠醒轉,只覺體內熱流洶湧激蕩,心中極為不解。

  但當他回視之下,發現師伯祖靜坐一側,已自氣絕之後,立時恍然而悟。

  他鼻頭一酸,熱淚如雨而下。

  忽然,他想到老人的苦心不能辜負,立即運起自身真力,溶和著顧九如轉注進來的真力,默默行功。

  「百字真經」奧語無窮,其中便有吸引轉借功力的絕學,所以顧九如百年修為,竟不折不扣的,完全被沈元通收為己用。

  他功行完畢,俊目一睜,見了圍在身側的老幼人等,慌忙站起身來,面上露出一片歉疚之色,嚅嚅地道:「師伯祖他老人家………」

  白髮仙翁沈一之老懷悲切的止住沈元通的話道:「孩子,不用說了,你只要記住你顧師伯祖成全之德,下山之後,好好報答他的後人吧!」

  這時顧九如的影子,在每一個人的心目中,已變得偉大而可親,他高瘦的軀體,坐在青石之上,也令人覺得崇高難仰。

  大家都情不自禁地對他行了最虔誠的一禮。

  白髮仙翁哽咽著對沈元通道:「孩子,你親手恭送顧師祖入土,稍盡孝思。」

  沈元通依言向顧九如遺體拜了三拜,起身緩緩將遺體移放在一株樹下。

  然後轉身面對大青石,遙遙舉掌橫劈,「絲」的一聲,丈長的大青石立被分為上下兩塊。

  他將上面較薄的一塊移下放在一側,再次運動雙掌,連抓帶削,碎石飛彈,瞬息便在下面半塊青石上,挖了一個七尺多長二尺多寬的長槽。他將顧九如的遺體抱起平放在石槽之內,接著又將另半塊大青石蓋在上面,光整密合,一絲不露痕跡。

  加上大青右原就略呈長方形,如此正好成了一具石棺,沈元通百日靜修,初顯神功,無論內力手法,都高深俐落無比,真看得大家臉上滿是驚容。

  白髮仙翁沈一之也淩空髮指,在青石之,寫下了兩行字:

  「師兄顧九如證道之處

  師弟沈一之立」

  南明一劍羅拱北一瞄妙手仁醫卜敬成,惑愧地搖首歎道:「一之淩虛發力,入石三分,小弟自歎不如,元兒『蝕石溶金』的工夫,更是普天之下無人可及。」

  妙手仁醫卜敬成微笑道:「元兒數瀕於死,歷盡諸般劫難,可見天將委降大任於斯人,要沒有一身出奇的工夫,怎能祛魔衛道。」

  白髮仙翁沈一之道:「敬成兄之話,小弟實有同感,元兒既是應劫運而生,我們似乎不該以一己之私,耽擱了他的事業,咱們先回草堂,略作商討之後,即命他下山如何?」

  慈航玉女卜秀蘭滿腔母愛,百數十日的辛勤,只道沈元通可以從此長守身畔,以慰慈懷,想不到公公竟然馬上就要他下山,當時臉上就顯出了一層黯然之色。跟著大家回到草堂落座之後,輕輕的呼了妙手仁醫卜敬成一聲:「爸爸!」

  妙手仁醫卜敬成深知女兒的心意,卻搖頭慰道:「目前江湖劫運已起,男兒志在四方,事事均須著手進行查訪處理,元兒豈能俟在家裡,誤了正事。」

  沈元通道:「想起父仇,孩兒片刻難安,請母親允許孩兒下山吧。」

  慈航玉女卜秀蘭柳眉凝憂道:「江湖之上,處處是險,你功力雖然已大有進境,但歷練經驗仍然不足,使我實在放心不下。」

  白髮仙翁沈一之道:「秀蘭,你盡可放心,元兒自悟澈『百字真經』之後,功力猛增數倍,在座幾位,已經無人能是他的敵手,遑論他人,至於閱歷經驗原是闖出來的,再不然,就由彩霞陪著他去好了。」

  陰煞黃彩霞早年在江湖上,也是心黑手辣極富心機的魔頭,有她照顧沈元通,慈航玉女自可放心。

  覃英和羅惜素李若華一聽沒有提到她們三人,心中齊都暗急。

  覃英一拉羅惜素衣角,羅惜素立向南明一劍羅拱北投以乞求眼光。

  南明一劍羅拱北站起來笑遒:「我不反對你們和元兒一道下山。」

  羅惜素等心中一喜,三雙眼睛又都落到了沈元通身上。

  沈元通臉上綻開一層微笑。

  這時偏有那不識趣的人提出了異議。

  誰?妙手仁醫卜敬成。

  只見他緩緩地道:「她們三個娃娃功力太差,跟在元兒一道,只有礙手礙腳,反而誤事,我的意思,不如把她們留山百日,由我們幾人,給她們一點好處,然後再由秀蘭帶她們下山。」

  南明一劍羅拱北首先贊成道:「敬成兄說得不錯,小弟完全同意。」

  李若華對沈元通並無奢念,聞言反而大喜過望,連忙向各位奇人稱謝。

  羅惜素心中雖是不願,但她學養兼優,頗能自製,只是默默不言。

  只有覃英,任性已慣,小嘴一翹道:「我不要學功夫,我要跟元哥哥出去。」

  青衫逸士華得夢道:「你的功夫和元兒差得太遠,難道不感到羞愧麼?你功夫沒有練好,只怕你元哥哥不會喜歡你呢。」

  覃英聞言心中一震,仰臉問沈元通道:「是這樣的麼?」

  沈元通面上一紅,看了青衫逸士一眼,道:「你應該聽華爺爺的話!」

  覃英無限委屈的悠然道:「好,我就再練點功夫,也好去救我爺爺。」

  沈元通道:「半年之後,便是我與你爺爺再見的約期,那時我一定帶你同去。」

  覃英雖已同意留下,但秀目之中,卻仍含滿了淚水,盈盈欲滴。

  白髮仙翁沈一之正色對沈元通道:「你這次下山,可不能再像前次一樣的任性衝動,凡事須三思而行,儘量容人餘地,父仇固為重要,但公義猶應從先。還有,你師伯祖全家被人劫持之事,應盡速查出元兇首惡,全力拯救,不要辜負了他對你的一番成全之恩!」

  沈元通恭諾受教。

  慈航玉女把沈元通拉至一邊,就日常起居寒暖諸般小事,殷殷囑咐了一番。

  臨行之時,沈元通忽對南明一劍羅拱北深深一揖道:「晚輩下山後第一件事,便是先到武當山謝過請罪,不知老前輩有何指示?」

  南明一劍羅拱北看了羅惜素一眼,又回注到沈元通面上,道:「你先把對老夫的稱呼,改得更實際一些之後,我才好對你說話。」

  沈元通先是一怔,旋即俊面緋紅,帶羞地回頭看著自己的母親,慈航玉女又用目示公公白髮仙翁沈一之。

  白髮仙翁沈一之喜上眉梢,對妙手仁醫卜敬成道:「你做主吧!」

  妙手仁醫卜敬成笑道:「這是你的事,怎麼叫我做主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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