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東方英 > 飛越關山 | 上頁 下頁
一二四


  他忽覺金玲溫柔了許多,尤其那句問話裡更蘊藏著無限關注的情意,一霎那間,他眼中陰影消失了,一種力量鼓足著他,終於放膽的說道:「以前種種,我們不去理他,我相信你們沒錯,錯的是我!這裡,我向你倆道歉,不知你們是否接受!」

  綺玉又憂又喜,道:「越哥哥,你想我們會計較它嗎?」

  越飛羞愧交加,無地自容,一張俊臉漲得火紅,呐呐道:「是的,是的,你們宏量大度,不會計較這些,我又錯了!」

  他轉身就走,實在無顏多呆下去,他道:「你們在附近村落等我……」

  綺玉呼道:「你要保重啊,我……我已有了……」以下的話,羞怯得不敢說出,越飛怔了一怔,見她嬌羞不勝,不由動了好奇之心,問道:「你有了什麼?」

  綺玉低頭不言,金玲咬著芳唇,道:「她有了孩子!」

  「孩子!」越飛心頭一震,思想疾快的回想那客棧的一夜,他酒醉下情欲高漲,肆意侵犯了她,他驚喜又愧疚的道:「啊,玉妹,你好生照顧自己,為了將來,你要忍耐一切!」

  他不敢料定,明日骷髏山與那武功高不可測的「索恨者」一搏是生是死,所以,叮嚀至最後一句,透露了許多悲哀,他眼睛已潮濕得看不清路向。

  綺玉急叫道:「越哥哥,你小呀,前面有石頭!」

  越飛聞聲止步,果見一尺之外,一顆大石擋住去路,可笑他竟全然不覺,若非綺玉點醒,幾乎栽個大跟鬥。

  他強按胸中辛酸,「玉妹,孩子,他一定會很快的長大,像他娘一樣,具有仁慈的心腸,聰明的腦筋,活潑的個性……」

  綺玉幽傷的道:「他應該像爹……」

  越飛思路迷惘,暗下咬牙,遠遠離開三人,沿路,他流了許多眼淚,暗想:「我一定要勝,勝了我有孩子,有溫柔的妻子,有幸福的一切……我不能失敗啊!」

  風吹勁草,沙沙生響,他生命突然充實了不少,專心為明日生死搏鬥而思忖策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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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清晨,旭日東昇,天氣和暢,骷髏山上,直壁插雲,戲松古柏,矮楓高丹,乍眼望去,景物清奇,如一幅圖畫。

  這是主峰最平坦的地方,十丈方圓,雖林木繁茂,勁草養生,怪石嶙峋,但比起別峰,就顯得平柔多了。越飛目光灼灼打量天色,他已等了一個時刻,心情焦慮,甚不耐煩。

  忽然,東方狹窄山路,出現兩條身影,衣袂飄飄,瀟酒出麗。他左掌握拳,重重拍在右掌上,緊張而興奮的自語道:「來了,索恨者終於來了,我多月未遇對手,心中已然發鬥,正好乘此機會,一吐殺氣!」

  那兩條身影,緩緩走來,愈走愈近,越飛已分辨出那穿紅衣的是女人,白衫的是男人,索恨者十九不出是那雪白長衫的男人,他心裡雖然緊張,但表面上一直浮著安祥的微笑。

  漸漸地,雙方距離只剩下八丈多遠了,越飛打量這一男一女敵人,忽地驚怔的叫道:「哦,原來是你!」

  他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那少女身上,只見她長髮披肩,清麗絕俗,瑤鼻櫻唇,面如牡丹,說不盡的嬌美媚嫵,一身大紅裝束,薄如紗單,罩著一個誘人湯魂的胴體,迎風招展,窈窈動人,繼毫半露,最可貴的是美而不俗,豔而不妖,一眼望去,直如仙女下凡,一種聖潔的美慧,在這清奇的山峰上,顯得更為特出。

  她,正是他所熟悉的淡裝少女,見了她,他有說不盡的憤恨,離開了她。他有許多非言所能夠形容的惆悵。

  他急忙打量她身旁的男人一眼,只見他英偉俊美,修眉朗目,一身雪白衣裳,十分乾淨,點毫不染,瀟灑出莊,如同玉樹雄風,面上浮現的淡淡笑容,是那樣的高貴,驕傲,令人望而止步,不敢生面高攀之念。

  如此一對金童玉女,若出江湖,不盡收羡慕,贊佩的眼色才怪哩!他生出強烈的妒意。

  他嘲笑自己:「有什麼了不起,哼,自己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物呀,為何做此傻態,讓他倆見了好笑!」

  他儘量收住心神,抬頭望天,裝出比他們更高,驕傲的樣子。

  紅裝少女怔了一下,那清亮得如雨顆實石的大眼睛,微微瞥了他一眼,道:「朋友貴姓?」

  越飛故意裝做沒聽見的樣子,面背而立。

  紅裝少女有點委屈,道:「哥哥,你問他吧!」

  越飛恨恨地心中罵道;「好不知恥的蕩婦,左一聲哥哥,打一聲哥哥,叫得多麼親熱!哼,你離我而去,短短幾日工夫,就稱呼一個陌生男人哥哥,好像這世上只有你倆存在似的!」

  他一遍一遍的辱駡她蕩婦,淫娃,賤女人,然而,當他與她面對面,看清她臉上無形中流露出的聖潔光輝時,他又罵不下去。

  這高貴,嚴然不可侵犯的氣質,無時無刻不流露在外面。

  俊美瀟灑的年青俊傑,目光一掃,越飛心中不由震撼了一下,疾忖:「好鋒利的眸光,只怕他內功修為已達水火不侵之境。」

  他淡然道:「請教朋友高姓大名!」

  言來溫文爾雅,十足像個書生,不帶半點練武人的火氣,越飛委實佩服他,但奇妙的感情作弄,這佩服之心,一閃而逝,忽然極度的嫉妒他,恨他。

  他冷冷地道:「敝姓越,草字飛,正是應兄台之邀而來!」

  瀟灑劍客怔了一下,道:「姓越的朋友,在下曾目睹過,對他印象深刻,好像不是朋友!」

  越飛道:「這是什麼意思,兄台邀約在下於骷髏山一決雌雄並算好差事,難道在下有冒名頂替的行為!」

  俊美白衫劍客平和的笑了一笑道:「閣下別誤會,在下純粹是好意,既然閣下就是越某人,一較勝負,當然是不可避免的事!」

  此人傳柬字句十分狂妄驕傲,但見面之下,卻恁地溫文有禮,一言一行,莫不是仁厚的君子作風,越飛心中有氣,倒不好意思一下子就發出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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