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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八


  他在林中穿梭的尋找了一會,卻尋不出香氣發出之地,心中不禁十分納悶,又尋了片刻,仍然沒有可循的痕跡。

  他不禁有些氣餒了,暗忖:「縱是邱老前輩到此,他若不想和我相見,要想尋他,可是難事。」

  此時風中香味卻是越來越濃,他偶一抬頭,不禁大喜,原來在一遠處的一棵老樹椏中,濺出了一蓬火星。

  他身形如電,數個縱躍,奔到樹下,仰頭一看,不覺一呆,坐在樹椏上吃著烤兔的,卻是銀鼠堡少堡主殷葆玲和那面目僵木,身材纖瘦,自稱姓邢的怪人。

  殷葆玲一眼瞥見牟漢平,似乎很為高興,他一邊吃著,一邊舉手嚷道:「巧極了,你要不要來一點?」

  牟漢平勉強笑著拱拱手,道:「多謝,在下聞得香氣,以為是一位前輩在此。」

  殷葆玲尖聲道:「沒有前輩在此,你就不屑坐一下嗎?」

  牟漢平道:「老弟何必說這話,我上來就是。」

  說著,腰身一挺,「嗖」地離地縱起,落在樹椏之上。殷葆玲嘻嘻笑著撕給他一隻後腿,牟漢平推辭道:「你們自管先吃,我還不餓。」

  那姓邢的怪人,冷冷的澀聲道:「他不吃何必勉強!」

  殷葆玲道:「好,看我們吃,你可別饞!」

  牟漢平拱拱手,於是殷葆玲和那怪人繼續低頭啃嚼起來。牟漢平無聊地伸手拔了一下火堆,火苗仍在熊熊燃著,那火堆正在樹椏間的一個槽臼裡,他想不透他們如何會尋到這種地處,真是「耗子一窩」,看來銀鼠堡的刁鑽精靈,當真是名不虛傳了。

  他想著,不經意的一抬頭,正遇上那姓邢怪人的目光,那目光使牟漢平不自覺的渾身一顫,他險險驚叫出聲,那目光是那樣的像……

  正在這時,殷葆玲突然道:「肚子還不飽,我得再去弄只兔子。」

  說著,逕自飛躍下樹,身形數閃,瞬息失去蹤跡。

  牟漢平癡癡的向那怪人呆望著,那怪人顯得羞窘的低下了頭,如此過了好大一會,那怪人緩緩的抬起手一抹,隨手一張其薄如紙的細皮,自臉上揭了下來,牟漢平渾身一震,脫口呼出,道:「娘……娘妹!」

  那人原是荊府一別,數月不見影蹤的荊娘。荊娘兩隻晶瑩的大眼中,蓄滿了淚水,嘴唇抖動著,對牟漢平望了半晌,咽聲喊道:「哥!」

  「哇」的一聲,撲在牟漢平懷中,哀哀痛哭起來,牟漢平緊緊的擁著她,輕撫著她如雲的秀髮,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之中。

  不知過了多久,荊娘哭聲稍歇,牟漢平問道:「妹子,你這樣打扮,我險險又錯過你了。」

  荊娘咽聲道:「你一會有韓梅蕊,一會又有薛伏蓮,還要我幹什麼嘛?」

  牟漢平嘆息一聲道:「說來你也不會相信,唉!你以後會明白的。」

  荊娘道:「哼,你說得好聽!」

  牟漢平道:「是真的,這幾個月來,你不知我是怎樣的牽掛你。」

  荊娘在他懷中一陣扭動,半響道:「你可知薛伏蓮也在此地麼?」

  牟漢平道:「知道,此女行事卑鄙無恥,實在……」

  荊娘驚奇的仰起頭來,問道:「怎麼?」

  牟漢平恨聲歎了口氣,荊娘又道:「你可是說她引來黑狐馮禹,將韓梅蕊擒去這事?」

  牟漢平道:「你怎麼知道?」

  荊娘重又將頭埋入他的懷中,低聲道:「我當然知道,我什麼都知道。」

  牟漢平呆得半晌,笑道:「你找到一個好幫手,有這個小耗子在旁邊,什麼洞竄不透?」

  荊娘「噗嗤」一聲,正要笑出聲來,突聽隔鄰一棵樹的濃密枝葉中,一個童稚的聲音嚷道:「你敢罵我?」

  荊娘聽得聲音,羞得滿臉飛紅,霍然挺身跳開。殷葆玲一式「巧燕掠波」,借著樹枝一彈之勢,嘻嘻笑著,躍落樹椏,指著牟漢平道:「好啊!這可真是過河拆橋。」

  荊娘喝道:「小玲兒,你再鬧!」

  殷葆玲不依道:「不行,他得向我賠禮。」

  牟漢平心中真是又驚又窘,暗想:「自己目前武功已是何等修為,這殷葆玲隱身鄰樹枝葉之中,居然毫無知覺,銀鼠堡伎倆當真不可思議。」

  當下忙道:「我說錯了話,應當賠罪。」

  殷葆玲譏諷道:「你倒會見風轉舵。」

  荊娘叱道:「你還貧嘴?」

  殷葆玲噘嘴道:「早知這樣,我幫你找他才怪了。」

  荊娘大窘,霎時一張俏臉脹得飛紅,她怒聲道:「小玲兒,你再敢胡說?」

  殷葆玲伸了伸舌頭,悶聲不響的在一旁坐了下來。牟漢平道:「葆玲,你這手輕功實在高明極了。」

  殷葆玲道:「哼,你少向我賣好,沒兩下子還能偷看你們……你們……」

  荊娘大為羞急,滿臉脹得血紅的叱道:「小玲兒,你……」

  殷葆玲苦著臉道:「是他逗我說的呀!」

  荊娘賭氣背過身去,殷葆玲急得抓耳搔腮,半晌,央求道:「姐,我以後不說你們……這事就是了。」

  荊娘氣急的道:「你還說!」

  殷葆玲惶恐的道:「我,我不說了呀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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