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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〇


  話聲未畢,牟漢平像瘋狂了一樣,又將一棵大樹砍倒。郭義知他傷痛過度,思欲發洩,也不再攔阻,轉瞬之間,墳墓四周樹木皆被砍倒,牟漢平輕輕舒了口氣,始將斷劍插回背上,跪地向郭盛拜別,和郭義離去。

  叔侄兩人沉痛的沿棧道而行,牟漢平借機將數月經歷,一一詳告郭義,金風拐清瘦的臉上時而欣悅,時而憤慨,時而慈愛的望著他,眼光中充滿了憐惜。

  聽說完了以後,牟漢平問郭義道:「叔叔,聽說那玉玦機密是快訊畢五洩漏,這話可是真的?」

  郭義道:「不錯,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,為了貪圖漠北雙雕的一百兩黃金,就把青龍幫給賣了。」

  牟漢平訝然的道:「漠北雙雕?叔叔可是說的彩雕秦鵬、烏雕向雲忠兩人?」

  郭義切齒道:「不錯,正是這兩個惡賊。」

  「難道毀幫和殺死先父的仇人是他們?」

  郭義道:「是否他們,目前尚無法確知,不過他們曾參與其事是毫無疑問的。」

  牟漢平道:「但……縱然他們和唐智那廝夥同,實力還是不足呀,我想定然尚有別人……」

  郭義道:「這話不錯,尋找唐智那廝,不難逼出底細。」

  半晌,牟漢平又道:「事發之時,樊成說叔叔們都不在總舵,是嗎?」

  郭義慨歎的道:「不錯,我倆奉你父之命去洛陽查探你的消息,返回時事情已過,否則……唉!」

  牟漢平道:「事後始知是畢五洩漏秘密,叔叔們追至關外才將其格殺的嗎?」

  郭義道:「不錯。」

  過了一會,牟漢平道:「怎麼從未聽說唐智那廝,與這兩個惡賊有瓜葛呢?」

  郭義道:「這種小人以利相聚,怎可以常理推斷?」說著歎道:「真是人算不如天算,有些人不惜賣友喪身,而不能一見那塊殘-,你卻寶-合璧而得,真可說是上天有眼,福緣深厚了。」

  牟漢平將手伸入懷中,道:「玉玦就在小侄懷中,叔叔可要看看?」

  郭義機警地疾然轉身,向四下微一打量,回頭責斥道:「以後不可任意取觀此物,招取意外麻煩。」

  牟漢平恭聲應道:「是。」

  兩人一路行走如飛,沿著棧道急急前奔,四周山林叢莽,一片寂靜。他們默默的奔行著,忽然郭義道:「平兒,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嵩山尋寶?」

  牟漢平沉忖了一下,答道:「我想待報卻父仇之後再去尋取,叔叔,你說可好?」

  郭義沒有即刻答話,停了一會,問道:「你自認目下武功足可以報卻父仇了嗎?」

  牟漢平囁喘的道:「這……」

  郭義柔聲道:「你數番奇遇,又得南拳垂青,論目下功力,對付唐智之流,自綽綽有餘,可是你知道唐智並非罪魁,據我猜想,可能一崖三堡及武林各大門派的人都有牽涉,要是對頭武功特別強硬,或聯手對敵,你還是難以應付,你說我這話可對?」

  牟漢平恭聲道:「叔叔說的是。」

  郭義道:「我的意思是你先不忙急切父仇,等取得寶藏,練成絕世武功以後,再出面尋敵,就萬無一失了。」

  牟漢平道:「那麼,暫時先放過唐智那廝嗎?」

  郭義道:「是的,目下天下武林皆知你身藏重寶,一窩蜂的對你追逐,而且唐智那廝知你尋他,處處躲避,一時也不易得手。我的意思是,我繼續前往蜀中尋他,你趁武林人物皆知你前往蜀中時,遽然折返嵩山尋寶,等他們發覺時,你寶已到手,武功也可有小成了。」

  牟漢平驀然煞住腳,肅容道:「叔叔說得對,這金蟬脫殼之計當真太好了。」

  享阻道:「既然這樣,你就上馬折回吧!我自會設法引誘他們,繼續往蜀中追你。」

  牟漢平雙眼渴切地望著郭義半晌,郭義苦澀的笑了笑,拍拍他的肩膀,慈和的道:「孩子,你得挺起胸脯來,興邦復仇的擔子,可都在你身上了。」

  牟漢平強忍著傷痛,向郭義作了一個長揖,郭義道:「記住人心險詐,一切都要特別小心,蜀中事完之後,我自會前來尋你。」

  說完,腳下加勁飛躍而去,瞬息之間,消失在昏黑的嶙峋山道之中。

  牟漢平咬了咬牙,捨棄棧道,縱入路旁叢莽密林之中。

  數日之後,他已穿西鄉過漢水經武關進入河南地界,再有兩日時間即可踏入嵩山。

  他一路行來,為防人耳目,皆晝伏夜奔,進入河南以後,但覺困乏交迫,心神極是萎頓,他在一個叫盧家集的小鎮舒適的睡了一覺,並飽餐一頓,二日後即進入嵩山山區。

  嵩山峰巒挺拔雄渾,舉世聞名,他先找得一個隱蔽所在,取出玉玦,合璧細辨塊上圖示路徑,心中有了腹案,並不困難的即尋到少室峰南的一所幽谷。

  這所幽谷在山之陰,又以兩峰夾峙,叢莽掩蓋,谷口只有一線空隙露出天光,如不按圖索驥,縱使從旁經過,也不易發現這等幽絕之處。

  牟漢平勘察地勢,攀沿藤枝垂下,穀底霧氣氤氳,極為潮濕,地上叢枝交差,荒草沒徑,隱隱覺得一股濃重的陰寒之氣,浸人起栗-

  上圖示,穀底一棵虯松之陰,有一糾結蔓藤,斬斷藤枝即可發現洞口,但牟漢平來回巡逡數次,迄未發現有此所在。心中正自不解,突覺眼角白影一掠,不禁一驚,急望時,隱約間似是一隻白狸,電疾竄入身旁穀壁蔓草之中。

  牟漢平趕前幾步,撩開蔓草一看,只見一個方圓不足三尺之岩洞顯出,洞內烏黑如漆,難辨深淺,他忖道:「這洞當不是藏寶之地,似此狹口,怎能進出?」

  想罷,頹然退回,再將蔓草掩好,繼續前行尋找。

  他入谷之時,本在午前丑時光景,而今太陽偏西,谷中已陰暗下來,穀底勁風猛烈,觸體勁厲,宛如有形之物,他不由心中急躁起來,腳下奔行越急,來回又尋了兩遍,仍無跡象。

  他不禁暗忖道:「難道不是此穀麼?但塊上圖示,歷歷在目,按圖尋來此處,自不會錯,那麼這藏寶之洞,怎會遍尋不著?這次我不放過任何細微之處,總能有跡象可循。」

  想著他由谷口重又開始搜索起來,但仍然沒有結果。

  他幾乎有點絕望了,天色慢慢黑了下來,因谷中陰暗,天黑得特別快,轉眼之間,幽谷之中已被一片迷蒙夜色所籠罩。

  他心中焦急如焚,眼看天已入夜,如此陰濕死穀之中如何安身?

  突然,他又想起了方才看過的那個方圓不足三尺的小洞

  他想道:「不管如何,這總是唯一可避風雨蛇蟲的所在,趁天色尚未全黑,得趕緊尋出,否則黑暗之中,再要尋找就不易了。」

  想罷,立時動身向那岩洞縱去,這岩洞因心中已有印象,倒還不難尋找。

  尋到之後,急切間披拂蔓草之時,偶然用力過猛,卻不想那洞口岩壁,應手簌簌塌了一大塊。

  這一發現,使他心中喜不自勝,此時夜色已臨,視線大覺模糊,用手摸去,果然察出那洞口四周,皆是用泥土砌成。他力運雙手,十指有如銅鉤,連劈帶抓,霎時之間,洞口已開闊數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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