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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


  九裡寨由於勢力浩大,隱隱有領袖關外黑道之勢,當時關外白道中,勢力最大的盤龍莊,也不敢惹他們。

  但出道只不過兩年的夏仲豪卻敢,那大概就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吧!

 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,夏仲豪單人匹馬,手執丈二金戈,獨闖白山九裡寨。

  他闖寨的時候天才亮,但到他下山的時候,天已全黑下來,那一戰之激烈,據後來一些四散逃離九裡寨的嘍羅說,可用「驚心動魄、山崩地陷」八個字來形容。

  夏仲豪下山時全身披血,但九位寨主也全都喪生在他金戈之下,九裡寨從此土崩瓦解,不復存在,而夏仲豪自那一戰之後,聲名大噪,威鎮關外,奠定了他的地位。

  牟漢平在孩提時代,對這位一代豪傑就心儀不已,事隔十年,這一次竟然給他遇上了,他不由又將目光移到夏仲豪身上。

  那歪鼻子錦袍人厲喝道:「夏仲豪,你雖然稱雄關外,但咱們卻不怕你,這裡可不是關外!」

  夏仲豪陡地豪笑道:「那麼閣下為何還不動手?幹耗這許多時候。」

  牟漢平聽到這裡,恍然明白歪鼻子錦袍人那面人多勢眾,卻遲遲不敢動手的原因,那大概是口中說不怕夏仲豪,實則忌憚得很。

  歪鼻子錦袍人看樣子是那批人的魁首,嘿嘿冷笑道:「老夫遲遲不動手,是體上天好生之德,不欲大開殺戒,你難道忍心為了一塊『玉玦』,而令你手下慘遭殺戮麼?別忘了,你是一位大俠!」

  這歪鼻子錦袍人的口舌倒犀利,只不知手底下功夫如何。

  牟漢平聽了那歪鼻子錦袍人的話,又不禁疑惑起來,原先猜想夏仲豪是朱恨天遺言中的楊姓叛徒,自然是否定了,但是,他又聯想到,莫非朱大俠發覺所傳非人,並未將那半塊「玉玦」交給叛徒,夏仲豪則是在某一個機遇中偶然獲得,否則,他又何來「玉玦」呢?

  不過,不管如何,只要看下去,一定可以弄明白,這就引起了牟漢平更大的興趣。

  「閣下說得倒好聽,明明是攔途截劫的強盜,偏偏將自己說成菩薩心腸善良仁翁,我倒還未聽過這樣荒謬的理論。」夏仲豪的詞鋒也不弱,牟漢平聽了,也不禁暗處為之喝采。

  夏仲豪目注歪鼻子錦袍人,頓了一頓,道:「還未請教閣下大名,是何來歷?」

  牟漢平不由暗自好笑起來,原來雙方對峙了這麼久,敢情歪鼻子錦袍人那批人馬,竟是半路殺出來的一批神秘人物。

  那歪鼻子錦袍人傲然道:「老夫毛仁。」

  牟漢平一聽,心頭跳動了一下,「鬼手斷魂」毛仁,他是聽聞久矣,原來歪鼻子錦袍人就是他。

  提起「鬼手斷魂」毛仁這號人物,江湖武林中不知曉其人的只怕少之又少,但見過其人的,只怕沒有幾個,原因是毛仁一向只在大理一帶出沒,之前沒有人見過他在中原出現,而這人行蹤詭秘,就算是大理境內的武林人,見過他的人也不多。

  他是憑著一套「鬼手百毒斷魂掌法」縱橫大理境內的,連當年大理境內第一高手的段正清也奈何不了他。

  而令到他的名聲也傳到中原武林之內,是因為在三年前,中原武林中素負盛名的「滄州大俠」錢百夫,因事到大理一行,卻遭遇上了這位鬼手斷魂毛仁,兩人一言不合之下,動起手來。

  錢百夫能夠在中原武林中享有盛名,當然有他的本事,他是以一套「虎形獅像拳法」著稱的,但結果「虎形獅像拳法」不敵「鬼手百毒斷魂掌法」,錢百夫只有含恨命喪大理。

  據事後目擊的人說,若論武功,錢、毛兩人應該在伯仲之間,兩人激鬥到最後,錢百夫擊中毛仁左肩胸一拳,將之擊得連退數步,口噴鮮血,可見錢百夫拳勁之烈,但錢百夫也挨了毛仁一掌,只退了一步,但卻臉泛黑藍之氣,只不過眨眼間,便七竅流血而亡!

  很明顯,毛仁雙掌蘊有劇毒,而且是一種非常劇烈的異毒,否則,以錢百夫一身修為,又怎會中掌之後,立時毒發身亡,而來不及將毒迫出或封閉在某一處。

  就是那一戰,倒令「鬼手百毒斷魂掌」毛仁的大名,轟傳中原武林,無人不知。

  牟漢平知道了歪鼻子錦袍人就是大理第一凶人「鬼手百毒斷魂掌」毛仁之後,不禁有點為夏仲豪他們擔心起來。

  所謂人的名,樹的影,一棵細小的樹,它的影子不會很大很長,一個人若沒有真功夫,他的名又怎會大?夏仲豪的名聲雖然也很響亮,但能否是毛仁的對手,還在未知數。牟漢平既然對夏仲豪有惺惺相惜之意,自然對他關心,關心則自不免有點緊張。

  夏仲豪顯然也聽聞過毛仁其人,目光閃了閃,一聲豪笑道:「原來是凶名震大理的『鬼手斷魂』,怪不得敢公然攔途截劫了!」

  一頓之後,接著又道:「閣下千里迢迢追躡我來到中原,就是為那捕風捉影,人們塗說的『玉玦』?」

  毛仁嘿嘿笑道:「老夫與你素未謀面,可說天南地北,更談不上過節,老夫端不會無端惹事,迢迢千里趕來殺你吧?」

  夏仲豪不由露出一抹困惑訝異的表情,道:「我的確於日前在古玩商那兒購得一方玉玦,雖然雕刻精細,玉質也堪稱上品,但價值不菲,也不至於令閣下這樣的人物起圖謀之心吧?」

  毛仁陰冷地道:「夏仲豪,你少在老夫面前裝蒜!」

  夏仲豪勃然大怒道:「我裝什麼蒜,我說你才在放狗屁!」

  毛仁臉色遽變,目中凶光暴射,道:「夏仲豪,是你放屁還是老夫放屁,你倒裝得真像。」

  夏仲豪吸了口氣,冷靜的道:「就算我裝蒜好了,你可否加以說明?」

  毛仁鼻孔裡哼了一聲,道:「你那塊『玉玦』得自何人之手?」

  夏仲豪卻沒有回答,反問道:「你問這是什麼意思?」

  山頂上的牟漢平聽到這裡,知道就快可以知道玉玦的真相了,不由凝神傾聽起來。

  毛仁偽笑一聲,道:「沒什麼意思,老夫只知道你懷中那塊『玉玦』,是你最近才得到的。」

  夏仲豪點點頭,道:「閣下說得不錯,我購得的這塊『玉玦』,尚不到三個月。」

  頓一頓,又接道:「我行事素來坦蕩,也沒有什麼不可對人言的,告訴你吧,這塊『玉玦』是我在三個月前,路過賀蘭山腳,見到一群黑道人物,攔路劫奪一個大理國老人,是我一時激於義憤,伸手管了這檔閒事,痛殘惡賊,救下這位老人。老人感恩圖報,便以『玉玦』見贈,我堅辭不納,老人竟長跪不起,在無可奈何之下,才勉強收下,但亦曾以百兩紋銀饋贈,作為老人返大理國川資,這難道有什麼不對?」

  毛仁一直眼也不眨一下聽著,待到夏仲豪說完,便急不及待地道:「那群劫匪之中,你該有認識的吧?」

  夏仲豪不假思索地道:「有,其中有一位外號人稱『鐵手無情』的赫連淵,還有三人分別是『黑豹』關甯、『飛馬』丁旗、『青臉煞』嚴羽平,我就只認識這四人,其餘一個也不認識了。」

  「這就是了!」毛仁道:「『玉玦』原本就是『飛馬』丁旗的。」

  夏仲豪雙目倏睜,問道:「你怎麼知道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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