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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三


  另外那封寫給自己的上面除了寫著「中元夫君大啟」之外,右側多了一行小字,寫著:此信請大功告成之後,離穀之前開拆。

  李中元雙目發愣,望著兩封信,心裡知道,只要拆開任何一封信,便不難明白龍玲玲的用心何在,可是,他卻不定他該不該這樣做?

  按照一般道德標準與個人的光明磊落態度來說,這種信是任你如何也不能擅自提前開拆的。但是現在的情形完全不同,李中元已經預感到龍玲玲有了以死解脫的決心,因此這封信提前開拆,就可能關係龍玲玲的生死大事。

  如果只為了,斤斤計較個人的行為態度,致使—件可能防止發生的悲劇,而失去預防阻止的時機,因而造成終生之恨,這似乎也不是應有的態度。

  正當李中元心口相商之際,忽然只見那兩封信離桌而起,直向窗外飛去。

  有人用淩空撮物神功,取去那二封信了。

  李中元大吃一驚,怒喝一聲道:「什麼人?」

  右手一揮,一股真元內力,已「呼!」的一聲,應掌而出,向那二封信卷去。

  李中元應變奇快,掌力亦強勁非常,可是與來人內力一接之下,但覺—股反震之力猛然彈了回來,震得他右臂一麻,上身一連晃了好幾晃,才穩往身形。

  而那二封信之中,已有一封信,突出他截擊掌力而去。

  李中元左手一探,先抄住了一封信,然後右手一按桌面,人便穿窗追了出去。要知李中元雖然身戴手拷腳鐐,行動卻毫不受拘束,就是動手過招,也有相當的活動範圍,只是不能盡情施展身手罷了。

  以于婆婆與多寶夫人的神功修為,只要李中元不能任意施展身手,也足以放心無虞了。

  話說李中元一掠桌面,身子怒箭般射出窗外,只見迎面站著的原來就是多寶夫人,而那封信,也正在多寶夫人手中。

  李中元猛然一沉丹田真氣,收勢穩住身形,站立地上,怒目向著多寶夫人道:「夫人,你這就不對了,你為什麼搶奪我私人的信件。」

  多寶夫人面帶笑容,先不答理李中元,舉起那封信,念道:「中元夫君大啟,此信請大功告成之後,離穀之前開拆。」

  李中元只所得一股無明之火,不可抑制地衝冠而起,暴喝一聲,道:「還我信來!」

  話出人起,猛然撲向多寶夫人。

  多寶夫人哈哈一笑道:「李大俠,你最好老實一點,現在你可別想和老身動手了。」

  說著,身形一旋,抬手之間,便撈到了李中元身上鎖鏈,一帶一抖,就把李中元抖出丈遠開外。

  高手相對,毫釐之差,便影響整個的勝負,李中元如今戴上了這副勞什子,在多寶夫人這種絕世高手面前,便顯得沒有還手之力了。

  李中元被她這一摔,反而冷靜了下來,冷笑一聲道:「敬人者人恒敬之,你這種行為,實在叫人齒冷。」

  多寶夫人一笑道:「不管你是罵也好,激也好,你這封信我是看定了。」

  說著「嘶!」的一聲,開了信封,抽出信,看了起來。

  李中元心中是又急又惱,可是對她毫無辦法。

  多寶夫人目光一掠信箋之下,忽然口中發出—聲嗟歎,臉上神色倏然一變,變得非常古怪地愣在那裡。

  李中元叫了一聲,道:「你現在可以把信還給我了吧!」

  多寶人人雖然剛才失態了,被李中元這一叫,身體微微震了一下,舉目望了李中元一眼,順手把那封信,向李中元淩空送來。

  李中元伸手接住那封信,暗叫一聲,道:「可惜,我失去了這一次制住她的機會。」

  —聲暗自追悔之下,李中元已是急急地向龍玲玲信上看去。一看之下,李中元更是神色大變,激動的叫了一聲:「玲玲!」原來龍玲玲那封信,著墨不多,道盡了她的辛酸苦心,令人不忍卒讀。

  那信上寫的是:「中元夫君賜鑒:妾以淫佚無行現世人間,清名有辱,愧對我龍氏門中列祖列宗,實則清白自守,無虧自我,鑒君忠信可托,請於賤妾身後,驗體為證,歸事家祖母,為賤妾一表宗清白,賤妾死後有知,結草銜環,永感大德。賤妾感恩百拜。」

  下面卻沒有寫她的名字。

  李中元手中緊緊地握著那封信,只急得虎目之內淚光閃動,頓腳不止,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龍玲玲就此走上絕路,他一定要制止龍玲玲這種悲天泣地的自絕行為!

  可是,他怎樣能夠離開這裡呢?英雄有淚不輕彈,李中元這時卻忍不住英雄之淚盈眶欲出了。

  奇怪的是,多寶夫人沒有嘲笑李中元,也沒進一步逼問李中元,靜悄悄的競自轉身回房而去。

  這—晚,李中元神熬心煎,更勝於熱鍋上的螞蟻,輾轉反側,一夜都沒有合過眼。

  第二天起來,他已是神形憔悴,像是變了一個人。

  以李中元的功力修為來說,莫說只有一晚沒有合眼,就是十晚八晚沒有合眼,也不至憔悴到這種程度,只因為李中元乃是一個奇男子大丈失,對龍玲玲這片衷心,不特充滿了同情與關切,而且產生了無比的敬意與歉疚,偏一籌莫展,無從補救。

  所以他的心情,正和伍子胥過昭關一樣,他雖不是像伍子胥一樣為自己焦急,卻是為龍玲玲焦急得心神交悴了。

  于婆婆見了李中元這副神情,雖然也怔了一下,但未進一步追問。

  多寶夫人笑臉如常,似是忘記了昨晚的事,她這種深藏不露的態度,更使李中元心頭上陰影重重,怔忡難容。

  李中元在焦急無奈之下,度日如年的過了一天,又過了一天。

  谷外少林武當兩派的高手,已在昭雲禪師與玄靈道長率領之下,登上了峭壁,只待時機一到,便可展開襲擊了。

  而這幾天來,李中元費盡了心力,不但脫身無計連身上那副鉸鏈都無法解除。

  看來,龍玲玲的命運已是毫無改變的希望了。

  李中元的心情,隨著天色的轉變,也越來越是沉重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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