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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三


  這種事實,看來簡單明瞭,在運用上卻不簡單,當否之間,便足以證明李中元的真假了。

  李中元這一問話,問得正是理當,汪焜聽得臉色——舒,暗暗點了一下頭,道:「令主責問得是,老朽本不該前采此地,但老朽久等曹萬鬥未能將龍姥姥祖孫請來,因此只好親自前來一探究竟。」

  李中元不加追究的「嗯!」了一聲,道:「曹萬鬥妄起野心,企圖詐取刀君絕世刀法,幾乎誤了大事,幸好本座發現,及時制止,幸蒙龍姥姥賜諒,已答應與龍小弟同道前往,你來得正好,就在外面稍候,帶他們一同上路吧!」

  汪焜躬身應了一聲「是!」又道;「尚請龍姥姥立時束裝上道,不然就要錯過宿頭了。」

  李中元又是一揮手道:「本座知道,你下去相候吧!」

  汪焜行了一禮,轉身退回車上而去。

  龍姥姥見他退了屋外之後,驚異地道:「李少俠,你真要我們坐他的車而去?」

  李中元道:「這是在下臨時起意,在下想將計就計,利用他們的車子,送你們離開此地,不知老前輩意下如何?」

  龍姥姥霜眉緊鎖道:「老身也知道,此地不能再留,可是我們離開此地之後,又到那裡去呢?」

  李中元道:「如果在下推測不錯的話,『黑龍會』必然在附近派了不少人監視,賢祖孫要想離開此地,只怕也很難逃開他們的視線,現在這個機會,我們正好利用來逃避他們的監視,至於離開此地之後,何去何從,在下再慢慢替你們想辦法,目前但望老前輩不要猶豫。」

  龍姥姥點頭一歎道:「好吧,者身祖孫就完全仰仗少俠了。」

  李中元道:「那麼老前輩就請很快的收拾一下吧!」

  龍姥姥道:「我們身無長物,也沒有什麼可收拾的,要緊的東西,老身早有安排,現在就可以走了。」

  李中元微微一笑,便不再多問,陪著他們祖孫走出屋外。

  只見屋前大路上,停著一輛四輪馬車,車廂四周用極巧妙的裝飾,隔絕了內外視線,拉車的馬匹,更是神駿。

  汪焜欠身打開車門,有禮貌地道:「請姥姥上車。」

  龍姥姥祖孫上車之後,李中元轉身走了一步,忽然心意一變,回身道:「本座親自送他們一程吧!」

  汪焜疑惑又打開車門,恭請李中元上車。

  一聲吆喝,這輛四馬輕車,便揚塵飛馳,帶著龍姥姥祖孫與李中元,離開了甘井。

  輕車起程之後,李中元便請龍姥姥把「潛龍丸」給龍乘風服下,同時又以自己真元之力相助,加速藥力發揮。

  中午打尖用飯過後,輕車繼續前馳,一路無話。天色已將入夜,前面又到了一處站頭。

  汪焜打開車門請龍姥姥祖孫下車用飯時,卻不見了李中元。

  「黑龍會」的人,都有著一份神秘行徑,這種事情對汪焜來說,是見怪不怪,只略為問了龍姥姥一下,知道李中元是晌午時分離去之後、便一笑而罷。

  其實,他內心之中反而暗暗籲了一口氣,不論怎樣說,車上坐著—位令主身份的人,對他總有著一種無形的壓力,現在自是心中舒坦,毫無牽掛了。

  用過晚飯,汪焜又催著龍姥姥祖孫繼續上路,這次換了馬,也換了車,車身又窄又短,祖孫兩人對面而坐,依然擠在一堆,手腳都伸不直。不過車行的速度,卻是快了一倍不止,祖孫兩人但覺有如置身驚濤駭浪之中,上下翻騰震撼不已,一身骨頭都幾乎要被搖散了。一陣飛奔急馳之下,突然風平浪息,馬車平穩地停了下來。

  汪焜打開車門,帶著歉然的笑容,請他們祖孫下車隨便休息。

  這時,一輪明月正當中天,他們的車子,停在一條夾穀之內,樹影婆娑之下,路旁放著幾方青石,汪焜客氣地請龍姥姥祖孫坐在青石之上,然後笑嘻嘻的說道:「前面再有五十多裡地,在下護送姥姥的責任,就要告一段落了,前面路途尚遙,大約還要經過十來天,才能到達地頭,前頭護送的人,各站計算下來,有十人之多,這十人之中,有好有壞,人品不一,極是不好相處。在下一向心儀刀君龍大俠義結天下豪情,因此有幾句不當的話說山來,萬望姥姥不要多心才好。」

  龍姥姥微微一笑道:「老身一路而來,多承拂照,已是感激不盡,汪大俠有什麼話,但請直說老身尚能理會得。」

  汪焜訕訕地一笑道:「姥姥聖明,在下就實話實說了。」

  龍姥姥含笑點頭望著他,等他繼續發言。

  汪焜輕輕歎了一口氣,道:「常言道『龍生九子,子子不同』,何況我們這個組織,人數過萬,自然更是良莠不齊,剛才在下提到的前路上駕車的十人,其中便有三人心術最壞,你坐了他們的車子,不但把你們一身財物榨得精光,而Ⅱ還要受盡他們的折磨……」話聲忽然一頓,皺起了雙眉,似乎還有不少更叫人害怕的話,不便說出口。

  龍姥姥面色一動,憤然道;「他這樣膽大妄為,難道不怕苦主告發他麼?」

  汪焜一笑道:「告發他?姥姥,你住久了就知道,那根本就不可能的事。第一,你知道他姓甚名誰?第二,有些事情,你還告不出口啦!第三,我們這種差事是一月一換,等你告下來,早查無可查了。」龍姥姥猛然震驚丁一下,默然了。

  汪焜眨眨眼睛道:「不過姥姥你盡可放心,你姥姥有人替你保駕到底啦!」

  龍姥姥一怔道:「誰?」

  汪焜道:「就是和你姥姥同坐了半天車的那位令主呀!」

  龍姥姥也是個老江湖了,從他開始借題發話,就意料到,他大約是想從他們祖孫身上敲一筆竹杠,但現在聽他這樣一說,似乎另有下文,不免心中迷惑,面帶愕然之色道:「老身與貴令主素味平生,他為什麼要特別關照我們祖孫?」

  汪焜笑了一笑道:「你難道沒有看出來,他對令孫似有前緣似的特別喜愛麼?」

  龍姥姥暗吃一驚,道:「這個老身倒是茫然不知,他為什麼會對小孫特別喜愛呢?」

  汪焜道:「說明了這也沒什麼,只因令孫資質太好,將來必定出人頭地,大有作為,我們那位令主慧眼識人,對令孫非常賞識,所以他,對令孫特別關顧了……你老不知那位令主的權力有多大,他是我東主以下的第一位令主,令孫有他老人家暗護,將來不知要討多大的便宜啦!」

  這位汪焜能見景生情,說出這一套鬼話來,真不是一位簡單的人物。

  龍姥姥暗笑了一聲,想道:「幸虧老身知道李少俠,不然真要被你這甜言蜜語的東西騙得昏頭轉向了。」

  輕輕地」啊!」了一聲,仰望夜空,欠身作禮,喃喃地道:「多謝老天爺有眼,讓我們祖孫遇上一位這樣好心令主。」

  汪焜笑著道:「我們那位令主固然是一片好心,實在說來也是令孫資質太好,將來必非凡品,所以我們那位令剛才會大發善心,照顧令孫……剛才在下在用飯的時候,已接到那位令主密諭,有關姥姥祖孫一路護送的事,他已啟動『金鷹令』傳諭下去,吩咐各站特別照顧賢祖孫,不過,事怕萬一,為慎重計,他更特別指示在下,向姥姥說明一事。」轉彎抹角。費了半天口舌,算是要現出本來面目。

  龍姥姥冷靜地道:「什麼事?大俠請說。」

  汪餛道:「他老人家要在下轉告姥姥。一路之上雖然有他金令照拂,但人心難測。最好是正本清源,杜絕一切禍源,姥姥便可一路順風,安抵福壽堂。」

  龍姥姥欣然道:「你要老身如何杜絕一切禍源,老身無不照辦。」

  汪焜肅然道:「有道是『匹夫無罪,懷璧其罪』。我們那位令主的意思是要姥姥一切啟人覬覦之心的物件,交由在下,由在下事後專送福壽堂歸還姥姥。這樣就萬無一失了。」

  總算把要說的話說出來了。他眼中燃燒著貪婪的火焰,呼吸加促,有著一點大功即將告成的興奮和緊張。

  龍姥姥因相信李中元會暗中照顧他們祖孫,李中元不知去向的現在,為了好漢不吃眼前虧,只好打起一副笑臉道:「難得貴令主,想得真周到,那麼一切就完全仰仗大俠了。」說著。真從懷中取出一個扁平的小布包。向汪焜手中交去。

  汪焜沒想到這者太婆這樣容易上當,喜得心花怒放,抖顫著手便去接收龍姥姥的布包。

  汪焜的手伸出去了,龍姥姥的布包也送到了他手中,但這時忽然閃電般伸出一隻手,一把搭在汪焜腕脈之上。

  汪焜猛吃一驚之下,振腕欲待掙扎,真力一吐。竟被逼得逆心而回。

  忽然間猛一抬眼,當下臉色大變,驚叫一聲,道:「屬下該死,請令主饒過這一遭!」

  敢情。李中元像鬼魅似的,忽然現身出來,扣住了汪焜腕脈。這一下那得不把汪焜的三魂七魄嚇得脫體而飛。

  李中元一臉殺氣。冷冷地道:「我就知道你這老狐狸沒安著好心,你給我躺下吧!」五指一緊,便截斷了他手腕,一振一抖,把他摔倒地上。

  汪焜身形一著地,以為李中元鬆開了他的腕脈,可以暗提真氣。拼死掙扎,那知提氣之了,心痛如裂,顯然剛才逆回反震之下,內腑已經中了暗算,急得悲歎一聲,伏地不動。

  李中元淡淡的一笑,坐在一塊石頭上,道:「汪焜你不用怕,只要你聽命行事,我可以保你平安無事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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