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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九


  李中元道了一聲:「我們去看看廠話聲出口,人已翻身而下,向那房子飛掠而去。

  那雜工老人欲待制止,已是不及,李中元已達數丈之外,只好一咬牙關,振臂飄身而下。

  李中元但覺耳後一陣風聲傳來,那雜工老人好快的身法,後發先至,竟趕到自己身前了。

  李中元心中一凜,那雜工老人已是傳聲道:「遍地有險,隨老夫來。」身形一踅,向斜刺裡掠了出去。

  李中元不敢任性,身形一緩,隨在那雜工老人身後亦步亦趨,緊緊相跟。

  這時,那雜工老人展開一身絕頂輕功,身如行雲流水,靈蛇穿珠,時左時右,轉丁一個大圈,才繞到那燈火通明的房子後面。

  李中元見那雜工老人如此小心謹慎,不敢絲毫大意,也展開一身所學,走得一步不慢。

  那雜工老人已是盡力施為,在他想來李中元決難追隨得上,當他到得地頭之後,回頭一望,那知事實大出意外,李中元竟然一步不慢,而且步履輕鬆,神色怡然,毫無吃力之感。

  他暗暗吃驚之下籲了一口氣,李中元有此功力,他就放心得多了,微微一笑,指了一指左邊屋角,身形一長,縱身隱入。

  李中元跟身上去,掠目之下,全屋了然,是一個非常好的位置,要不是有這雜工老人領路,他那能找得到這樣適合的藏身處所。

  這棟房子,兩端是兩間小房子,中間是一個長方形的大廳,迎面上首,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,左旁一排站立了一二十個年輕人,右旁一排站了七八個粗眉大眼的雄壯漢子,個個滿面殺氣騰騰。

  那二十多個年輕人,個個長得英挺俊秀,人一見便生好感。

  這時,大廳中央,正有一個年輕人倒在地上,被一個粗壯漢子用一根竹鞭抽打。

  只痛得那年輕人滿地翻滾,卻是悶聲不響,咬牙苦挨。

  再看旁邊站的那些年輕人,似乎一點同情心都沒有,望著那被打的少年,還在指手劃腳,竊竊私議,好像他的挨打是理所當然。

  李中元想不到那些英挺俊秀的年輕人,竟然都是虛有其表的狠心人,對他們的好感立時消失殆盡。

  同時,劍眉一軒,冷「哼!」之聲,就將衝口而出,那雜工老人對李中元的心理反應,似是比李中元自己還清楚,李中元心方一動,那雜工老人已適時地伸手搭在他肩頭上,傳音道:「你不要氣憤難過,這只是訓練方式之一,而且還是最初步的訓練。」

  李中元一愣,傳音問道:「這也叫訓練?」

  那雜工老人道:「這叫『忍苦』訓練,挨皮鞭抽,只是第一級,以後還有六級之多,最後完成于陰火炙魂之苦。」

  李中元聽得心驚肉跳,全身發麻,暗自打了一個冷噤,道:「『陰火炙魂』是武林之中號稱三大毒刑之一,慘絕入寰,他們受得了麼?」

  那老雜工笑了一笑道:「現在這批人或許還受不了,不過,老夫曾親眼見到一次,那一次共是十八個人,只淘汰了三個,竟然有十五個在含笑中渡過了『陰火炙魂』之刑。」

  李中元簡直不敢相信的打著顫聲道:「那十五個人能通過『陰火炙魂,之苦,豈不成了鐵打羅漢,銅澆金剛麼?」

  那老雜工道:「恐怕比鐵打羅漢,銅澆金剛還要厲害!」

  經那老雜工這樣一說,這竹鞭抽打之苦,真不值一提了,李中元便也無心再看下去,接著又問道:「還有什麼可看的沒有?」

  雜工老人道:「東西當然還多得很,只是晚上沒有別的可看的了,但是,老夫不希望你錯過了今晚脫困的機會,如果你沒有十分必要留下來的話,老夫勸你,適可而止,你既然和燕姑娘拉上了關係,將來有的是重來的機會,要知很多事情,欲速則不達,是不能勉強求取的。」

  說得在情在理,真要瞭解他們訓練的實際情形,事實上也非三天兩日所能達到目的。

  既然如此,多留幾天與少留幾天,也就沒有多大出入,李中元要做的事情很多,這裡的情形雖然隱伏著江湖危機,但不是他目前著手的目標,他不能也無需怍此無謂的冒險。

  李中元略一分析思慮之下,心中已是有了決定,但他卻皺了一皺眉頭道:「在下冒死犯難而來,就此空入寶山而回,在下實在是心有未甘……」話聲微微一頓,等著那雜工老人的反應。

  那雜工老人顯然一萬個不願李中元留下來,增加他的負擔與影響他的工作,一聽李中元已有去意,只是心有不甘,打鐵趁熱,馬上接口道:「至於他們整個訓練過程,老夫已有詳細調查,只要你確實答應老夫,今晚出穀而去,老夫可以將整個調查資料給你,你該心滿意足了吧!」

  李中元這一著很高明,在願打願挨的情形之下如願以償,當然兩人立時回到那雜工老人住處,帶了那雜工老人給他的資料,在雜工老人暗自護送之下,到了那片樹林之前。

  只見樹林之內,人影一閃,現出一個鳩形鵠面的老者,迎著她咧嘴一笑道:「燕姑娘就要出去了?」

  李中元早經指示,柔聲一笑道:「可不是,請老人家替我吩咐一聲好不好,這次因為來得匆忙,也沒替你老人家帶得『萬里香』,下次我一定先買好帶在身上,隨時來,隨時都可以帶給你老。」

  那老人呵呵一笑道:「你燕姑娘對老夫太好了,老夫先此謝了。」

  「萬里香」只是一種特製的煙草,並不十分名貴,但此老卻是愛之成癖,燕燕投其所好,因此建立了彼此的交情。

  那老人忽然輕輕拍了三掌,樹林之內應聲抬出一乘轎子,那老人親自替李中元開了轎門,請李中元上轎。

  這是進出山的規矩,無可循私,所以李中元也不客氣,上了轎。

  轎夫邁開大步,奔上路途,李中元忽然又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覺。

  上次來時,他就有過這種感覺,因此一睡就睡到了地頭,第一次對他來說,可說是大意,也可說是出乎意料之外。

  但同樣的情形,再來臨時,他已經知道是什麼原因了,當下閉緊呼吸,趕忙取出一粒藥丸放大口中。

  不幸的是,那藥丸對他的昏昏欲睡絲毫不發生作用,他還是照樣的睡著了。

  也不知過了多久,他忽然醒了回來,發現自己躺身在一棵大樹陰影之下。

  這時,只見樹蔭之外,已是陽光普照,—片光明。看時間,應是中午時分了。

  驀地,一聲帶著親切口吻的笑聲,起白他身旁另一側,道:「燕姑娘,你醒過來了麼!」

  李中元轉臉看去,原來是一個精壯漢子,左手提著一壺水,笑眯眯仲著右手來扶他。

  李中元一時之間無法瞭解當前環境,只好任由那漢子扶了起來。

  誰料,那漢子扶得她身形坐起來之後,忽然將左手水壺一拋,雙手抱住他猛香起來,同時,口中還夢囈般地輕呼著,道:「燕燕,燕燕,我想死你了……。」

  李中元但覺一陣噁心,氣得幾乎當時昏倒,不由雙臂一抖,把那漢於震得倒飛了出去。

  那漢子也相當了得,不備之下雖被李中元抖臂震得飛了出去,人在空中猛然吸氣躬腰,曲膝蹬腿,使了一式「巧燕翻簾」,硬把去勢如飛的身子刹住,敢情這漢子與燕燕早巳建立了關係,所以說話的語氣,像是情人一樣。

  李中元心裡盤算,自己該採取什麼對策才是?……

  那漢子見李中元低頭不語,輕呼丁一聲:「燕燕!……」又張開雙臂向李中元抱來……

  李中元可不是初出道的毛頭孩子,江湖經驗加強了他感觸上的銳敏,差不多的事情,根本不須思索,單憑直覺反應,也能頓時看出其不平常之處。

  如說這漢于與燕燕之間存在著某種關係,那絕不是單純的貪愛,而是一種有目的的犧牲,換言之其主動必在燕燕,這漢子只不過是被利用的工具罷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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