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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九


  白義生簡直把廖小玫毫無辦法,輕輕地叫了一聲「玫妹」,廖小玫欣然含羞地叫了一聲「生哥哥」!

  彼此這一換了稱呼,不免相視默默一笑,心裡都有著一種微妙的感覺。

  兩人輕身緩步,轉過一個山頭,只見「冷魂宮」的人正在路旁休息,等待廖小玫,廖小玫獨自走過去和他哥哥咬了一陣耳朵,他哥哥先是不大願意,但最後終於拗不過廖小玫,勉強地點了一點頭,廖小玫小鳥似的飛回白義生身旁。

  白義生向廖士珍遙遙一抱拳,便和廖小玫離開了他們。

  一路上,白義生發現這位「冷魂宮」的美麗公主,更有她天真可愛,溫柔體貼的一面,和她走在一路,真是一種人生享受。這天,他們到了函谷關。

  本來他們不需經過函谷關而直奔洛陽,只因廖小玫沒有去過函谷關,想就便一游函谷關,白義生自是非奉陪不可。

  函谷關奇險非凡,只見一列大山,從中而裂,絕壁千仞,通路如槽,關城便立在山谷之中,並且相當熱鬧。

  城中有很好的客棧,也有很好的酒館,兩人到的時間很早,只不過是未時左右,兩人先落棧包了一座靜院,然後便輕身緩步,登關遠眺,賞心悅目。

  當前是勝景如畫,身旁又有女如花,輕輕淺笑,情意綿綿,白義生心中好不得意,不由興趣高昂地引頸長嘯了起來。

  他如今已非吳下阿蒙,功力深厚之極,嘯聲出口,穿雲裂石,山嗚谷應,風起雲湧。

  正當他嘯聲高揚,正在得意之際,只見關外隘路上如飛來了六匹快馬.當頭一匹馬似是發了劣性,狂奔狂跳,跑得疾如雲飄電閃。關外隘極狹,放轡飛馳已是危險萬端,更何況形同瘋狂,勢非慘劇立生不可。廖小玫睹狀之下,心中一動,急口叫道:「生哥哥快住口,你那嘯聲惹出禍來了……」

  —言未了,白義生嘯聲尚未遏止,只見當先那匹飛奔怒馬,腳下一滑,身子竄出一丈多遠,一個跟鬥,向一旁深淵之下翻滾下去。

  廖小玫驚叫聲中,只見馬背之上那人,離鞍沖天而起,一式美妙絕倫的「雲龍三現」,振臂折腰,落回路面之上,倖免於難。

  這時不待廖小玫再說什麼,白義生已悚然一驚,嘯聲遽然而止。驚騎失事,後面跟來五騎都在那驚騎出事之地,收韁停了下來。

  白義生與廖小玫仔細望去,只見那落馬倖免的人原來是一個老蒼頭,後來的五匹馬上竟是五位花枝招展的婦人女子。

  其中一位女子服袍素雅,氣派非凡,最為突出,只見她微微一揮手,那老蒼頭如奉綸音,身子疾沖而起,二三個起落,就到了城牆之下,隨見他甩手打出一物,吸在城牆之上.身子一彈而起,上升了四五丈,身子向城牆上一靠,再一個翻身,人便登上城頭。那老蒼頭鐵青著一張臉,來勢洶洶向白義生面前一落,一言不發,便向白義生猛撲而上。

  他顯然是氣極攻心,所以話都懶得說,一上來就拼命。

  那老蒼頭功力竟然非常深厚,出手一揮,便勁風襲人,威猛非常。

  白義生問心有愧,本想好言道歉,可是來人不由分說,上來就打,逼得非先應付他攻勢不可,無奈之下,只有閃身急讓,避開迎面而到的勁力。

  那老蒼頭動作快極,一擊不中,第二招接連出手。

  白義生只好回手還擊,兩人這一動上手,便打得難解難分,人影難辨,猛烈非常。

  廖小玫有心上前幫助白義生夾攻那老蒼頭,又怕白義生心中不樂,要她這時引起白義生不快,她是怎麼樣也不會做此笨事的,所以她只好站在一旁看著他們惡鬥拼命。

  同時,那五位女子也快馬加鞭進了關,先有四個女子上了城頭,那位氣派非凡的女子便是其中之一。

  這時守城的官兵已有四五個人跑上來,欲如喝止,卻被那一位女子迎過去,和他們說了一陣話,那些官兵忽然改變立場,不但不再於涉他們,而且,還替他們驅逐其他看熱鬧的人。

  看來這幾人來頭不小,連守城的官兵都畏忌三分,非常買他們的賬。那四個女子兩旁一站,倒未立時出手相助那老蒼頭,只靜立觀戰。

  廖小玫因她們人數過多,怕她們發難之下措手不及,從腰中解下那條系腰緞帶執在手中,蓄勢戒備。

  她那條緞頻寬約二寸,長達一丈有零,腰帶兩端流蘇盈尺,霞光閃閃。她這條緞帶系在腰上時,不覺著打眼,她這一握在手中,落在行家眼裡,便是一件叫人相當頭痛的兵刃。

  那蒼頭老人與白義生一陣猛攻快打之下,竟然互搏了百合以上,雙方似是,都覺到遇上了勁敵,非短時間可以分出勝敗,於是攻守之間,也轉變為穩紮穩打了。

  這時,白義生一面與那老蒼頭動手,一面更是感慨不已,想自己未以李中元幫助完成絕學之前,自己在江湖上獨來獨往,也很少吃虧,如今已功力猛增,想不到連番所遇的對手,更是一個比一個強,看來「天外有天,人上有人」,這活是一點不假了。白義生暗自心驚不已,其實那老蒼頭與那五個女子,又何嘗不是同樣的吃驚,對白義生大感意外。

  片刻之間,又過去了二三十招,白義生久戰那者蒼頭不下,不由心中發起急來,正要奮力一擊時,那為首女子忽然高聲叫道:「老金,你退下!不要打了。」

  那老蒼頭聞聲之下,立時收招晃身,退出八尺開外,虎視眈眈地凝視著白義生,白義生則目光一轉,注目到那發話女子身上。

  那女子面帶微笑道:「年輕人,你能和我們老金打成平手,就當今江湖而論,已算得第一流高手,請問貴姓大名。」

  白義生報了姓名,那女子口中說著:「久仰!久仰!」但臉上卻是一片茫然之色,顯然對他的名字極是陌生。

  要知,白義生與李中元過去雖闖出了「彤雲雙雕」的美號,那只是在某一種水準之下而言,至於在武林真正一流高手之間,尚是默默無聞之輩,所以那女子對他「白義生」三字,毫無印象。

  可是白義生心弦卻是猛然一震,回首望著那老蒼頭道:「老前輩姓金,可是關洛道上,大名鼎鼎的金不換,金老前輩?」

  那老蒼頭一瞪雙目道:「是老夫又待怎的?」

  白義生連忙抱拳道:「原來是金老前輩,失敬!失禮!晚輩謹此道歉。」

  金不換冷「哼!」一聲,道:「你無端的鬼叫鬼叫,把老夫新到手的一匹寶馬,叫得失驚出了事,就能這樣算了麼?」

  白義生既已知道與自己對手的老蒼頭就是名重江湖的金不換,相互比較之下,對自己的份量又多了一層認識,因此豪氣橫生,劍眉一軒,方待回金不換兩句,那為首女子輕聲一笑,道:「老金,這件事就此算了,不要再提了,咱們留份香火之情吧。」

  金不換對那為首女子出奇的恭順,不但躬身口中答應,而且臉色也火氣盡褪,向白義生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。

  那為首女子再一揮手,便帶著金不換和另外三個女子轉身下城而去。

  白義生沒想到事情說了就了,尤其對那為首女子的態度大惑不解,當下苦笑一聲,道:「玫妹,你看那幾個女子是什麼來路?」

  廖小玫眨了一眨明眸道:「金不換算得上是個人物,你看他對那女子一副恭順態度,不難想像那女子至少要比金不換高出一籌,就當前武林之中,能壓得住金不換的女人,除了我奶奶之外,寥寥可數,大約不外『玉扇夫人』董佩佩,『三花娘子』楚惜惜,『辣手仙姬』羅金鈴,『天欲仙子』曹婿等……」

  話聲頓了一頓,皺起一雙秀眉沉思了片刻,接著又道:「可惜這幾個人小妹都沒見過,很難說出那女子是什麼人來。」

  白義生搖頭一笑,說道:「算了,管她是什麼人,好在這件事情,已經過去了,……唉!今天真是掃興,我們也乾脆回去吧!」

  回到客棧,淨面洗手之後,正好要到外面去用晚飯的時候,忽然棧中夥計帶進來一個女子,而那女子正是剛才在城樓上見過面的之一。』

  這女子年紀不大,只有十七八歲,向白義生、廖小玫行禮之後,恭敬地道:「我家夫人有請公子、小姐移玉便餐。」

  廖小玫愣然道:「你們夫人請我們,為什麼?」

  那女子口齒清越地道:「因見公子、小姐風儀絕世,私心景幕已極,尚望公于小姐,不恥下交,枉駕一行。」

  這女子好會說話,聽得廖小玫與白義生兩人都心底快暢,受用已極。

  廖小玫眉開眼笑地道:「難得你們夫人這般看得起我們,只是我們素昧平生,就此打擾,於心不安。」

  那女子一笑道:「一回生,二回熟,剛才公子、小姐與我們夫人不是已經見過面了麼,何況,彼此都是武林人物,心氣相投便成莫逆之交,公子小姐請不要客氣了吧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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