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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一章 炫財張鐵網 露功懾群豪

  失足千古恨!

  回首百年身!

  他,年紀不大,二十幾歲但深沉得像是一位百歲老僧。

  他,沒有潘安子都之貌,但山嶽般的五官上,凝結著鋼鐵般的堅毅,太陽般的熱烈,春風般的和熙,嚴冬般的冷峭,天使般的仁慈,鱷魚般的殘酷。

  那是一張高高懸掛在夏夜空中的臉譜,四周雖然照耀著成千成萬,精芒四射的明星,叫人看去,總覺得他是那樣的深邃,迷離,飄忽和不可捉摸。

  說來,他就是一個謎,永遠猜不透的謎。

  現在,他頹唐懶散地把自己失落在金粉銷魂的長安城內。

  時間已過晌午,茶樓酒館開始熱鬧了,他無精打采地踏上了天香樓的樓梯。

  長安天香樓,不但是長安第一樓,而且也是天下第一樓。

  因為,它不但樓蓋得最高最大,華麗絕倫,而且,天下美味,南北一統,應有盡有,只要你叫得出名字,天香樓就沒有做不出的菜。可是,這裡的東西更是貴得嚇死人。

  不過,東西雖然貴得嚇死人,甚至也常常真有人嚇死在樓上,但是,花得起銀子的人,有的是,所以天香樓的生意,照樣「客滿」。

  門前穿著高雅,舉止有禮的迎賓執事,向他打拱啥腰地行禮如儀,道了一聲「大爺,你早!」

  聲音是那樣的平板,既不熱烈,也沒有感情。更沒有誠意。由此可見,他在他們眼中的身份,雖不致被歸人被嚇死之類的顧客,也不過是普普通通之中的普普通通而已。

  他對這種冷漠的歡迎,一點也不在意,只知足地慢吞吞的一步一步向上走去。

  這時樓上已經有六成座,靠窗子附近的座頭都已被人佔先了,他只有在一個角落裡,找了一張桌子。

  他屁股還沒落座,一副笑臉。一份萊單,已出現在他面前,道:「大爺,想吃點什麼?」

  他不加考慮地道:「大鹵面!」

  「大鹵面……」

  他冷然加強語氣道:「大鹵面。」接著馬上從懷中抓出一把銀票,總有六七十張。

  堂館看了那把銀票,先自倒抽了一口冷氣,暗自忖道:『乖乖!都是十萬兩五萬兩的……。」

  他一張一張翻下去,擺身價似的讓那堂倌看了個目瞪口呆,然後,從底下抽出一張十兩銀子的銀票,向桌上一放道:「你們的大鹵面是一兩銀子一份,小費加一,共一兩一錢銀子,請你找回八兩九錢銀子。」

  那堂倌早被他那一大把銀票照得不分東西南北、雖說能上天香樓來吃東西的人,個個身上都有兩文,但一掏出來就是上百萬兩銀票的人。他還是第一次見到。

  那堂倌咽了一口口水,哈著腰道:「大爺,你光收著銀票吧,小的就去替你把大鹵面送來。」

  那人道:「先付後吃,是我自己的規矩,把銀票拿去。」

  天香樓可沒有先付後吃的規矩,可是那客人身上銀票太多了。堂館不敢多說半句話,連聲應著:「是!是!是!」

  大鹵面來得又快又好,而且另外多了一壺香氣四溢的鐵觀音。

  那堂倌堆著笑瞼道;「你大爺用過大鹵面,再嘗一嘗小號特製的鐵觀音,你大爺就會發現其中別有風味。」

  那人道:「這鐵觀音多少錢一壺?」

  那堂倌哈腰道:「這是小的孝敬你大爺的,不收費。」

  那人點頭道:「謝了!」

  那堂倌望了手中找回來的八兩九錢碎銀子一眼,緩緩送給那人道;「大爺,這是找您的銀子。」

  那人接過銀子,向懷中一收,便埋頭自顧自吃他的大鹵面,再不理會那堂館。

  那堂館等了一下,看來是毫無希望了,暗暗「呸!」了一聲。走了開去。想不到這位身懷鉅款的大爺,原來是這樣一個吝嗇鬼,偷雞不著,失把米,例白送了他一壺鐵觀音了。

  那堂館看著一肚子氣,正難受的時候,背後一隻手伸來搭在他肩頭上道:「她給了你多少外賞?」

  那堂館回頭一看,是同事小汪,苦笑了一聲,道:「屁!」

  小江噗哧一笑道:「這是第三次了,昨天是小陳。前天是小朱,這人倒有意思得很。」

  那堂館怒氣一沖道:「你們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一聲。」

  小汪笑道:「要早告訴了你,他不就喝不到你的鐵觀音了麼?」

  身形一轉,接著眼睛一亮,又道:「你看,這才是真正的大手筆來了。」說著,搶步向樓梯口剛現身的三位客人迎去。

  這三位客人,兩老一少,老的年紀已在五十以上,少的只有二十來歲,都是一身光鮮打扮,高視闊步,瞼上放射著傲人的富貴味兒。迎上去的,也不止小汪一人,原先看似已經有了戶頭的座位,也空出來了。

  一陣小小的騷動之後,又漸漸恢復了正常。

  這時,那吃大鹵面的客人,已經吃完了大鹵面,更品評著那堂倌免費送的鐵觀音。

  天香樓的東西雖然貴得嚇死人,但是有一個人所難及的規矩,那就是客人落座之後,吃得再少,也絕不請你讓座,只要你高興、你可以坐到打烊為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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