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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〇


  淩君毅想起芍藥和公孫相搶先沖了出來,莫要遇上了敵人。尤其公孫相傷勢未痊,又被砍斷了一條左臂,心念一動,不由得心頭大急,急忙道:「晚輩這就趕去。」沒待榮敬宗再說,身形一掠數丈,朝甬道疾奔過去。甬道盡頭,是一個高大的圓洞門,門外擋著一道丈許高的白石屏風,晶瑩細玉,光可鑒人!轉過屏風,竟是一座寬廣的穹頂大廳,階前是一個大天井。但天井的外面,一道高大的石門之外,已經透射進天光,隱隱可見蒼翠的山林。此時,大天井中,正有四五個黑衣勁裝漢子,手持狹長烏黑長劍,圍攻一個青衣漢子,打得十分激烈!

  淩君毅一眼就認出那身穿青色勁裝的正是在甬道中失散的丁嶠,他雖被圍在中間,一柄鐵骨摺扇,卻使得開闊如風,勢道威猛已極,逼得圍攻他的五人,全部退避不迭,但他們此退彼進,誰也不肯絲毫放鬆。

  淩君毅心頭不禁一喜,急忙掠過大廳,站在階上,大聲喝道:「住手。」他這聲大喝,聲若春雷,直震得場中幾入猛然一驚。各自收勢,向後躍遲一步,回頭看來。

  丁嶠一眼看到淩君毅,不由的大喜過望,急急叫了聲:「總座!」五個黑衣人瞥見「飛龍堂」後,忽然闖出一個身穿青色長衫的俊逸少年來,也大感意外!其中一人一揚手中長劍,大聲喝道:「快截住他,別讓他逃走了。」此人喝聲出口,五人之中,立時分出兩人,朝淩君毅撲來。

  淩君毅凜立不動,朗笑一聲道:「你們都給我站住,黑龍會業已破去,會主韓占魁、飛龍堂主饒三村、黃龍堂主郝飛鵬,均已授首。爾等幾人,還不放下兵刃,聽候發落。」那為首的黑衣人厲聲道:「大家別聽他胡說,還不快上!」

  就在此時,榮敬宗、辜鴻生領著眾人,一齊走出大廳。

  榮敬宗洪聲道:「淩公子說的不假,爾等只要放下兵刃,老夫保證不傷你們性命。」那為首的黑衣漢子看出情形不對,腳下不禁後退了幾步,口中喝了聲:「風緊,扯……」疾然一個轉身,飛快地朝大門外掠去。他身法原極快速,一掠之勢,便已奔到門口!哪知抬頭看去,方才明明還站在階上的青衫少年,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,擋住了去路,含笑道:「你們想逃,那可沒有這麼容易。」

  為首的黑衣漢子看他空著雙手,哪還遲疑,口中冷嘿一聲:「小子找死!」身形疾進,手中長劍已經當胸直刺過去。、

  淩君毅只一偏身,就避過了劍鋒,右手一把扣住對方手腕,左手駢指如朝,一指朝他「靈台穴」上點落。那漢子機伶一個冷顫,口中悶哼一聲,登時臉色煞白,一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,虛脫得幾乎站立不穩。誰都看得出,那漢於是被淩君毅廢去了武功。

  淩君毅候地回過身來,目光一掃其餘四人,說道:「你們都過來,黑龍會乃清廷鷹犬,你們是鷹犬的爪牙。鷹犬不能赦免,爪牙可免一死,但你們都得廢去武功。」四人聽得面面相覷,過了半晌,其中一人說道:「我們都是江湖上人,武人一旦失去武功,那是生不如死了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你們就是仗著一點武功,才會為惡江湖,我廢去了你們武功,正是好讓你們重新做人。」四人互望一眼,突然一聲吆喝,四條人影,四支烏黑的長劍,同時撲起,朝淩君毅集中刺到。

  丁嶠大喝道:「狗娘養的,你們還敢動手!」摺扇倏然張開,正待出手。

  只聽淩君毅長笑一聲道:「在下說過你們都得廢去武功,誰也逃避不了。」話聲甫落,悶哼和「哎喲」之聲,同時響起!誰也沒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,但四個漢子已經長劍脫手,跌坐在地上。不用說,他們都在一招之間,已被淩君毅廢去了武功。

  淩君毅依然像沒事人兒一般,連看也沒有再看他們一眼,只是抬目朝榮敬宗問道:「榮老伯,從這裡出去,就是出口了麼?」榮敬宗含笑點頭道:「不錯,這裡就是飛龍堂,外面是玄關岩,和黃龍洞已經隔了一個山頭,咱們現在就是從這裡出去了。」

  淩君毅目光一掠在「黑龍潭」投降的五個青衣漢子,說道:「你們過來。」那五個漢子聽得失色道:「淩公子,咱們兄弟早已真心歸降,還幫著公子深入地牢和進入『六衍迷陣』中救人,咱們不敢說立功,也可以贖罪了,還望公子高抬貴手,饒了小的吧!」

  淩君毅淡淡一笑道:「你們幫我救人,淩某十分感激,但你們人在中年,離開黑龍會,依然踏進江湖,還有二二十年時光,誰保得定誰不去為惡?」五個青衣漢子同聲道:「小的立誓重新做人,決不再入江湖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你們既然不入江湖,還要武功何用?」

  五人一齊跪了下去,說道:「但求公子高抬貴手,小的如若出去之後,還敢仗著武功,為非作歹,就死在刀劍之下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你們起來,在下姑念你們救人有功,只點殘你們一處經絡,仍可保有四成武功,足以使你們保身衛家,只是無法再練下去,和人動手,只要不用十分氣力,決可無礙:這樣一來,因你們受到限制,才不至於再為惡了。」

  五入面露希求之色,還待再說,榮敬宗洪喝道:「淩公子如此處置,已是法外施仁,你們還不滿足麼?黑龍會二十年,不知殘害了多少江湖忠義之士,照說清廷鷹犬爪牙,誰的手上,都有血腥,把你們一體誅殺,都不為過,你們想死還是想活?」五個青衣漢子經他這麼一喝,就不敢多說。

  淩君毅出手如風,在他們身上輕輕點了一下。五人但覺機伶一顫,別無感覺,這就轉身朝溫婉君躬躬身道:「小的五人,已蒙淩公子法外施仁,保留了部分武功,如今即將離開黑龍會?,姑娘答應小的五人,在離開之前,解去身中之毒,還望姑娘賜給解藥才好。」

  溫婉君問道:「你們中了什麼毒?」五個青衣漢子道:「小的是服了姑娘的『失魂丹』,十二個時辰不解,就得終身成為白癡。姑娘就高抬責手,饒了小的吧!」

  溫婉君「啊」了一聲,回頭朝辜鴻生問道:「辜朋友呢?你也要解藥?」辜鴻生連忙陪笑道:「姑娘答應的話,自然算數了。」

  溫婉君道:「我答應過什麼了?」辜鴻生心中雖感憤怒,但臉上絲毫不敢流露,依然陪笑道:「嶺南溫家秘制的『失魂丹』,自然也只有姑娘才有解藥了,姑娘答應過兄弟,在離洞之前,給予解藥的。」

  溫婉君抿抿嘴,輕笑道:「嶺南溫家根本沒有『失魂丹』,我哪來的解藥?」

  辜鴻生急得沁出汗來,說道:「姑娘那是要兄弟的老命了。」溫婉君笑著道:「我沒有騙你,真的沒有啊。」辜鴻生拭了下臉上的汗水,急道:「但兄弟明明服了『失魂丹』,榮總管你親眼看到的,咱們也算是老兄弟了,你總不能看著兄弟後半輩子變白癡吧?」溫婉君從身邊摸出一個小葫蘆,倒出一顆藥丸,托在掌心,說道:「辜朋友,你服的是不是這顆藥丸?」辜鴻生仔細看了一陣,點點頭道:「正是這種藥丸,姑娘說它叫做『失魂丹』,一點沒錯。」

  溫婉君把小葫蘆一起遞了過去,說道:「辜朋友如果認識字,這上面不是寫的很清楚麼?」

  辜鴻生接過小葫蘆,看著標籤,說道:「溫氏秘制解迷丹,姑娘給兄弟服的是『解迷丹』,你沒騙兄弟吧?」溫婉君接過小葫蘆,咭的笑道:「我騙你作甚?因為當時榮老伯說你利祿心重,未必可靠,我才故意要你服下一顆藥丸,說是『失魂丹』,這樣你才肯替我們出力呀。其實這『解迷丹』專解各種迷藥,預先服下一顆能在十二個時辰之內,不懼任何迷香、迷藥,對人體並無損害,還要什麼解藥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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