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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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鐵氏夫人道:「避暑山莊?」韓占魁道:「避暑山莊就是熱河行宮。」 鐵氏夫人哼道:「就是大內,我也要取他狗命。」說到這裡,突然目注韓占魁,厲聲道:「你還有什麼遺言?」 韓占魁望著鐵氏夫人,忽然淒然的道:「沒有了,我欠你的,我應該還你,死在你手裡,我毫無怨言。」 鐵氏夫人咬著牙道:「好!」舉手一劍,朝他心窩刺去。 韓占魁跪在地上,早已閉上眼睛,咬牙忍受,劍光「噗」的一聲,刺進心窩,人就跟著往後便倒,鮮血像箭一般標了出來。 鐵氏夫人抽出長劍,一縷鮮血,順著劍尖,往下滴落,她以劍支地,含著滿眶淚水,仰首向天,喃喃說道:「長風,我總算替你報了血仇,手刃出賣黑龍會的奸賊。但報了仇,你又在哪裡呢?我依然找不回你,永遠找不回你了……」說到這裡,不禁痛哭失聲。 淩君毅跪倒地上,含淚道:「娘,你替爹報了仇,爹在天之靈會知道的,你應該安慰,你替爹手刃了仇人。」鐵氏夫人拭著淚道:「孩子,這是你安慰我的話,其實人死了,哪裡還會知道?報仇,只是活著的人盡一份心而已,殺了韓占魁,他能還我丈夫?還你爹麼?」突然目注遠處,流露出一抹殺機,堅決的說道:「但我還要去殺錢君仁、戚承昌這兩個惡賊,為我黑龍會壯烈成仁的志士復仇,要天下人知道漢奸走狗,決不會有好下場的。」 淩君毅道:「娘,你已替爹報了仇,這兩個人讓孩兒去找吧,還有爹的屍骨孩兒也要去找回來。」鐵氏夫人聽他提起丈夫屍骨,忍不住又流下淚來,淒然道:「事隔二十年了,你還到哪裡去找?」 淩君毅道:「他害死了爹,總有埋骨之處,總會有人會知道的。」 正說之間,突聽一陣兵刃交接之聲,傳了過來。 鐵氏夫人神色一震,急道:「好像是谷口有人動上了手,咱們決走吧。」「獅子口」是三面受敵,只有一條出路的絕谷,那一定是賊黨聞訊趕來,和守在谷口的榮敬宗動上了手。 鐵氏夫人母子兩人和兩名黑衣劍手,匆匆朝谷口奔去。 這一瞬的工夫,岡上已經血染黃土,榮敬宗手下四名黑衣劍手,俱是劍穿咽喉,死狀如一,對方領頭的是一個姿色嬌美的白衣女郎!只見她眉眼盈盈臉若桃花。十分妖嬌動人。只是這白衣女郎在神情之間,似是有一種異于常人的冰冷之氣,掩蓋過她的嬌美風韻,使人一眼就有冷若冰霜之感!在這白衣女郎兩邊是四個青衣少女,手握短劍,血跡殷然,身後一排八個身穿青綢勁裝的漢子,看就知是青龍堂的人。淩君毅看得心頭暗暗驚凜,榮敬宗手下的黑衣劍手,曾和自己動過手,劍上造詣,大非庸手,從聽到刀刃交接,前後不到一盞熱茶得工夫,怎會就有四個人死在對方青衣少女劍下?心念轉動之間,四人已經相繼掠上山岡。 只聽榮敬宗拱聲道:「水總監縱然殺了老朽手下四名劍手,但有老朽在此,水總監也休想過去。」原來那白衣女郎就是黑龍會總監兼青龍堂堂主。 只見水總監一雙冷峻目光,瞥了鐵氏夫人和淩君毅一眼,冷然道:「榮敬宗,你成功了,人家已經從獅子口出來了。」 榮敬宗似是心頭極怒,冷喝道:「不論你是京城派來的什麼人,老夫也得和你較量較量再說。」喝聲出口,呼的一掌,劈了過去。 水總監微哂道:「你想和我動手麼?」雙肩輕搖,腳不移步,上身一側之際,就避開了榮敬宗一記掌勢,一股淩厲掌風,從她右肩擦身而過。 水總監避開掌風,冷冷說道:「正主來了,我懶得和你動手。」榮敬宗二十年來一直韜光養晦,深藏不露,但此刻身份既已暴露,哪還有什麼顧忌?眼看自己劈出的掌力,一下就被對方閃避開去,心頭不禁大怒,怒哼一聲,右掌一收之後,緊接著劈擊出去。這一收再擊,力道自然比第一掌加強了許多,一團掌風,罡力進發,勢道極為淩厲!水總監冷冷一笑道:「你當我不敢接你的麼?」 這次她果然不再避讓,皓腕一揚,纖纖素手,疾翻而起,迎著榮敬宗掌力,硬接一招,兩股掌力懸空—接,發出蓮然—聲輕震,居然半斤八兩,互不相讓。這下,自然大出榮敬宗意料之外。他只知這位水總監武功高強,卻沒想到她內力竟然也有這等深厚。 鐵氏夫人更是暗暗驚異,不覺多看了一她眼,問道:「榮總管,這位姑娘是誰?」 榮敬宗道:「這位麼?她是京裡派來駐本會的總監,兼領青龍堂堂主水輕盈。說得清楚一點,韓占魁只是個有名無實的傀儡而已,黑龍會大權,都操在此女手中。」 水輕盈忽然婿然一笑,道:「你介紹得很詳盡。」她話是對榮敬宗說的,但笑卻朝著淩君毅笑。 本來,她好像是生成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,但這一笑,卻是風情萬千,嬌豔如春花盛放!鐵氏夫人面寒如霜,冷聲道:「你是旗人?」 水輕盈道:「我是不是旗人,與你何干?」鐵氏夫人道:「你如果是旗人,我就不能放過你。」 水輕盈冷冷說道:「巴圖是死在你手下的??」鐵氏夫人道:「不錯,韓占魁也是我殺的?」 水輕盈道:「你就是百花幫的太上?」鐵氏夫人道:「不是。」 水輕盈驚奇道:「那你是誰呢?」 鐵氏夫人道:「我就是淩長風的未亡人,你們這些鷹爪要找的人。」 「原來是淩夫人。」水輕盈目光一溜淩君毅,問道:「這位呢?」她美麗的容色上,永遠是一片冷漠,看不出喜怒之情,但這回說得輕盈,至少不冷。 淩君毅道:「在下淩君毅。」 水輕盈不自禁地多看了他兩眼,才道:「百花幫的總護花使者。」 淩君毅道:「在下已經不是百花幫的人了。」水輕盈道:「如何會不是了?」 淩君毅道:「在下似乎用不著向你解釋。」 水輕盈「唔」了一聲,道:「說得也是,你進入黃龍洞,一路有不少人喪在你手下。」 淩君毅道:「不錯。」水輕盈看了淩君毅腰間的「驪龍珠」一眼,又道:「我想你大概就是淩長風的兒子,對不?」 淩君毅道:「不錯,在下就是替先父報仇來的。」 水輕盈眼皮輕輕一抬,說道:「你們殺了韓占魁,仇已經報了,對不?」鐵氏夫人沉聲道:「凡是清廷鷹爪,都是我們的仇人。」 水輕盈道:「這話範圍太廣了,就憑你們母於兩人,再加上一個榮敬宗,只怕也未必闖得出去。」 鐵氏夫人道:「我能進來,自然也能出去。」 水輕盈又看了淩君毅一眼,才道:「不大可能,我這一關,只怕你們就闖不過去,不過……」 鐵氏夫人冷冷問道:「不過什麼?」水輕盈細白的牙齒,咬著下唇,沉吟道:「我有一個條件,不知你們答應不答應?」 鐵氏夫人道:「你有什麼條件?」 水輕盈道:「你們殺了韓占魁,即是殺死朝廷命官,原是叛逆行為……」鐵氏夫人厲聲喝道:「你給我住口!」 水輕盈道:「淩夫人好大的脾氣,你等我說完了再說不遲。」 鐵氏夫人道:「好!你說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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