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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七


  片刻功夫,兩人已相搏了二十余合,葉開先的攻勢,雖然受到扣拿關節的影響,不得不中途變招。但他「肘後戟」,本是精於短打,變招極快,攻勢迄未稍遜,大致上還算是僵持之局。淩君毅徒手對他淬毒雙戟,心理上難免不無顧忌!在這二十招中,遭上了兩次險招,差點就被戟鋒劃上肩頭!二十招一過,淩君毅已是不耐,心中暗暗忖道:「和他這樣纏鬥下去,如何了結?」

  一念及此,不由得精神一振,閃身投入葉開先雙戟之中。葉開先一個失神,但覺雙肘一緊,已被淩君毅拿住關節,耳中但聽淩君毅的聲音說道:「葉兄承讓了。」

  這原是快得如同電光石火一般,淩君毅話聲出口,雙手五指一松。人已飄然疾退出去。兩旁觀戰的人,只看到葉開先的戟影藍光忽然一停,人影倏地分開。葉開先臉上一紅,雙戟已收回肘後,朝淩君毅拱手為禮,說道:「淩兄手下留情,兄弟認輸。」說完,披起長衫,退了下去。

  花女們聽說這一場又是淩君毅勝了,掌聲鼓得更是起勁。其中最高興的自然是假冒玫瑰的溫婉君了,但她臉上戴著面具,沒有絲毫流露出來,大家鼓掌,她也跟著鼓掌。

  芍藥自然也是暗暗高興的幾個人之一,她星眸傳情,流露出喜悅之色,迅快回到階上。只見端坐在階上的太上,一雙電光般的眼神,透過黑紗,直注在淩君毅身上,也流露出關切之色,徐徐說道:「勝得好險,這是年青人求功心切,原也無可厚非。但你只要穩紮穩打,五十招之內,仍可穩操勝算。若想在二十招之內,擊敗對手,那是勉強取勝,只要有對敵經驗的人,決不會險中求勝,以後切切不可如此躁進。」這話,大家都聽得出來,淩君毅連勝四場,太上已動了惜才之念。

  淩君毅聽得俊臉一紅,慌忙躬身道:「太上教訓得極是,屬下自當謹記。」

  太上微微頷首,表示嘉許,接著回過頭去,朝芍藥低低吩咐了幾句。

  大家自然沒聽到她和副幫主說的什麼,但在淩君毅連勝四場之後,太上忽然對芍藥吩咐了話,這就引起大家心裡暗暗猜測。

  芍藥走到階前,朝著淩君毅柔聲問道:「你要不要休息?」這口氣,有些像妻子在問丈夫。百花幫大家都知道副幫主對人一向冷傲,從未有過這般溫柔!花女們的心中不期而然都起了異佯感覺!護法、護花使者們,雖然誰也不敢對這位女煞星存有非份之想。但男人嘛,嫉妒之心,人皆有之,吃醋,誰都會吃,心頭自然也同樣感到有些異樣。

  淩君毅聽著她當著大家,對自己說的這般懇切,臉上也訥訥的,拱拱手道:「多謝副幫主,屬下不用休息。」芍藥點頭道:「你既然不需要休息,那就繼續下去好了。」

  接著目光一抬,問道:「現在第五場開始,還有誰挑戰的麼?」「屬下公孫相。」「屬下張南強。」兩人都應聲而出。

  公孫相回身朝張南強拱手道:「張兄原諒,兄弟是在第三場時和丁兄、葉兄同時出場的,副幫主要咱們三人,商量誰先誰後,兄弟才輪到這一場,張兄下一場再上如何?」

  張南強聽他這麼說了,只好拱手而退。公孫相走上幾步,朝淩君毅抱拳笑道:「兄弟不才,也想討教淩兄高招。」

  淩君毅還未開口,芍藥接著目注淩君毅,說道:「太上要看看你的劍上造詣如何,這一場,你們最好用劍比試,但這是竟技,也是總護花使者爭奪之戰,各人都有選擇兵刃之權,因此,太上並無勉強之意,要你自己考慮決定。」「太上要看看自己劍法!」

  淩君毅心頭不禁「咚」的一跳,暗想:「這和自己競選總護花使者的目標,不是很接近了麼?」他臉上微微一紅,慌忙躬身道:「屬下敬領法旨。」

  芍藥看他回答得很快,不由得星眸深注,望著他,露出關切之色,說道:「你不妨考慮一下。」暗中卻以「傳音入密」道:「你若是沒有把握勝他,不用劍也不要緊的。」她聽師傅說過,反手如來從不使用兵刃,不免替他暗暗擔心。淩君毅當著大家,不敢和她目光接觸,只是暗暗點了下頭,一面神色恭敬的答道:「屬下受太上深思,自當盡力而為。」

  芍藥看他朝自己點了頭,只得宣佈道:「也好,那麼這一場,你們就用劍比試了。不過,雙方都須遵守比賽規則,點到為止,不得蓄意傷人。」言下,她還是不放心淩君毅。淩君毅、公孫相同時應聲「是」。

  芍藥話聲一落,回身招了招手,早有一名使女捧著一柄長劍送到淩君毅面前,淩君毅伸手接過,含笑道:「多謝姑娘。」那使女給他這一笑,驟然紅飛雙頰,急急低垂粉頸,疾快地退了下去。

  公孫相和淩君毅並肩走入場中,輕笑道:「淩兄真不愧是風流人物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公孫兄休得取笑。」兩人對面站定,芍藥跟著下場,說道:「你們準備了。」

  淩君毅緩緩抽出長劍,劍尖指天,左手立掌當胸,肅然凝立。只要看他起手式,便知他使的是少林「達摩劍法」了。

  公孫相同時鏘的一聲,掣劍在手,但他卻是斜抱長劍,作出了「天狼劍法」的起手式。兩旁觀戰的人,因淩君毅接連四場,都以徒手取勝,這一場雙方均使長劍,自然特別注目,全場肅靜得聽不到一絲聲音。

  芍藥眼看兩人已經擺開門戶,靜待自己發令,當下手朝中間一揮,喝道:「開始。」喝聲出口,右手忍不住握住了劍柄。她知道公孫相精擅「天狼劍法」,出劍狠毒。淩君毅一再說他很少使兵刃,這次為了太上要看看他的劍法,才勉強使劍,不知是不是公孫相的對手。她右手緊搭在劍柄上,顯然是放不下心,只要淩君毅一遇險招,立可出劍,把兩人架開。

  「請。」「請。」

  場中兩人在芍藥口令一出,同時說了個「請」字,便自展開身形。公孫相上身朝前一撲,左足倏地前跨一步,他身形如狼,這一步足足跨出了六尺有奇!說他跨,還是說他竄來得妥貼,一下就閃到了淩君毅的右側,回頭發劍,劍光一閃,橫刺而出。他身形雖快,但劍勢卻並不快,在回頭發劍刹那,還朝淩君毅微微一笑,算是招呼。

  淩君毅含笑站立,青衫飄忽,身形並未閃動,直到公孫相欺到右側,才把當胸左掌,向外揚劍,右手長劍朝下封出。他出手雖極簡單,但在場的人,大半都是使劍的高手,自可看得出來!

  淩君毅一再說他很少使用兵刃,光是這一劍上,輕靈飄逸,揮灑自如,就可知他劍上造詣,同樣不弱。公孫相沒待雙劍交擊,左足一拖之勢,已經轉過身來,劍尖一昂,化作三點寒星,疾向淩君毅咽喉點來。淩君毅淡淡一笑,長劍一抬,朝前點出,但聽「叮」的一聲輕響,兩支劍尖,撞在一起,各自後退了一步。

  這一招,兩旁觀戰的人,並不覺得如何,但坐在階上的太上,雙目之間,卻飛快地閃過一絲異采!要知公孫相這第二招上,已不再相讓,飛出的三點寒星,可說一閃即至,何等快速?

  淩君毅若是舉劍橫架,那就毫無奇處,但他竟然和對方一樣,同樣舉劍點出,飛來的三點寒星,當然有兩點是幻影,只有其中一點,才是真正的劍尖!淩君毅要在閃電之間,辨認出其中一點劍尖,已經不是易事,再要把自己劍尖,點中對方尖細如同毫芒的劍尖之上,把對方震退,這就非眼明手快,出劍精確到毫釐不差,決難辦到。不信,你去試試看,只怕試上半天,也點不中呢?

  這一點,公孫相自然想不到,他在兩人身形一分之際,口中輕喝一聲:「淩兄小心了!」

  手中長劍突然一緊,「天狼劍法」源源出手。他身如狼竄,忽左忽右,來去如風,一柄長劍,隨著寒芒流動,刺出縷縷精練,當真快速絕倫,淩厲無匹!使到急處,但見他全身劍光繚繞,只是在淩君毅左右前後穿來撲去,活像一頭凶牙叱齒的大野狼!淩君毅使的是少林「達摩劍法」,原是以靜制動的劍法,身法步法施展開來,也只在數尺方圓。出劍自然也並不如何快速,劍勢如行雲流水,悠然而往,變化不多,卻含蘊著無上禪機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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