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東方玉 > 珍珠令 | 上頁 下頁 |
一一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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淩君毅取過兩隻空缸,先把第三缸、第五缸的藥汁,用大碗公量著各取二十碗,第六缸和第九缸,各取了三十碗。然後捧起第八缸,濾去藥渣,一起倒出,用銀捧攪動,把藥汁混和,正好滿滿兩個瓷缸。 淩君毅指指兩缸藥汁,朝玉蘭拱手笑道:「總管和在下約定三日之內,製成『藥汁』解藥,這兩缸解藥,已經製成,在下總算幸未辱命。」玉蘭慌忙還禮,婿然笑道:「淩公子果然信人,賤妄這裡謝了。」 淩君毅又朝芍藥說道:「方才是在下試配的藥水,現在已經配製成功,還請副幫主當面再試一次才好。」說罷,取起玉匙,朝她遞了過去。 待藥從他手中接過玉匙,嬌笑道:「我沒有試過,真想試試呢!」說完,果然用藥匙舀了小半匙藥汁,走到長案前面,小心翼翼的把藥汁朝「毒汁」盂中注去。這回「毒汁」變化極快,藥汁倒下,立時由濃而淡,化成了半盂清水。 芍藥喜道:「這解藥果然十分靈效。」 淩君毅看的笑道:「副幫主這小半匙藥汁,至少可以化解半面盆『毒汁』你把它倒在小半水盂『毒汁』之中,效力自然很強了,任何解毒藥物,都是逐漸消解,不能用得太猛。」芍藥一雙俏眼,注視著淩君毅,問道:「照你的說法,這兩缸解藥,可以化解很多『毒汁』了?」 淩君毅爽朗的笑道:「太湖三萬六千頃,如果太湖湖水,就是『毒汁』有這兩缸解藥,大概也可以把它化成清水了。」玉蘭朝辛夷吩咐道:「辛夷,你快去向幫主報喜,就說淩公子已經把解藥煉成了!」 辛夷答應一聲,轉身朝外奔去。淩君毅道:「在下解藥已經配成,這兩缸藥汁,就請總管檢收了。」玉蘭點點頭道:「賤妾自會派人來取的。」說到這裡,目光一指,望著淩君毅道:「只不知淩公子可否把解藥藥方賜告?」 淩君毅早就料到百花幫一定會向自己索取藥方,不覺微微一笑宣:「在下配製的解藥,已足敷貴幫之用,至於藥方……」他故意拖長語氣,不往下說。芍藥眨動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,接著格的一聲嬌笑,說道:「這大概是淩公子家傳的秘方,不願公開了?」 淩君毅笑道:「那倒不是。在下身在貴幫,安危莫測,若是三日限期內,未能製成解藥,這項上人頭,可能不保。但一旦製成解藥,仍可能因此罹禍,殺人滅口……」玉蘭失色道:「淩公子替敝幫製成『毒汁』解藥,幫了敞幫的大忙,敝幫立足江湖,講的就是一個義字,怎會恩將仇報?」芍藥道:「淩公子這是聽誰說的?說這話的人,分明是惡意中傷。」 淩君毅道:「抱歉,這是在下以小人之心,度君子之腹,但兔死狗烹,自古已然,處身江湖,防人之心,也不可無。在下配製的兩缸解藥、只能保持在三個月內有效。在下保留藥方,正是保身之道,二位幸勿以小人目之。」玉蘭點點頭道:「公子說的也是有理,江湖險惡,人心叵測,防入之心,確也不可沒有,只是百花幫不會像公子說的那樣忘思負義。」 芍藥含情脈脈道:「淩公子既然不願把藥方見告,那也不要緊,你就留著好了,難道還怕你會去告訴黑龍會麼?」 只見辛夷和另一個青衣使女並肩走了近來。 辛夷躬躬身道:「回總管,幫主已在仙春館設宴,要茉莉姐姐隨同小婢前來,請淩公子、副幫主、總管同去入席。」茉莉是百花幫主四名貼身使女之一,慌忙趨上一步,躬身道:「幫主聽說淩公子製成解藥,特地在仙春館設宴,為淩公子慶功,並請副幫主、總管作陪。要小婢前來相請。」芍藥格的一聲嬌笑,說道:「大姐在仙春館宴客,這倒是難得得很,淩公子請籲!」 仙春館是百花幫主住的地方,她這句話說的雖是含蓄,但暗中還是帶著點刺兒。玉蘭接口道:「淩公子替敝幫製成『毒汁』解藥,是嘉惠敝幫的盛舉、敝幫上下,全都感同身受。幫主為了答謝淩公子大德,故設宴為公子慶功,正是以昭隆重之意。」這話說得堂皇冠冕,也是正面回答了芍藥的話,兩人幾乎是針鋒相又才。 淩君毅道:「幫主賜宴,在下實在愧不敢當。」芍藥笑道:「大姐已經設席恭候,不敢當也得當了。」一面朝茉莉道:「還不前面引路?」榮莉應了聲「是」,轉身走在前面帶路。 芍藥、玉蘭兩人陪同淩君毅走出院子,一路朝「仙春館」而來。「仙春館」湘簾高卷,門前兩名佩劍使女,看到副幫主、總管陪著淩君毅到來,一齊躬身為禮。一個報導:「啟稟幫主,淩公子來了。」她話聲方出,只見百花幫主已從廳門內迎了出來。 她今天穿了一套銀紅衫裙,繡金腰帶,垂著兩條鵝黃絲絛,輕舉蓮步,緩緩行來,真如淩波仙子,使人有雍容華貴之感,不愧是領袖群芳的牡丹花。 百花幫主跨出廳門,正好迎著淩君毅。她臉上雖然戴著面具,但一雙明澈如水的眼睛,脈脈含情,閃著突然光采,掩不住的喜悅之色,含笑嬌脆說道:「賤妾已經恭候多時了,淩公子快請裡面坐。」 淩君毅和她目光一對,心頭不覺升起一絲難以形容的杞綺念,望著她微微出神。這也難怪,吃冷豬頭肉的聖人尚且說過:「知好色,則慕少艾。」何況百花幫主正在脈脈含情地凝睇著他。但他立時警覺過來,俊臉一紅,慌忙抱拳道:「幫主隆情招宴,在下深感榮寵。」 百花幫主陪著他步入客廳,兩人並肩而行,一面婿然笑道:「公子製成解藥,對敝幫而言,這是十分重要之事。賤妾要他們準備一些水酒粗看,只不過聊表寸心,不足酬高誼于萬一,淩公子也不用客氣了。」 淩君毅道:「區區微勞,何足掛齒。幫主這般相待,在下總覺得受遇太隆,內心深感不安。」 二間敞軒,東首一間,兩邊鉤起紫絨簾幕,中間一張紫檀雕花八仙桌上,玉碟金杯,銀樽牙著,擺好了四副杯盞。百花幫主抬手肅客,說道:「酒席已經擺好,淩公子請入席了。」說罷,引著淩君毅在中間首位上落座。 淩君毅到了此時,已是無暇遜謝,只得和百花幫主分賓主坐下,芍藥、玉蘭跟著在下首落座。四人落座之後,但見一道雕花屏風後面,款步走出兩行八個青衣使女,每人手上托著一個銀盤,像流水般端上菜來。另有四個使女捧銀壺,替四人面前斟滿了酒。百花幫主舉起酒杯,說道:「淩公子為敝幫製成解藥,敝幫姐妹無不感激萬分,賤妄這杯水酒,聊表感謝之忱,公子請幹了吧。」 淩君毅只覺情不可卻,端起酒杯,說道:「在下應該先敬幫主,只是在下量淺,而且下午還要晉見太上,酒喝多了,恐有失儀之處,因此只好以這一杯為限了。」說罷,一飲而幹。 百花幫主聽得不覺一怔,愕然道:「你要晉見太上?」芍藥接口笑道:「是了,小妹正要向大姐報告呢,早晨我來的時候,太上曾有吩咐,如果淩公子試驗成功,就要我領他去。」 百花幫主頷首笑道:「太上對『毒汁』十分重視,淩公子能在短短兩日之內製成解藥,無怪她老人家會召見了。」接著回過臉來,朝淩君毅說道:「太上從不接見外人,就是敝幫姐妹,能蒙她老人家召見的,也為數不多。淩公子能蒙太上召見,實在難得得很。」她把太上召見,說的如此鄭重,好像是莫大殊榮。但她一雙晶瑩的眼睛,看著淩君毅,並無半點喜說之色,反而有些憂鬱。淩君毅自然不會領悟百花幫主的眼色,瀟灑一笑道:「在下得蒙太上寵召,實是畢生榮幸之事。」 百花幫主微微一笑,舉筷道:「我們只顧說話,菜快涼了,請吃菜吧。」芍藥眼波流動,嬌笑道:「淩公子和大姐幹了一杯,我們也該幹一杯呀,來,我敬你。」說罷,翹著春筍般纖細的五指高高舉起酒杯,一雙水汪汪的秋波,只是瞟著淩君毅,等著他一起乾杯。 淩君毅不敢和她眼睛對望,拘謹的道:「副幫主原諒,在下實在量淺……」芍藥不依道:「不成,這一杯是我敬你的,公子非賞臉不可。」 淩君毅只得和她對幹了一杯。兩杯酒下肚,他一張俊臉,已經蒙上薄薄一層紅雲,更顯得唇紅齒白,豐神如玉! 芍藥格格地笑道:「瞧你,只喝了兩杯酒,就像女孩子一般,連臉都紅了,快吃些菜吧。」說著,舉起牙著,夾了一塊炸雞,朝他面前送來。 淩君毅忙道:「多謝副幫主,還是在下自己來吧!」 芍藥白了他一眼,道:「我說過不許你客氣,你就是這樣婆婆媽媽的不好。」玉蘭因淩君毅飯後還要去晉見太上,不便再敬他的酒,只和他淺淺地喝了一口,百花幫主除了和淩君毅談些江湖掌故外,也不再勸酒,顯得有些矜持。倒是平日冷傲淩人的副幫王芍藥,卻一直有說有笑,不住地替淩君毅夾菜,生怕他吃不飽,餓壞了似的,顯得又親切,又殷勤。 這一席酒雖是慶功宴,卻因淩君毅飯後要去晉見太上,大家都不敢勸酒。酒筵,如果客人不喝酒,儘管菜看如何豐盛,也未免顯得冷落。佳餚美點,還在一道道地上,幾乎只略一動筷,就撤了下去。這一席酒,當然未能盡興,但淩君毅已經大感吃不消了,那是因為副幫主芍藥情意綿續地替他夾菜,在影跡上太親切了,使他深感受寵若驚。再說每一道菜,他都吃的不少,肚子裡也實在有些撐不下了。酒席終了,淩君毅如釋重負,站起身來。 百花幫主引著大家,回到中間客廳落座,兩名使女端上香茗。 芍藥看看天色,起身道:「大姐,時間不早了,淩公子該去了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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