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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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郝飛鵬練劍數十年,縱然不識這招劍法,但他經驗閱歷,何等豐富,方才連續目睹柏奇寒、藍豪二人,都傷在這招劍法之下,自然有戒心,大喝一聲:「來得好。」舉起手中長劍,朝前封出。他這一招使的竟是硬架的「力拼南天」,雖是普通招術,但在他手中使出,長劍帶起一道壯闊的劍幕,像扇面般展開,足有八尺來寬,正好截住玉蘭劍光。雙劍交接,葛聽一聲「鏘」然劍鳴,劍光突斂,銀虹頓杏,兩條人影同時暴退數尺。這一招,依然沒分勝敗,但兩人手中長劍,都只剩了半截。 玉蘭終究是個女孩兒家,功力較遜,這一劍硬接,震得她右臂酸麻,粉臉漲得發熱!她緩緩吸了一口氣,目光一抬,兩道盈盈秋水,直注郝飛鵬,淡然一笑道:「郝堂主好劍法,你再接我一招試試。」 她這幾句話,緩緩說來,聲音柔婉,實則是借機暗暗調息。 她話聲方落嬌軀突然一躍而起,手中半截斷劍,揮舞如風,刹那間冷芒電掣,劍氣彌漫,一丈方圓,全被她斷劍灑出來的劍影所籠罩,劍光流動,隱挾風雷之聲!淩君毅聽她說出「再接我一招試試」,心頭凜然一動,雙目寒星飛閃,暗暗忖道:「果然是『龍戰於野』!」「龍戰於野」,正是他家傳的三招劍法中的第二招! 這下直看得淩君毅驚異不置!「難道百花幫會和自己有什麼淵源不成?」 郝飛鵬不愧是一代劍術名家,他面對玉蘭這等奇奧劍勢,反而十分鎮定,手橫半截斷劍,直等劍光近身,才驀地吐氣開聲,大喝一聲,揮起手中斷劍,向空中堵截。 他這一招使的是「八方風雨」,雖無奇奧可言,但劍勢出手,竟如魚龍曼衍,劍影紛披,向四面八方散佈開來!他練劍數十年,這一招上差不多用上了全力,刹那之間,劍風嘶嘶,細嘯如濤,聲勢淩厲之極!雙方劍光乍接,又是一陣嗆嗆劍鳴,兩人手中握著的半截斷劍,都化成片片碎鐵,散落地上!這一下,直看得淩君毅悚然變色,自己家傳的這招「龍戰於野」,何等精妙? 居然被郝飛鵬以一招極其普通的「八方風雨」所破解!當然,這是玉蘭限於天賦,對這招劍法,未能儘量發揮精微變化,而郝飛則是以數十年的對敵經驗和深厚功力,孤注一擲,僥倖而致。 郝飛鵬一擊得手,突然一躍而起,雙腳連環踢出,把玉蘭逼退數步,雙腳落地之後,口中又是一聲長嘯,雙臂一抖,趁勢再次躍起。一道人影有如灰鶴一般,越過眾人頭頂,劃空飛去。 就在郝飛鵬嘯聲乍起,柏奇寒同時長身縱起,緊隨郝飛鵬身後朝外飛掠而去。 玉蘭驟不及防,被郝飛鵬逼退了兩步,此時驟睹兩人連抉飛起,心頭不禁大怒,清叱一聲,揚手把一個劍柄當作暗器,朝柏奇寒後心打去。又轉身從一名使女手中接過一柄長劍,縱身就追。這時,梅花、菊花、玉蕊三人,也身如彩鳳,紛紛追撲過去。 柏奇寒終究比郝飛鵬慢了一步,身形方起,突覺一股急勁風聲,破空生嘯,朝身後激射而來。他淩空飛掠,無處可以閃避,聽風辨位,右手長劍猛然朝後揮出。但聽「當」的一聲,玉蘭擲。出去的劍柄雖被他揮劍擊落,但他提氣飛掠之勢,也因這一用力揮劍,為之一泄,身形往下直落。 玉蘭身形如風,一下從柏奇寒身邊掠過,口中喝道:「你們截住他,我追那姓郝的老賊去。」 柏奇寒堪堪落到地上,梅花、菊花、玉蕊三人,已連袂追到。 柏奇寒眼看無法脫身,一般殺機,湧現眉宇,口中大喝一聲道:「老子和你們拼了。」回身一劍,橫掃過來。他情急拼命,這一劍有如匹練橫飛,力道之強,煞是驚人。 梅花首先撲來,只覺那掃來一劍,勢道淩厲,劍鋒未到,森寒劍風已自逼人!當下一提丹田真氣,全身淩空躍起,一個飛旋,讓開了劍勢,手中長劍,卻隨著飄旋的身軀,化作一片寒光,直罩下去。柏奇寒心頭雖然凜駭,但卻並不慌亂,力注右腕,長劍疾掄,硬封梅花下擊劍勢。 菊花冷笑道:「你還敢頑抗,看我也拆下你一隻手臂來。」一道劍光,朝他右肩刺到。 玉蕊一下沖到柏奇寒左側,接口道:「是啊,這種人,咱們不用和他客氣了。」刺出一劍,朝他左肋劃去。 柏奇寒氣得面如喋血,他武功再強,終究斷了一條手腕,此刻以一致三,哪有還手的餘地?長劍連封帶砸,只走了三五個照面,已是捉襟見肘,無法擋拒。驀覺得右側銀光一閃,突然乘虛而入,嗤的一聲,肌膚一寒,右手衣袖已被刺穿。柏奇寒驚怒交進,咬牙切齒,長劍舞起一片護身劍幕,勉強又打了三四個回合。只聽梅花一聲清叱,「當」的一聲,壓住了他的長劍。菊花、玉蕊兩支長劍,一左一右,同時抵住了他的脖子。 梅花冷冷說道:「姓柏的,你還不棄劍受縛?」 柏奇寒雙目冒火,呸的一聲,一口痰沫,直向梅花臉上吐去,口中喝道:「臭賤婢,你們作夢。」梅花閃身避開,怒道:「你是找死!」 百花幫主倏地站起身來,嬌聲喝道:「留他活口。」已經遲了!柏奇寒喝聲出口,長劍疾沉,一下刺入自己小腹之中,一股黑血,箭一般冒了出來,人也隨著往後倒去。 梅花差點濺了一身血,她急急躍開數尺,抬頭道:「大姐,他死了。」 菊花、玉蕊同時收回長劍。 百花幫主微微皺了下眉,道:「既然死了,就叫人把他們埋了吧!」 梅花躬身應「是」。突聽玉蕊口中驚咦道:「毒汁,他劍上淬過『毒汁』,屍體腐爛得好快!」原來這兩句話的工夫,柏奇寒中劍之處,已經開始潰爛,逐漸化成了黑水!百花幫主急步跨下石階,朝幾人立身之處走來。 淩君毅聽玉蕊說出「毒汁」二字,心頭不覺一動,也跟著百花幫主走了過來。目光一注,但見柏奇寒一個身子,迅速腐化,漫延極快,已快要整個化去。流出來的黑血比墨還黑,連附近草地沾上黑血,草根也隨著腐化,連泥土都蝕了下去,可見毒性之烈! 淩君毅看的暗暗驚凜不止,忍不住問道:「他劍上淬的就是『毒汁』麼?只不知道這『毒汁』究竟是什麼毒,竟有如此厲害?」百花幫主輕輕搖頭道:「我也不知道,這是黑龍會的秘密。」 不知她是不肯說,還是真的不知道。淩君毅見她這般說法,也就不好再問。 百花幫主目光微抬,嬌聲說道:「毒汁之毒,不但敝幫受到莫大威脅,就是天下武林,遲早也會蒙受其害,淩公子化解『毒汁』也可以說是替天下蒼生避免一次毒劫。」這話,說的冠冕堂皇,但絕塵山莊莊主戚承昌,當日也是這麼說的。 淩君毅微微一笑道:「在下自當盡力而為。」正說著之間,只見玉蘭白衣飄忽,已沿著花徑走了回來。 百花幫主問道:「給他逃走了麼?」 玉蘭躬身道:「屬下追到湖邊,老賊已經乘船而去。」百花幫主輕輕歎息一聲,道:「此人劍上造詣極深,就是追上了,你也未必能截得住他。」忽然注目問道:「我們沒有搜索到他的船隻麼?」 玉蘭道:「搜索東北角的是陸、李二位使者,卻被他們船上接應的賊黨所制,據說那兩個賊党一個是藍衫公子,另一個青衣人,左手是一隻鐵手,武功極高。」 玉蕊失聲道:「那是田中璧和侯鐵手了。」百花幫主徐徐說道:「咱們雖然讓他逃走了一個,但三個人截下了兩個,也算不錯了。」 玉蘭道:「那姓柏的呢?已經擒下了麼?」百花幫主朝地上一指,說道:「他劍上淬過『毒汁』自殺身死,屍骨化成一灘黑水,如今連黑水都不見了。」 玉蘭一雙盈盈秋水,朝地上看了一眼,吃驚道:「『毒汁』有這麼厲害麼?」百花幫主微微一笑道:「『毒汁』雖毒,我們請到了淩公子,化解之期,已是指日可待了。」 淩君毅瀟灑一笑道:「幫主不可期望過高,在下能否化解,實在毫無把握。」百花幫主瞟了他一眼,淺笑道:「你不是說盡力而為麼?」 淩君毅道:「在下縱然盡力而為,也並不一定就能找出解藥來。」 百花幫主輕輕點頭道:「公子千金一諾,賤妄自然信得過你,只要你盡力而為就好,唉,敝幫的生死存亡,全在你淩公子的手上了。」說到這裡,回頭朝玉蘭道:「黑龍會的人,已經找到此地,郝飛鵬是他們黃龍堂的堂主,一個人逃了回去,決不肯就此甘休。從現在起,咱們莊院四周,要多派幾組人巡邏,嚴加戒備才好。」玉蘭躬身道:「屬下省得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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