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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七


  溫婉君聽了小燕的話,不由得心頭微微一震,一面輕叱道:「小燕,不許亂說。」

  淩君毅忽然哦了一聲,問道:「姑娘怎知她們是百花幫的人?」

  溫婉君道:「今晚我們在無意中遇上一個百花幫的人,方才聽她們說話的口氣,該是百花幫的人無疑。」

  淩君毅沉吟道:「百花幫,她們和絕塵山莊應該是另一個不同的神秘幫會了。」

  他一口氣吃了七八個肉包子,才填飽肚皮,站起身來,笑了笑道:「今晚要是沒遇上姑娘,在下還得餓上幾天哩!」

  小燕眨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珠,哼的笑道,「淩相公,你是不是要回到麻袋裡睡覺去了?」

  淩君毅道:「正是。」

  小燕道:「我看你再帶幾個饅頭,包一些鹵萊,好在麻袋裡吃,要不要小婢給你包一包帶著?」

  淩君毅笑了笑道:「不用了,我想此地離他們巢穴不會太遠了,到了那裡,她們總會讓在下好好吃一頓了。」回身朝溫婉君拱拱手道:「姑娘珍重,在下失陪了。」說完,仍然跨進麻袋,說道:「有勞小燕姑娘,仍把袋口紮緊了。」

  小燕嬌笑著替他拉起袋口,仍用麻繩紮好。

  溫婉君隔著麻袋,低低嗯咐道:「淩相公諸事小心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姑娘走時,可得把蠟燭吹熄,然後再把他們解醒過來。」

  溫婉君道:「你只管放心,我不會留下一點痕跡的。」一面朝小燕吩咐道:「小燕,你快去給他們聞上些解藥,咱們該走了。」

  小燕答應一聲,湊著麻袋說道:「淩相公,我們走啦!」

  淩君毅坐在袋中應道:「再見。」

  小燕取出解藥,用指甲挑了少許,輕輕彈人五人鼻孔。溫婉君一口吹熄蠟燭,兩條人影輕若驚鴻,翩然朝廟外掠去。

  大殿上好像吹過一陣涼風,燭火熄了,燭芯還有餘火未滅。躺在地下的五人都驀然清醒過來。中等身材姓尚的青衣人一躍而起,立時打亮火揩子,點燃了蠟燭,大殿上重又一片明亮。穿茶色綢長衫姓潘的已經鏘的一聲,掣劍在手,旋風般飛掠出去,一下躍登上屋。姓尚的也身形掠動,朝後進射去。少年相公玉蕊眨動一雙俏目,清脆地吩咐道:「寥花、萍花。你們快去看看麻袋是否有人動過?」

  寥花、萍花答應一聲,雙雙走了過去,但麻袋依然好好的橫放在神案左側,寥花仔細察看了一陣,抬頭說道:「沒有呀,袋口紮得好好的,一點也沒有動。」

  少年相公玉蕊道:「這就奇了,方才咱們怎會無緣無故昏了過去?」

  書僮寥花道:「方才大概是一陣風吹熄了燈燭,我只覺得眼前一暗,哪裡昏過去了?」

  萍花接著道:「是啊,我也好好的坐著,只覺燈火一暗,尚使者就亮起了火揩子。」

  少年相公玉蕊微微搖頭道:「不對……」話岸未落,人影一閃,穿茶色綢長衫姓潘的已經掠了回來。

  少年相公玉蕊問道:「潘使者可曾發現什麼嗎?」

  穿茶色綢長衫的搖搖頭道:「兄弟飛身上屋,這一帶民房不多,至少可以看得到半裡方圓,但末見有何動靜。」

  這時姓尚的也從後進走出,接著道,「後進也沒有半點人影。」

  他們都忽略了地上的食物,至少肉包子已經少了十來個,但誰會想到有人乘著燭火一暗,進來偷吃食物?因為方才他們五個人,正在圍坐著吃東西,少了幾個肉包乾,自然是自己人吃了的了,而且在他們的感覺上,只不過是燭火一暗的工夫而已。

  書僮寥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噤,駭然;盤「玉蕊姐姐,莫要是這裡有鬼。」

  萍花聽得心頭發毛,張口結舌地道:「對了,方才那陣風,吹到身上,是有點寒颼颼的!」

  少年相公玉蕊心中雖覺可疑,但也說不出所以然來,一面叱道:「你們別胡說,東西已經涼了,大家快些吃吧。」

  祝靖聽黑玫瑰說出萬人俊路上有了危險,心頭不知怎的,有著無比的焦急,這一晚,竟然連眼睛都沒閉上。好在自己有一匹渾身似雪的玉龍駒,比平常馬匹快過甚多,萬人俊、許家驊兩人雖然早走了半日。自思一定趕得上他們。天色黎明,他便洗梳完畢,付過店賬,騎上玉龍馬,趕著出城。

  祝靖從沒出過遠門,但這條路,他最是熟悉不過,一路縱馬急馳,中午時光,就趕到桐城。一路上竟然沒看到萬人俊、許家驊的影子,心頭更覺焦的。也沒進城,只在城外大路旁的一家面攤子前面下了馬。把馬匹拴在樹上,跨入松棚,找了個座頭坐下。

  夥計倒了蠱茶送上,一面問道:「相公要些什麼酒菜?」

  祝靖道:「你給我下一碗素面就好。」

  夥計看他一身衣衫,是個有錢人家的相公。卻只叫了一碗素,只當自己聽錯了,接著陪笑道:「相公不喝些酒麼?」

  祝靖不耐道:「我不喝酒,快些給我下麵,我還有事去。」

  夥計碰了一鼻子灰,不敢多說,唯唯應是,退了下去。這時正當中午,要趕路的人都沒進城去,就在路邊打個尖,好繼續上路。

  因此城門外這一帶,就有四五家酒食攤高挑酒招,一到中午,居然生意興隆,座客常滿。祝靖進來的這一家,是路口第一家,占了地理上的便宜,每天都是優先滿座。這時松棚下四五張桌子,都已坐滿了。這些人大部是短靠褐衣的販夫走卒,一坐下來,就把尊腳擱到板凳上,敞開胸膛,大聲叱喝,大碗喝酒,就是身上,也經常有一股汗臭味兒。他們瞧到祝靖是個白臉書生,文質彬彬的模樣,倒也自己識相,儘管四張桌上擠滿了人,祝靖還是獨佔一席,誰也沒往他桌上擠。

  這時,又有兩個人並肩行來。這兩人居然也是讀書相公,一身青憐,看去約莫十六人歲,生得面如傅粉,唇若塗朱,好俊的人品!

  他們好像只是出城散步來的,本來不打算打尖,但年紀較小的一個看到祝靖拴在樹下的玉龍駒,口中不覺輕「咦」了聲。

  目光抬處,望了祝靖一眼,低低說道:「二哥,咱們就在這兒打個尖吧!」

  年紀較大的一個看看滿棚都是袒胸露臂的老阻,不覺雙眉微微一皺,輕聲道:「你要在這種地方打尖?」

  年紀較小的笑了笑道:「二哥,你附耳過來,我告訴你一個秘密。」

  年紀較大的訝然道:「你有什麼秘密?這樣說不好麼?鬼鬼祟祟的,讓人家看到了……」

  年紀較小的沒有待他說下去,輕笑著道:「秘密自然是個秘密,你快附耳過來,我才能告訴你。」年紀較大的「哦」了一聲,拗不過他,只得偏著頭,附耳過去。年紀較小的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。

  年紀較大的目中閃過一絲異采,含笑點頭道:「好。」

  兩人並肩走來,到得棚下。年紀較大的走上一步,朝祝靖拱拱手道:「兄台這裡還有人坐麼?」

  祝靖忙道:「在下只有一人,二位請坐。」

  夥計端上茶來,問道:「二位相公要些什麼?」

  年紀較小的道:「給我們切一盤鹵菜,先來四兩花雕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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