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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五


  淩君毅道,「在下從學劍之日起,一直俗遵劍經銘言,決不輕易和人動手,」黑衣人冷笑道:「我不懂劍經銘言,今晚你只有在兩種情況之下,可以離開此地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哪兩種情況?」

  黑衣人道:「一種是你勝了我手中長劍,一種是你棄劍認輸留下你手中寶劍。淩君毅目光寒芒飛閃,冷然道:「在下奉勸閣下,莫要逼人太甚。」

  黑衣人眨動一雙晶瑩眼睛,冷笑道:「我原是找你比劍來的,什麼叫逼人太甚?」

  淩君毅不耐道:「在下早已說過,不和任何人無故動劍。」

  黑衣人冷冷一哼誼:「你既不願和我動劍,就得棄劍認輸;不想棄劍認輸,就得和我分個高低,我想反手如來的徒弟,總不至於是個懦夫吧?」

  淩君毅雙目寒光進射,突然之間,現出凜然神色,朗笑道:「閣下雖是激將之言,但淩某為了保持師門聲譽,只好和閣下放手一搏了。」右手一探,錨的一聲,撤出劍來。黑衣人得意一笑,道:「你準備好了?」

  淩君毅渲:「且慢。」黑衣人道:「你有什麼話說?」

  淩君毅正容道:「在下寶劍,出必傷人,閣下最好小心些。」黑衣人怒哼道:「既然動手,就算被你一劍刺死,那也只好怪我學藝不精,你有什麼絕招,只管施展好了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在下話已說明,閣下可以動手了。」

  黑衣人早已等得不耐,口中道一聲:「好!」「好」字出口,抖手一劍,分心便刺。這一劍,出手極快,青芒一閃,劍尖已到胸前。

  淩君毅因對方非和自己比劍不可,心知他劍上定有持殊造詣,因此絲毫未敢輕視對方。一見黑衣人揮劍刺到,立即身形一側揮手一劍。反擊過去。黑衣人輕笑一聲,劍如靈蛇。輕輕一滑,劍尖忽然朝上挑起,一點育芒,直點淩君毅咽喉。

  淩君毅微微一怔,心中暗道:「此人劍法,倒是快速得很。」劍尖一豎,朝上削去。

  黑衣人沒和淩君毅接觸,上挑之勢,中途一變,劍光朝下直落,閃電般朝淩君毅胸腹劃下。

  淩君毅削出的劍勢,居然封了個空,不覺一驚,忖道:「他這是什麼劍法,竟有這般淩厲,看來自己倒不能輕估他了。」微一吸氣,劍勢跟著直落,朝黑衣人劍上拍去。黑衣人迅疾收到,但在一收之後青芒連閃,卻又一口氣刺出五劍。這五劍一氣呵成,快得無以復加,名雖五劍,實則綿密無間,幾如一劍!

  淩君毅人隨劍走,劍隨勢發,同樣還了他五劍,不是封架,而是進招,輕靈快捷,以攻還攻,雙劍交而不擊,不帶半點聲息。

  黑衣人似乎想不到淩君毅會在自己一輪快速搶攻中進招,不禁呆得一呆,腳下被遏得連退了兩步,他一氣之下,口中冷哼連聲,身形直撲而上,手腕連搖,緊接著又是八劍,快速攻出,劍勢連綿,如天機雲綿,幻出一片繽紛光影,燦爛奪目,淩厲得令人眼花撩亂目眩神搖。看來他是把壓箱底的本領都使出來!

  只是他遇上的是淩君毅,只聽淩君毅朗笑一聲:「閣下小心了。」突然之間,劍交左手,身如旋風,向左欺進,劍光陡盛,如匹練橫飛,如閃電鐐繞。

  「鏘」的一聲,黑衣人八劍齊發,帶起的濱紛劍光,一觸即沒,頭頂一涼,手中長劍,同時受到極大震力,再也掌握不住,一下被震飛出去!「啊……」他發出了一聲尖叫。

  黑衣人一直話聲低沉冷漠,聽不出他究竟是男是女。這聲尖叫,敢情起於倉促,無法掩飾,聲音清脆而尖,分明是個女子!

  淩君毅聞聲一驚,急忙收劍停身,抬目望去。黑衣人頭上一頂氊帽已被削落,一頭青絲,披散下來,俯身拾起長劍,惡狠狠地盯了淩君毅一眼,揚手打出三點紫芒,一語不發,轉身疾奔而去。

  淩君毅沒想到黑衣人會是女子,不禁怔得一怔,驟見三點紫芒,一閃而至,來勢極快,直奔自己胸前。而就在將到胸前之際,本來的直射之勢,忽然變為振翅翩飛,散將開來,一叮咽喉,另外兩隻,撲向雙肩!淩君毅目光何等敏銳?已然看清黑衣女子打出來的,竟是三隻紫色小蜂,心頭暗暗一凜,急忙舉劍一揮,朝三隻紫蜂劈去。只聽「叮」「叮」「叮」三聲輕響,三隻紫蜂被他一齊擊落。個中又是一怔,暗道:「這三隻紫蜂,原來竟是暗器,自己還當它是真的哩。」

  心念轉動,俯身從地上把三隻紫蜂拾起,果然製作精巧,通體色呈淺紫,看去栩栩如生。蜂嘴上還有一支細如牛毛的鋼針,色呈蔚藍,敢倩還喂過劇毒!在他俯身拾取紫鋒之際,還發現地上有一小撮削斷了的青絲,隨手取起,只覺烏油油光澤柔細,還隱隱可以聞到一縷淡淡的幽香,分明是少女的秀髮,自己和她無怨無仇,她非退著自己比劍不可,這會是誰呢?

  他一手捏著那一撮秀髮,一手拿著三隻精鋼制的紫蜂,心頭不覺一動,暗道:「瞧這三隻紫蜂,製作如此精巧,此女定是四川唐門中人!」他一想到四川唐門,登時想起晚間站在唐老夫人身後容貌豔麗、神態端莊的少婦,唐家的「少夫人」!哼,一定是她,不然她何用戴著面具來找自己?難怪一開口就說自己自恃武功,目空四海,非和自己較量不可。大概四川唐門中人,因自己破了他們的「八封刀陣」,都有些不大服氣,她才偷偷地跑來,找自己的麻煩。

  明天中午,唐老夫人要自己再去一次吳氏別業,把自己不認識的「妹子」領回來,自己何不就把這一撮秀髮,三隻紫蜂帶了去,當面交給唐老夫人,看她如何說法。主意拿定,就把這兩件東西,往懷裡一塞,轉身飛縱而起,一路朝客店奔回。

  回到客店,依然悄悄穿窗而入,掛好寶劍,解衣就寢。一宿無話,第二天一覺醒來,已是日上三竿,起身之後,第一件事,就是把那一撮秀髮和三隻紫蜂,用紙包好,然後開門出去,招呼店夥,替自己送來洗臉水,盥洗完畢,吃過早點,看看時間不早,正待會賬出門。

  忽聽門外走廊上,傳來一陣腳步聲,接著只聽店夥的聲音陪笑道:「尊客要找淩爺,大概就是住在這一間了。」

  淩君毅心中暗道:「自己在這裡落店,並無人知,不知又是什麼人來找自己了?」心中想著,腳步聲已經及門而止,店夥堆著滿臉笑容,搶先走入,說道:「客官就是淩爺吧?有一位姓巴的總管,來找你。」

  他話聲方落,身後的巴天義一步跨了進來,雙手抱拳,陪笑道:「巴某奉老夫人之命,特來恭請淩爺。」

  淩君毅頷首道:「原來是巴總管,在下失迎。」

  巴天義望了店夥一限,那店夥甚是乖巧,立即哈腰道:「總管請坐,小的告退。」慌忙退將出去。巴天義一臉制笑,拱拱手道:「昨晚之事,純出誤會,巴某多有冒犯,特奉老夫人之命,前來向淩爺負荊請罪。」他身為四川唐門總管,居然前倔後恭,說出請罪的話來。

  淩君毅心中暗道:「此人老奸巨猾,不知又在耍什麼花樣,自己可得提防他一二。」一面淡淡笑道:「巴總管好說,昨晚在下也有開罪之處。」巴天義連忙陪笑道:「若非淩爺手下留情,巴某縱有幾條賤命,也不是淩爺的對手。」

  不待淩君毅開口,哈哈腰,又接道:「老夫人一早就著巴某前來迎接,巴某在店堂裡已經等了一會,因為淩爺尚未起身,不敢驚動,門外馬匹已經準備好了,淩爺如果別無他事,那就請動身吧。」

  淩君毅點頭遺:「好,巴總管請!」巴天義躬躬身道!班淩爺請。」

  淩君毅也不再和巴天義客氣,當先跨出房門,巴天義像伺候他主人一般,緊隨淩君毅身後而行。兩人走出店棠,淩君毅正待向櫃上結算店賬。

  巴天義湊上一步,含笑道:「淩爺店賬,巴某已經結清了。」

  淩君毅道:「這個如何使得?」巴天義陪笑道:「區區小事,淩爺不用客氣。巴某是奉老夫人之命,迎接淩爺來的,換句話說,淩爺就是咱們唐家的客人,哪有叫客人付店賬的道理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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