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東方玉 > 珍珠令 | 上頁 下頁 |
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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眇目老人慌忙趨上前去,連連躬身,陪笑道:「小的奉河神爺之命,已經在這裡恭候多時了」,藍衣人冷冷道:「你老兒左眼已眇,右眼倒是不錯。」 眇目人陪笑道:「是,是,小的眇左不眇右。」藍衣人道:「很好。」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紙包,遞了過去,接著說道:「這東西干係重大,你可得小心。」 眇目人雙手接過,又連連躬身道:「小的知道。」藍衣人道:「好,你到了佳陽,自會有人告訴你送去哪裡。」 眇目人又一躬身道:「小的知道。」藍衣人冷冷一哼,雙腳頓處人已破空飛起,一道人影,去勢如電,朝山下投去。 淩君毅隱身附近,兩人說的話,自然聽得清楚,心頭暗暗忖道:「這個小紙包裡,不知究是何物?卻是這般慎重。眇目人是轉送東西的人,只不知下一站送交何處?送交何人?」繼而一想:「方才藍衣人著是沒收到自己交給他的那封密柬,同樣也不知道該把東西送交何人。由此看來,那小紙包中,不是價值連城的貴重珍寶,便是一件十分機密的東西。」他心中愈覺可疑,愈不肯輕易放過,決心縱涉萬險,也非弄個水落石出不可。」 在他思維之際,眇目人已經匆匆離去。淩君毅從他腳步上看去,身手並不如何高明,比之藍衣人,差得甚遠,要追蹤這樣一個人,以淩君毅一身所學,自是輕而易舉。但淩君毅為人精細,已從今晚遇上的曲折過程,想到這幫人行動神秘,推想那小紙包內,若是十分貴重而又極度機密的東西,決不會隨便交給一個武功如上此差勁的眇目人轉遞,說不定暗中還有高手護送。一念及此,也就敢太以大意,直等眇目人走遠,看清四周確實沒有人隱伏,這才一閃身出林,往山下趕去。 眇目人一路急行,淩君毅遠遠尾隨,可不敢跟得太近,為了不使人注目,連師傅要他佩在左腰的珍珠,也已收了起來。 這一個晚上,眇目人足足奔行了七八十裡路程,等到天色大亮,已經趕抵枯縣,揚長往城中走去。 淩君毅隨後踉入城中,眇目人對城中街道,似是十分熟悉,先在街頭攤上吃了一碗豆汁,幾塊米糕,才投入街尾一家叫興隆的小客棧。 淩君毅知道他奔行了一晚,急需休息,當下就在那小客棧對面一個餛飩攤邊坐下,叫了一碗餛飩來吃。 就在此時,一個頭戴氊帽、身穿灰衣的漢子,從街頭走來,徑往小客棧走去,只看他腳步輕捷,就知是個會家,這時候投店,自然也是趕了一晚的路。 淩君毅心中暗暗一動,忖道:「此人莫非是眇目人的同黨?」 吃好餛飩,摸出幾個製錢,付了賬,就朝小客棧中走去。住這種小客棧的,都是些販夫走卒,天一亮,早就走光了,這時是最清閒的時候。 店夥一見有人進來,趕忙上來招呼:「客官,你是……」 淩君毅道:「住店。」店夥聽說住店,連連哈腰道:「是,是,客官請隨小的來。」說完,領著淩君毅往裡行去。 淩君毅邊走邊問道:「你們店裡生意好不好?」 店夥道:「小店價鋼便宜,生意還算不錯。」接著又陪笑說道:「要是像客官這樣,早晨來投店的多幾個,小店的生意就更好了。」 這話沒錯,昨晚投宿的一清早走了,接著又有人來投宿,一向房,豈不就抵得兩間房了。說話之間,店夥打開一間客房,說道:「客官」這間房如何?」 淩君毅點點頭道:「可以。」店夥道:「小的替你老泡茶去。」說著,正待退出去。 淩君毅問道:「你們這裡,平日很少有人早晨來投有麼?」店夥只好站住,答道:「早晨來投店的,都是隔晚趕了夜路的,最近地方上不大安寧,趕夜路的人不多……」忽然嘻的一笑道:「今天一早,連相公卻有三位了。」 淩君毅口中嗅了一聲,不經意地逗:「他們住在哪裡?」店夥道小、店只有這邊六個是房間,對面兩大間是統鋪,客官這間是三號房,另夕倆位客官,比你老先來,自然是位一號二號房了。」 淩君毅心中暗道:「那是說眇目人佐的一號房,灰衣漢子任的是二號房了。」店夥迅快退去,一會工夫,泡了壺茶送來,陪笑道:「客官,菜來了。」已結替淩君毅倒了一杯茶,放到桌上。 淩君毅故意打了個呵欠,說道:「我要睡了,你替我關上房門,不用再侍候了。」店夥連聲應是,退出房去,隨手帶上了房門。 淩君毅聽出隔壁那個灰衣漢子尚未睡覺,心想:「此人如果不是眇目人的同黨,那就是和自己一樣,追蹤眇目人來的了。」取過茶杯,喝了一口,就解衣上床,躺了下來。 以他的武功,就算睡熟了,隔房兩個人只要稍有動靜,也決瞞不過他的耳朵。因為他們要出店去,就得經過他房門口,腳步聲總會聽得到,於是他安心睡了。 哪知睡沒多久,卻忽聽隔壁房中有人怒哼一聲:「好象夥,你倒滑溜得很廣這句話,雖說得不高,但已足夠使淩君毅驚醒,苗然坐起,側耳聽去,只聽隔壁的灰衣漢子推開後窗,『嘶』的一聲,穿窗而出。」 淩君毅心中暗道:「莫非那眇目人已經走了?」這三間房,都有一個後窗,他在人房之時,早已看過,窗外是一條狹窄的小巷,此時不用說,那灰衣漢子已經追上去了。 淩君毅迅快下床,輕輕打開窗戶,躍出窗外,果見二號後窗大開,灰衣漢子已經不見人影。再看一號房,窗戶虛掩,眇目人也早已走了。淩君毅暗暗叫了聲「慚愧」!不是那灰衣漢子那聲咒駡自己還一無所覺,由此看來,自己江湖經驗還是不夠。回到房中,背起劍囊,開門出來。 店夥一見淩君毅走出,趕忙迎了上來,愕然問道:「客官不多睡一回,就要走了麼?」 淩君毅道:「夠了,我還有事,唔,夥計,那一號房的房錢也由我付了。」原來他看到二號房的灰衣漢子,在桌上留了銀子,但一號房的眇目人,卻連房錢也沒付。 店夥奇道:「你老認識那老客官?」 淩君毅笑笑道:「同村。」 店夥替他結算了店賬。淩君毅曾聽藍衣人說過佳陽有人等候的話,從這裡到佳陽,是一條官道,當下出得城來,就一路向南疾趕。 中午時分,趕到龍曲,這是一個小鎮甸,只在鎮口有一家麵館,面臨大路,專做行旅客商的生意。這時正當午刻,小麵館中已經坐著不少人。淩君毅跨進麵館,目光一轉,這間麵館地方不大,一共只有四五張桌子,每張桌子上,差不多都有了三兩個人,那眇目人就坐在左首一張桌上,他叫了一壺酒,一盤鹵萊,正在低頭吃喝。 靠門口一張桌上,赫然坐著灰衣漢子,敢情怕人認出他是誰來,故意把氊帽壓得很低,但淩君毅還是很快就認出他來了。 淩君毅剛一進門,夥計便很快迎了上來,把他領到中間一桌的空位上坐下,然後倒了杯茶,問要吃些什麼。淩君毅也要了一壺酒和一盤下酒菜。夥計退走之後,他端起茶碗,喝了一口,舉目略一打量。座上食客,全是過路的行商,只有眇目人和灰衣漢子,是江湖中人。 這時店門口,又走進一個身穿青布衣衫的人來,這人身材瘦長,臉色黃中帶育,跨迸店門,目光一閃,就在門口一張桌上坐了下來,右手三個指頭叩著桌面,大聲地叫道:「喂,夥計。」他這三個指頭叩到桌上,落指雖輕,但桌面上的酒萊,卻全都跳了起來!灰衣漢子正在低頭吃喝,酒菜跳將起來,立被濺得一臉一身。這一下灰衣漢子哪還忍耐得住,氊帽往上一推,伸手抹了把臉頰,目注青衣人,怒聲哼道:「朋友沒看到這張桌上,還有人坐著麼?手腳也該放輕一些。」 青衣人臉上沒有一絲笑容,冷冷地道:「你嫌我手腳重,不會搬到旁的桌上去?」 灰衣漢子見他不但沒有歉意,居然要自己搬到旁的桌上去,一時不由氣往上沖,怒哼道:「你拍桌子,濺了我一臉酒萊,還是我不對麼?」 青衣人冷漠道:「我叫你搬到旁的桌上去,有什麼不對?」外麵館裡的食客,聽到兩人吵了起來,都朝他們看去。 灰衣漢子目中精芒一閃,大笑道:「朋友這般發橫,那是存心找門碴來的了。」 青衣人呸了一聲,道:「找碴,憑你配麼?」店夥慌忙趕了過來,滿臉陪笑道:「兩位客官,這是誤會,大家都是出門人……」 灰衣人霍地站起,一探手褪下長衫布袋,刷的一聲,掣出一柄雁翎刀,喝道:「來,咱們到外面去比劃比劃。」 青衣人冷笑道:「你要和我動傢伙?除非你活膩了,不想再活了。」 灰衣人怒哼道:「不知是誰活膩了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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