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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五


  孫二娘道:「識時務者為俊傑,奴家這點微末之技,是傷不了丁大俠的。」話聲中,她身形翩然飛近過去,雙手向空連揮,轉眼之間,果然把六十七隻金蜂一起收了回去,從懷裏取出一個小小瓷瓶,遞給了丁建中,說道:「這是真的解藥了。」

  丁建中接過瓷瓶,含笑道:「孫二娘,謝謝你了。」

  孫二娘風情萬千的瞟了他一眼,嬌聲道:「不用謝,以後你要解藥,只要開聲口,奴家準會雙手奉上,可別再叫那個猙獰面目的金面人來嚇奴家就夠了。」

  丁建中不好意思的道:「在下只不過唬唬你的罷了。」

  他回轉身去,朝靖一道人和姬叔全兩人一攤手,笑道:「兩位只要肯和在下合作,在下自會把孫二娘的解藥奉上,若是兩位不肯合作的話,在下就把這瓶解藥毀了,兩位大概再也得不到解藥了。」

  靖一道人被金蜂針叮在肩頭,還可以運功閉住了中針右手的穴道,姬叔全被「金蜂針」叮在股上,右腿早已麻木不仁,站在那裏,幾乎已支持不住。

  靖一道人心知丁建中說的是實話,沒有孫二娘獨門解藥,縱能閉住穴道,也只能支撐一時,最後還是會毒發無救,這就望了丁建中一眼,問道:「你要貧道如何合作?」

  丁建中一笑道:「在下想請三位跟我到京安客莊去走一趟,三位肯賞在下這個面子麼?」

  孫二娘道:「奴家已經投降了,自然跟你走了。」

  靖一道人道:「好,你先給貧道解藥吧!」

  「不忙!」丁建中笑了笑道:「兩位自己不能行走,自會有人把兩位送去的了。」說到這裏,回身朝孫二娘抬抬手道:「孫二娘請啊!」

  孫二娘輕「嗯」一聲,當先縱身往外掠起。

  路傳廣、鐵凌霄更不打話,伸手抓起靖一道人和姬叔全兩人,往肩頭一扛,飛身躍上牆頭,幾道人影同時飛起,一路奔行而去。

  ***

  京安客莊左首有一條巷子,這是面臨大街的巷子,自然比一般的小巷要寬得多。

  巷內,也有幾家小店舖,第一家是賣煙絲的小店,第二家是個雜貨鋪,第三家門口懸一條長招牌,寫的是「蘇廣成衣舖」五個字,成衣舖就是裁縫店也。

  這時候差不多已是三更時光,巷子裏一片黝黑,所有小店舖和住家都已熄燈久矣。

  突然這家成衣舖的大門上,有人敲得很急,還在喊著:「蘇老大,快開門。」

  這人嗓門還不算太大,那是怕吵醒左鄰右舍,故意壓低著聲音,他敲了好一回,才聽裏面有人應道:「外面是什麼人?」

  外面那人道:「你是小三子,快去叫你師傅、師娘起來,老三的女人快臨盆了。」

  原來蘇廣成衣舖的老闆裁縫蘇老大,還有個弟弟蘇老三,也住在城裏,老三的女人快臨盆了,自然要來叫嫂子去幫忙了,小三子,乃是蘇老大收的學徒。

  只聽裏面小三子粗聲道:「三更半夜,別嚕囌了,這裏沒有蘇老大。」

  門外那人急道:「小三子,你說什麼?快去叫你師傅、師娘起來。」

  裏面小三子好沒氣道:「我也不叫小三子。」

  門外那人又急又怒,罵道:「小子,你昏了頭。」

  「砰」然一聲,木門被撞開了,一個頭戴氈帽,身穿藍布大褂,紮腳褲的漢子闖進裁縫舖,就大聲叫喊起來:「蘇老大、蘇大娘,你們快起來呀,你老三的女人快臨盆哪,現在腹痛得正緊,要蘇大娘去幫著張羅呢!」

  小三子約莫十七、八歲,看他破門而入,大聲叫喊,不覺倏的跨上一步,抬手就朝他右胸「肺底穴」上點去,喝道:「你嚷個什麼勁?」

  這一指出手極快,但他手指還沒碰上戴氈帽的衣衫,戴氈帽的右手一翻,迅速就扣住了小三子的脈門,怒聲道:「好小子,我劉擔子賣了一輩子的藝,你敢在我面前動手動腳?哈,你這小子不是小三子,你說,你是什麼人?」

  他手上一用勁,小三子「啊」的一聲,痛得蹲下身去。

  就在此時,從裏間走出一男一女兩個人來,黑暗之中,看不清楚兩人的面貌,只聽男的沉聲喝道:「放開他。」

  戴氈帽的右手五指一鬆,放開小三子的脈門,但在鬆手之際,五指在他身上迅速拂過,已經運勁點了他胸腹間的三處要穴,臉上故意裝作驚異之色,對走出來的一男一女說道:「你……不是蘇老大!」

  那男的哼道:「你也不是相國寺賣藝的劉擔子。」

  戴氈帽的道:「我是劉擔子的朋友,蘇老三和住在鼓樓街的劉擔子是鄰居,他託我來帶個口信,總可以了吧?」

  那男的道:「蘇老大也沒有弟弟叫蘇老三的,自然更沒人住在鼓樓街了,朋友究竟有什麼事,直截了當的說好了。」

  「哈哈!」門外有人大笑一聲,接口道:「但這間蘇廣成衣舖裏,也沒有你們三位呀,三位究係何人,何不也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呢?」

  隨著話聲,從門外走進一個身著天藍長袍,嘴上留著八字鬍的漢子,大搖大擺的走進來。

  這人正是黃河救災的丁府總管萬有全,他身後也跟著一個頭戴氈帽、身穿藍布大褂,紮腳褲的漢子。

  原來這兩個戴氈帽的漢子,正是車把式錢通、錢義。

  那男子冷笑一聲道:「原來是萬總管,難不成黃河賑災的大總管,想到小舖裏來定制幾套壽衣不成?」

  萬有全冷冷一笑道:「聽閣下這口氣,就不像是裁縫店的老闆了。」

  那男的嘿然道:「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獄無門你偏來……」

  萬有全接口道:「萬某是到地獄裏救人來的。」

  那男的口中嘿了一聲,抬手之間,從背後掣出一雙青鋼環,「鏘」然有聲,喝道:「可惜萬總管連自身都保不住呢!」

  那女的也在同時從袖中掣出了一雙青鋼環,同樣「鏘」的一聲,但她兩個鋼環,剎那之間變成了四個,冷聲喝道:「小子,你站開去,別礙了姐夫、姐姐的手腳。」

  那小三子(他當然不是裁縫舖的小三子)道:「姐姐,我……我……被他點了穴道。」

  「好哇!」那女的惡狠狠瞪了先前那個戴氈帽的,哼道:「你敢在咱們夫婦面前耍手腳,先報個名兒來。」

  右腳一勾,接連踢出兩腳。

  你別看他是個婦道人家,這兩腳踢得飛快,也踢得認穴奇準,當然輕重也極有分寸,一下就解開了小三子被制的穴道。

  小三子一躍而起,轉身從長案底下抽出一支鐵棍,動作居然相當敏捷。

  錢通唰的一聲,抽出一條皮鞭來,冷聲道:「趕車的錢通。」

  錢義也抽出一條皮鞭,接口道:「趕車的錢義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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