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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一


  丁建中連忙拱手道:「中老是前輩風範,德望俱尊,就是在座諸位,也都是望重中原的碩彥,愚夫婦江湖末流,遠迓二字,如何敢當?今晚能蒙中老諸位惠然光降,愚夫婦已感不勝榮幸了。」

  戴珍珠接著盈盈起立,襝衽道:「小女子叨天之福,在三個月前,無意之中,機緣巧合,獲得昔年天香仙子遺留的信物,得能順利進入傳說了百年之久的天香之宮,宮中聚積的奇珍異寶,共有六大箱之多,小女子當時對這些珍寶,不過身外之物,原無攜取之意,後因石室即將封閉,此後不知又要再過幾百年才有人得能進去,留在宮中,實是可惜,不如攜取一部分,也好作為濟世之用……」

  趙鎮中捋鬚道:「夫人真是菩薩心腸。」

  「不敢。」戴珍珠展顏一笑,續道:「只可惜當時人手不多,許多較為大件的珍寶,俱無法攜帶,只能揀小件的打了幾個小包,隨身攜出,最近風聞黃河氾濫成災,兩岸居民流離失所,愚夫婦遂決定把取自天香之宮的全部珍寶用以賑災,今晚奉邀諸位前來,就是素仰諸位都是開封城中的一方碩彥,希望對此次賑災一事,能獲得諸位的鼎力賜助,愚夫婦遠道而來,不熟悉地方情形,意欲把明日舉行的義賣所得款項,全部交與中老及諸位共主其事,處理賑災事項,還望中老和諸位前輩俯允所請才好。」

  趙鎮中含笑道:「賑災之事,關係數十萬流離失所的災黎,賢伉儷以天香之宮的珍寶賑災,不遠千里趕來,老朽等人只不過稍盡綿薄,敢不效勞?」

  其餘的人也紛紛附和,讚揚了丁建中夫婦見義勇為,人溺己溺的精神,一時眾口交譽,推崇備至。

  丁建中連連抱拳,說道:「不敢當。」

  總管萬有全適時走入,朝丁建中低聲道:「酒筵可以開席了,主人好請貴賓入席了。」

  丁建中點點頭,站起身道:「中老、諸位前輩,酒菜已備,請大家入席了。」

  趙鎮中和其他十六位貴賓一起隨著站起,於是由丁建中夫婦陪同,步出東廂,跨入大廳。

  這一剎那,眾人但覺眼前一亮,在十六盞琉璃宮燈的映照之下,整座大廳,已被閃閃流動的珠光寶氣,互相映射,變成霞光千萬,耀目生輝,一時把大家看得不由一怔。

  原來這座大廳,方才進來之時,三面雪白的粉牆上(南面是廳門),原先還只掛著幾幅字畫(中間當然是中堂和對聯兩邊則是書畫屏條)。

  但這會工夫,三面壁上,竟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、明珠、白玉、珊瑚,瑪瑙,莫不晶瑩奪目,五彩繽紛,雕刻精細,巧奪天王,無一不是人間珍品,寶光氤氳,使人看得眼花撩亂,反而看不真切!

  丁建中在大家一望之際,立即賠笑道:「這些東西,就是愚夫婦從天香之宮帶出來的珍寶了,請諸位品鑒。」

  大家這就不入席了,由丁建中夫婦陪同循著牆壁,繞行一匝,這十七位貴賓,都是一方富豪,平日對珍寶古玩,可看得多了,但今晚對這些懸掛著的珍品,每一件都要仔細瀏覽,不肯輕易放過。

  每個人的口中,莫不嘖嘖嘆賞,一致認為這些珍品,縱是大內收藏的,也不過如此了!

  春、夏、秋、冬四香,明是在廳上伺候,實則她們負責戒備,同時也有監視之意,這些人雖是貴賓,雖是一方縉紳,但這些珍寶,沒有一件不是稀世珍品,防人之心不可無,莫要被人順手牽羊給牽走了。

  趙鎮中輕輕嘆息一聲道:「果然件件都是奇珍。」

  另外一個叫裘祖康的,是三家金號中天寶金號的老掌櫃,兩個指頭拈著鬍子,點頭道:「這些珍寶,少說也可以賣個二百萬兩銀子,咱們在開封、鄭州兩地,募集了三十萬兩,再加官倉裏可以撥出二十萬石米來,目下據估計約有三十萬災黎,賑災就夠了。」

  協大祥絲綢莊的掌櫃周春福道:「據說洛陽方面已有羅老太爺出面,募集了將近五十萬兩,不知可曾和中老聯繫過了沒有?」

  丁建中聽得心頭不禁一動,忖道:「他說的羅老太爺,大概就是羅八太爺了。」

  趙鎮中道:「羅老派人來過,信是他大公子寫的,關於賑災之事,希望大家能夠統籌辦理,老朽當時因官家是否可以撥出二十萬石米來,還沒決定,是以也無法作肯定的答覆,只說老朽完全同意,但要看官家的措施,才能決定。」

  丁建中乘機試探著問道:「中老和羅老太爺很熟麼?」

  趙鎮中道:「也不太熟,只是羅老一向廣行善舉,是洛陽出了名的大善人,老朽久聞其名,只是和他從未見過面,但為了地方上的公益,曾和他通過幾次書信。」

  丁建中道:「愚夫婦此間義賣完畢,定後日前去洛陽,如得中老賜介,愚夫婦想去拜會羅老太爺,希望他多予鼎助。」

  「可以。」趙鎮中莞爾一笑道:「賑災之事,本來就該統籌辦理,羅老是大善人,賢伉儷如此熱心,遠道趕來賑災,羅老只要聽到消息,不用賢伉儷去拜會,他也會派人前來邀請了,但老朽還是願意替賢伉儷作介。」

  說到這裏,回身一指身穿青紫團花長袍的老者說道:「康翁和洛陽羅家是親戚,賢伉儷前去洛陽,康翁有便,就陪丁大俠同去走一趟,洛陽的情形,康翁熟悉得很。」

  他指的「康翁」,正是三家糧行中一家叫做中原糧行的掌櫃鄭康和。

  這人生得身材高大,八字眉、鷹鉤酒糟鼻,年在五旬左右,一直笑臉迎人,看去倒是一團和氣,只是笑起來,他那紅紅的酒糟鷹鉤鼻,就更露得像個鉤子,使人覺得他笑裏藏刀。

  丁建中聽趙鎮中一說,自然對鄭康和留下了意,一面連忙抱拳道:「還要康翁多多賜助。」

  鄭康和連連還禮,皮笑肉不笑的道:「不敢,別說是中老交代,丁大俠賢伉儷要去洛陽,兄弟也是義不容辭之事。」

  戴珍珠插口道:「那就多謝鄭掌櫃了。」一面輕聲道:「丁郎,酒菜已上,你該請諸位貴賓入席啦!」

  丁建中點點頭,就抬手肅客道:「諸位貴賓請入席了,中老、康翁,請上坐吧!」

  趙鎮中連說「不敢」,大家謙讓了一陣,還是推趙鎮中坐了首位,接著又互相推讓了一陣,才各自依次入席,十七位貴賓,分坐了兩席,右首的一席,乃是主人席,由丁建中夫婦作陪。

  四名青衣漢子陸續送上酒菜,春、夏、秋、冬四香手捧酒壺,殷勤替貴賓斟酒。

  這一席酒菜,當然海陸俱陳,是開封城中最有名的廚子烹調出來最名貴的佳餚,每一道菜都做得色香味俱全。

  十七位貴賓酒醉飯飽,賓主盡歡,才帶著醉意辭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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