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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九


  「阿彌陀佛!」知本大師合掌當胸,低喧一聲佛號,說道:「女施主這一著果然高明,只是此人如果知道丁施主賢伉儷回到了繩金寺,他如何敢來?」

  賀德生道:「不錯,如今繩金寺等於是和一統門作對的大本營,姓羅的老賊未必會自己送上門來。」

  戴珍珠道:「所以賤妾之意,等我們替姜大叔療傷之後,就到江湖上去走走,他只要知道我們已經離開繩金寺,就會來找我們了。」

  謝三泰道:「這個不妥,這老賊是咱們共同的仇人,豈能把這副重擔,讓賢伉儷兩人挑起來?」

  丁建中道:「謝道長,這不過是拙荊以紫玉匕為餌,引老賊出來而已,一統門羽毛已豐,要撲滅這股危害江湖的逆流,自然是要大家同心協力,才能成功。」

  常慧道:「等姜大叔傷勢痊癒了,小妹就跟隨大哥、大嫂一同去,大嫂,你說好麼?」

  戴珍珠拉起她的手,含笑道:「大嫂有妹子作伴,高興還來不及,怎麼會不好呢?」

  常慧喜孜孜的道:「大嫂,你真好!」

  知本大師問道:「施主賢伉儷不知要什麼時間給姜老施主療傷?」

  丁建中道:「晚輩夫婦練的是『三陰三陽玄功』,原本什麼時候都可以施為,但晚輩夫婦只是初學乍練,功力尚淺,加之姜大叔身中傷毒,已有多日,只怕未克奏功,因此最好是日中午時,或半夜子時,一取陽氣最旺之時,施行玄功,就較容易奏效,如今已是申牌時候,午時早已過去,那只好等半夜子時再行功了。」

  這一陣工夫,天色已經漸漸昏暗,小沙彌悟勤掌上燈來。

  過不一會,通道(繩金寺方丈了一被擒,已解回少林寺去,通善、通達在逃,寺中方丈已由藏經閣主持通道升任)緩歲走入,朝知本大師合十一禮道:「啟稟師叔,素齋準備好了,請諸位施主到客廳上用齋。」

  知本大師朝丁建中夫婦引介道:「丁施主,這是老衲師侄通道,本來是本寺藏經閣住持,現在已是本寺方丈了。」

  一面又向通道含笑道:「這位丁施主,你從前見過,這位是丁夫人。」

  通道連忙合十行禮,丁建中、戴珍珠也還了一禮。

  知本大師道:「諸位施主那就請吧!」

  大家由知本大師、通道兩人陪同,出了禪房,行到客廳,廳上早已擺好兩席素齋,大家依次入席,知本大師、通道、謝三泰、賀德生、公孫丑,坐了一席,戴珍珠拉著常慧,和四香坐了另一席。

  大家因丁建中業已回來,眼看駝龍有救,各人沉重的心情,也頓覺開朗,這一席素齋,也就談笑生風,吃得十分愉快。

  晚餐之後,大家因今晚子時,丁建中夫婦要以天香之宮學來的神功,替駝龍療傷,小沙彌悟勤重新沏上香茗,就在廳上圍坐聊天,談話的中心,自然離不開一統門和羅八太爺,不必細表。

  ▼第二十七章

  時間逐漸接近子時,戴珍珠站起身,朝丁建中道:「丁郎,快子時了,我們該去給姜大叔療傷了。」

  丁建中點點頭,回頭向常慧問道:「妹子,姜大叔住在哪裏?」

  常慧道:「你還記得那間地下密室吧?姜大叔傷勢沉重,不能有人驚動,因此就把大叔移到地室中去,那裏只有一處出口,守護也較為方便。」

  說到這裏,不覺笑了笑道:「大哥,你是不是會覺得奇怪,我在這裏待了好多時間,不是沒人守護大叔了麼?」

  丁建中笑道:「這裏老師傅坐鎮,還怕賊黨會侵入麼?」

  「不對、不對,你猜錯了!」常慧搖著頭,咭的笑道:「這是公孫先生設下的計,那時你遠赴終南,大叔和謝道長都傷得很重,這裏只剩下老師傅、賀前輩、公孫先生和我四人,就無法照顧得過來……」

  丁建中問道:「公孫先生設下什麼計呢?」

  常慧道:「公孫先生配製了一種藥粉,灑在進入地室去的石級上,不管你武功多高的人,只要聞上一點,就會昏睡不醒,所以姜大叔躺在地室裏,安全得很。」

  公孫丑聳聳肩,抱拳道:「見笑,見笑,區區這點下五門的玩意,不說還好,說出來了,真叫兄弟臉紅。」

  丁建中連忙抱拳一揖,說道:「公孫先生太自謙了,在下記得家師說過一句話,天下武功,並無正邪之分,用之正,雖邪亦正,用之邪,雖正亦邪,四川唐門的毒藥,和嶺南溫家的迷藥,江湖上從未有人把他們視作旁門左道,其理亦在此。」

  戴珍珠接口道:「公孫先生精於醫藥,配製的這種藥粉,說不定將來對付一統門,還有大用處呢!」

  賀德生一拍巴掌,說道:「不錯,這叫做以毒制毒,對了,公孫兄,你應該多配製些,分給咱們人手一包才對!」

  公孫丑聳著肩,尖笑道:「給丁夫人這麼一說,兄弟倒成了大破一統門的功臣了呢!」

  「好啦,我們快些走吧!」常慧搶著走在前面,說道:「大哥、大嫂,我給你們帶路。」

  丁建中道:「你身上可有解藥?」

  常慧嫣然一笑道:「我有。」

  行近地室入口,常慧腳下一停,從身邊取出一個牛角小瓶,瓶蓋上有著很多小孔。(就像現在餐桌上裝胡椒粉的小瓶一樣)她手中拿著瓶,送到丁建中、戴珍珠鼻前,要兩人聞上一聞。

  戴珍珠問道:「妹子,這是什麼?」

  常慧眨動兩顆烏黑的眼珠,輕笑道:「這就是解藥咯,大嫂要是不先聞上一點,只要跨下三級石級,就要大哥抱著你進去了呢!」

  戴珍珠被她說得粉臉不禁一紅,低啊道:「小妹子,你壞……」伸手要去呵她,常慧早就有著防備,口中「咭」的一笑,飛也似往石級奔了下去。

  石室中,燈光較為幽暗,一張木榻上,側臥著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人,雙目內陷,臉上除了滿是皺紋的一張皮包著頭骨,幾乎已找不出一點肉來。

  有誰會知道,這枯槁昏迷的老人,就是名滿武林,叱吒江湖的泰山駝龍姜大川。

  丁建中跨進房間,看到姜大叔這般光景,忍不住心頭一酸,急步奔到榻前,雙膝一屈,跪了下去,口中哭叫一聲:「大叔……」兩行淚水,奪眶而出!

  常慧給大哥一哭,也傷心得垂淚不止。

  戴珍珠緩緩走到丁建中身邊,柔聲道:「丁郎,我們是來給大叔療傷的,你練的是『三陽玄功』,陽氣是至大至剛之氣,你這一哭泣,激動中氣,不但無事無補,反而有損呢!」

  右手輕輕攙扶著他的臂膊,把他扶著站起。

  知本大師、賀德生、謝三泰等人隨後進入,看得暗暗點頭,各人心中都在忖著:「這位戴大小姐,果然是丁老弟的賢內助。」

  丁建中拭拭淚水,朝常慧問道:「妹子,姜大叔這些日子,一直昏迷不醒麼?」

  常慧點點頭道:「是啊,公孫先生說,要等朱果葉合藥,服了之後,才會清醒,所以我天天都在盼望大哥……」

  丁建中聽得又是一陣難過,回頭問道:「公孫先生,大叔怎麼會一直昏迷不醒的呢?」

  鬼醫公孫丑聳肩笑道:「丁少俠這一問,區區不得不實話實說了,因為姜大俠當日同時中了『沾衣毒』和『大手印』,區區和大師商量的結果,為了保全姜大俠的性命,只好選擇了先替他放出毒血?解了『沾衣毒』,至於被『大手印』震散的真氣,唯一希望,就寄託在朱果葉上……」

  丁建中點頭道:「這個我在未動身前,曾聽先生說過。」

  公孫丑道:「如果沒有朱果葉,姜大叔被震散的真氣,就終身無法凝聚,也就是說終身不能再練武了,如果讓姜大俠清醒過來,一旦發現真氣消散,這對姜大俠精神上的打擊,可能比再中一記『大手印』還要嚴重,因此……」

  他看了站在丁建中身邊的常慧一眼,口中乾咳一聲,苦澀的咧嘴一笑,續道:「因此區區認為還是讓姜大俠昏睡的好……」

  「啊!」常慧輕啊一聲道:「好哇,公孫先生,難怪我天天問你大叔幾時可以醒來,你總含含糊糊的不肯說,原來是你要大叔昏睡了這許多天,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呢?」

  公孫丑連連點頭賠笑道:「我的姑奶奶,區區就是怕你知道了,會纏著區區讓姜大俠清醒一回,所以這些日子,幾乎連話都不敢和你多說。」

  「你真是鬼醫!」常慧噘起小嘴,不依道:「現在你總該把大叔弄醒過來了。」

  「是、是!」公孫丑連聲應著是,一面笑道:「丁少俠賢伉儷即將施展真氣療傷,姜大俠自然要清醒過來了,在治療上,容易收效得多。」

  常慧催道:「那你就快點讓大叔清醒咯!」

  「這個容易得很!」公孫丑兩顆豆眼骨碌一轉,望望眾人,說道:「只是姜大俠清醒過來之後,元氣大傷,不能有人和他說話,因此,區區認為大家先分配好工作,等姜大俠一醒,丁少俠賢伉儷就得動手替他運氣了。」

  「公孫施主說得極是。」知本大師點頭朝丁建中道:「丁施主賢伉儷施展真氣療傷,不知需要什麼人在旁相助麼?」

  丁建中道:「在下和拙荊運氣之時,只要有兩個人扶住大叔就成了。」

  戴珍珠接口道:「這些瑣事,由春香、夏香兩人做就是,不用勞動諸位了。」

  知本大師道:「如此就好,那麼這裏只要留常姑娘和公孫先生兩人在此,以便照顧,其餘的人還是到外面一間去,免得人多了,影響丁施主賢伉儷施功。」

  公孫丑道:「施展內功療傷,人越少越好,區區也到外邊去好了,等丁少俠運功完畢,姜大俠恢復功力,調治之事,才用得著區區,現在還早呢!」

  說罷,從他坐臥不離身的小藥箱中,取出一顆藥丸,遞給了丁建中,說道:「丁少俠把此藥納入姜大俠口中,不過盞茶工夫,即可醒轉,丁少俠即須告訴他不可開口,就得催動真氣替他療治了。」

  丁建中接過藥丸,於是室中只留下常慧、春香、夏香三人,知本大師、謝三泰、賀德生、公孫丑等人,一齊退了出去。

  秋香、冬香則留在門外,以備隨時呼喚。

  常慧道:「大哥,大嫂,現在你們可以動手了。」

  戴珍珠微微一笑道:「妹子真是急性子!」一面回首道:「丁郎,你先給大叔把藥丸服了。」

  丁建中依言把藥丸納入姜大叔口中。

  戴珍珠又朝春香、夏香吩咐道:「你們兩個先把姜大俠扶到地上,盤膝坐好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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