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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三


  四人聯手,把你圍在中間,你就是想抽身而退,都不是容易之事的,賀德生一張老臉,隱現怒容,大笑一聲道:「看來老朽只有把四位放倒了,才能見到知本大師。」

  話聲出口,已經功運雙臂,雙手齊發,但聽「噹」,「噹」兩聲,飛出兩枚鐵膽,把兩支推來的禪杖震盪開去。

  右手一抄,鐵膽回到手中,身形突然左旋,右手一記「五丁開山」,猛向左首僧人迎面劈去,一團掌風排空撞出。

  左邊僧人禪杖斜劃,封住賀德生的追擊,人卻迅快向後飄退三尺,避過衝撞過去的掌風。

  那和尚被賀德生迫退三尺,但其餘三人,立即揮杖攻了上來,三支禪杖縱送橫擊,挾著勁厲金風,交擊而至,向後飄退的一個也立即一退即進,乘勢欺身而上,加入戰團,揮杖迫攻。

  這一戰,杖影交織,縱橫如網,但聞狂風呼嘯聲中,四支禪杖幻影如山,把賀德生圍在中間,幾乎連他人影都掩沒了。

  賀德生原是久經大敵之人,但看了此時四個僧人的攻勢,心頭也止不住暗暗驚凜,忖道:「少林寺千百年來一直被武林中人視為武學發源薈萃之地,看來果然不錯!光是這四個僧人,僅僅是少林下院繩金寺的僧侶,而且也不見得是名列少林高手的和尚,已經有這等能耐,以他們的一身功力,在江湖上,也足可稱得一等高手了。」

  心中想著,腳下幾乎已被迫得步步後退,這真叫雙拳難敵四手,他兩枚鐵膽,終究抵不住四支純鋼禪杖,一時之間既無法扭轉劣勢,更無法抽暇還擊,心中不禁大感焦急。

  就在此時,突聽有人大喝一聲:「大家住手!」

  一道人影,隨著喝聲,飛掠而來!

  四個僧人眼看賀德生來了幫手,他們聯手合擊的陣勢,果然隨著一停,前面兩人,忽然一左一右讓了開去。

  那人來勢奇快,眨眼之間,就已到了面前,那正是丁建中。

  丁建中一直奔到賀德生前面,才驚異的道:「賀老怎麼和這四位師傅動起手來了?」

  那兩個讓開去的僧人,等丁建中進入他們合圍之中,又立即回到了原來的位置,這一來,他們四人,等於把丁建中也圍了起來,但丁建中卻未注意及此。

  賀德生右手盤著鐵膽,瞥了四個僧人一眼,搖搖頭道:「誰知道?老朽和姜大俠約好了在這裏晤面的,知本大師要咱們下榻繩金寺,咱們到繩金寺來,也可以說是回來,但這四位師傅,既不肯通報,卻又硬說老朽夜闖繩金寺,非和老朽動手不可。」他說到這裏,忽然咦了一聲,問道:「姜大俠呢,怎麼沒來?」

  丁建中道:「姜大叔在青雲驛附近,發現一可疑人物,暗中追了下來,要在下趕回通知賀老一聲,並有機密之事,向老師傅報告。」

  賀德生看了四個僧人一眼,說道:「四位師傅,現在也聽到了,丁少俠是奉駝龍姜大俠之命,有機密之事,面陳知本大師,這總不假了吧?」

  四人中領頭的一個手柱禪杖,說道:「貧僧等並不是不相信老施主,只是貧僧等四人,是今晚在寺前值班,值班之前,未奉方丈諭令,不能放任何人進去。」

  賀德生道:「那四位總可以派一個人進去,向貴寺方丈稟報,如果貴寺方丈認可,四位不是就沒有事了麼?」

  領頭的僧人微微搖頭道:「不成,貧僧等四人,值班有責,誰都不能擅離職守。」口氣微頓,接著道:「就算貧僧四人之中,有人進去稟報,也必須先稟報值堂師傅,再由值堂師傅稟報知客大師,知客大師才能向方丈稟報,要見老師傅,又須得由方丈轉稟不可,如今二更已過,寺中除了值堂師傅之外,知客大師和方丈俱已入定,就是貧僧趕回去,也無人敢去驚動方丈……」他說的或許是實情。

  少林寺數百年來,清規素嚴,這層層轉達上去,當初立下這樣規矩,也許各有專司,用意至善,但這種古老的規矩,未免失之呆板,有欠靈活,也是實情。

  賀德生道:「貴寺這條規矩,無法變通麼?」

  那領頭僧人道:「無法變通。」

  丁建中急道:「照大師傅這般說法,在下就無法見到老師傅了。」

  那領頭僧人笑道:「小施主今晚連方丈都無法見到,自然更見不到老師傅了。」

  丁建中道:「在下奉姜大叔之命趕來,有極重要之事,必須面陳老師傅,這該怎麼辦?」

  那領頭僧人道:「辦法倒是有一個……」

  丁建中問道:「什麼辦法?」

  那領頭僧人道:「此刻已是深夜,除了本寺發生緊急事故,誰也不能無故驚動方丈。」

  丁建中問道:「什麼才算是緊急事故呢?」

  那領頭僧人道:「貧僧等四人,負責守護前山,兩位施主只有把貧僧等四人打倒,直衝進去,本寺值堂師傅,始能以緊急事故,直接向方丈稟報,兩位就能見到方丈了,不過……」

  丁建中道:「不過什麼?」

  那領頭僧人道:「如果兩位施主無法衝過貧僧四人這一道關,或是在動手之際,不幸負傷,那就見不到方丈了。」

  賀德生道:「四位這是做什麼?明知咱們和知本大師相識,還是非動手不可?」

  領頭僧人道:「這是貧僧職責所在。」

  丁建中看看他們,為難的道:「難道說咱們非動手不可麼?」

  領頭的僧人斷然道:「不錯,不但非動手不可,而且也非把貧僧四人制住不可。」

  丁建中遲遲的道:「這又為什麼呢?」

  領頭的僧人道:「因為貧僧四人,奉命守護寺前這片山林,在沒有再奉到命令,要貧僧停手,只要還能動手,就算只剩下一個人,一條手臂,也非拼著性命,把兩位攔阻於此不可。」

  賀德生搖搖頭道:「少林寺這種規矩,實在要不得。」

  領頭僧人神色一怔,道:「老施主不能出口誣衊敝寺。」

  丁建中道:「既然大師傅這麼說了,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,賀老,這四位師傅,那就由在下接著,你老不妨退後幾步,給在下掠陣如何?」

  他言下之意,是不要賀德生插手。

  賀德生方才已領教過四個灰衣僧人的武功,一對一還有勝算,但對方四人聯手,自己別說佔不到半點上風,甚至連還手的機會都很少。

  丁建中藝出崑崙,他的武功,自己是見識過的,他既然要獨力對付四個和尚,自己樂得袖手旁觀。

  但他還未開口,那領頭僧人接口道:「小施主,這不成。」

  丁建中奇道:「為什麼?」領頭僧人道:「貧僧等在這裏截住的,是兩位施主,咱們不能放走一個。」

  無怪他們看到了丁建中奔來之時,立即有兩個人閃開讓路,然後又把丁建中圍了起來。

  原來是怕有人逃走。

  丁建中聽得好笑,忍不住問道:「這也是職責所在?」

  領頭僧人應道:「正是,兩位施主已在貧僧等人包圍之中,一旦動手,貧僧等人攻擊的對象,自然也是兩位了。」

  賀德生手上依然盤著兩枚鐵膽,接口笑道:「是了,四位師傅既然要老朽一起算上,那就請吧!」

  丁建中仰天長笑一聲,點頭道:「好吧,四位可以出手了。」

  他這聲長笑,發如龍吟,是以內功送出。

  這正是和姜大叔約好的暗號,反正他此行是預定的「打草驚蛇」,只有打草,才能驚蛇。

  四個僧人由領頭的喝了聲:「兩位施主那就小心了!」

  喝聲甫出,灰影閃動,四支禪杖同時平胸舉起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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