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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四


  馬子安不敢作聲,迅速地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,雙手遞上。口中說道:「這是古九陽的來信,恭請兩位長老過目。」

  獨孤長老手捋長髯,接過信封,抽出信紙,只見上面寫道:「書奉排教獨孤長老,向長老賜鑒:月前湘西之行,實為古九陽奉命調查宮下三代弟子,迭在貴境內無故死傷。不期前因未獲石出,復與貴教發生衝突,致雙方嫌怨,勢成冰炭。玆者,本宮真君,鑒於泰山論劍,迄今垂三十年,此會久曠,特訂一月之後,廣約武林同道,藉作碧落之敘。古九陽以貴教過節,倘未了斷,特請准真君,重赴君山,藉在會前,先作小結,三日之內,古九陽當專程領教。敬泐不一。古九陽頓首」

  獨孤長老看完之後,隨手遞給向老爹,微哂著道:「碧落宮出此一著,為的是想在碧落大會之前,先把我排數個別擊破,免得咱們佔了南北交通要道的地理之便,先和各門各派有了連絡,大家一致對付他們呢!」他說到這裏,回頭問道:「子安,這封信是什麼時候送來的?」

  馬子安垂手答道:「稟告老長老,這封信是今天清晨,在總壇大廳上發現的,總舵主看了之後,就吩咐弟子兼程趕來。」

  「沒有人瞧見送信的人?」

  「沒有。」

  「碧落宮當真視咱們排教無人?」

  獨孤長老憤憤地說了一聲。

  孥雲手萬松齡和獨孤長老向老爹感情深厚,這時接口道:「向老哥,古九陽信上說些什麼?」

  向老爹把信遞了過去。

  烏蒙老怪銅鈴似的眼睛一轉,打了個哈哈道:「古九陽!他是碧落真君的嫡傳弟子,碧落三仙中人物?這敢情巧!咱們沒上碧落宮之前先會會他門下弟子也好,究竟海南碧落宮出來的有多少道行?」

  祝三立和褚老鏢頭也同聲附和著道:「長老!烏蒙山主說得不錯!這回咱們得先給他一個下馬威才對。」

  四艘快艇,運槳如風,在遼闊的湖面上,划起四道白色的浪花,向君山方向如飛駛去。湖面上許多木排,商船以及沿湖的漁民。一眼瞧到快艇船頭按著的香陣,無論遠近,大家全都肅然起敬。同時也心頭微凜,意味著平日裏安靜無事的洞庭君山,似乎發生了一件什麼大事?

  大概是下午申牌時候,四艘快艇緩緩的駛進君山腳下一處港灣!

  岸上,總舵主喪門旛閔長慶早已得報,率領著幾位舵主和壇下弟子鵠立恭候,大家上岸之後,夾道兩邊一列緊身衣靠的排教弟子,這時鴉雀無聲,隨著總舵主一齊跪下,迎接教中兩位長老。

  獨孤峰微微點頭,一面就陪同烏蒙老怪、萬松齡、祝三立、褚老鏢頭和一干小俠,緩步穿過廣場,向大門走去。

  尹稚英數月之前,曾和敏哥哥同來,但這次氣氛顯然和上次大不相同。從埠頭一直到排教總壇,三步一崗,五步一哨。

  大家全都混身勁裝,腰挎單刀一臉肅穆,明卡暗樁,如臨大敵,真是把君山上下佈置得鐵桶似的。

  不由心中暗暗好笑,難道碧落宮來人,會把這些壇下弟子放在眼內嗎?但這也難怪,排教中兩位長老,為了自己和萬祝諸人,一同追趕海南的人去了,總壇上只剩下總舵主閔長慶一人,獨當大局。如今突然來了強敵,在兩位長老沒有回來之前,他這份責任可也著實不輕,那自然只有集合教下弟子,全力對付的了。想到這裏,不由向閔長慶瞧去!

  總舵主喪門旛閔長慶,隨在向老爹身後,正在向眾小俠挨個見禮。

  這時一眼瞧到尹姑娘,趕緊踅近過來,含笑說道:「尹女俠果然吉人天相,安然脫險,可喜可賀!」

  尹稚英連忙答禮,一面笑道:「多謝閔大哥關心,只是小妹雖然脫險,但敏哥哥和琪姐姐兩人卻上四川去了還沒有消息,可能他們也會料到小妹是落在海南來人之手追蹤下來,是以還要麻煩閔大哥呢!」

  閔長慶連稱不敢,笑著說道:「尹女俠,你是說岳少俠和萬女俠嗎?前幾日萬大俠一行,駕臨敝教之初,兄弟已傳令水陸各地弟兄,大家密切注意海南來人行蹤,如果發現岳少俠和萬女俠兩位就請他們到敝教總壇來。後來海南的人果然打這裏經過,但岳萬兩位卻依然不見蹤跡。方才向長老一下船,就吩咐兄弟,多派教下弟兄分頭在交通要道上守候,兄弟業已分派出兩位舵主,負責水道和陸路的去了。」

  尹稚英聞言,才知人家早已派出人去,這真是人多好做事!當下連忙道謝。一行人進入大廳,分賓主落座,早有壇下弟子,端上香茗。

  總舵主閔長慶率領一行舵主,重新和烏蒙老怪等人一一見禮。少時西花廳擺好筵席,獨孤長老又肅客入席,自有一番熱鬧,不在話下。盛宴之後,大家同樣心情只是在等候海南來人,好痛痛快快的廝殺一場。尤其是馬蒙老怪,正想會會這位碧落三仙中的人物。可是古九陽的信上只是說三天之內,並沒肯定日期。當然!以碧落三仙的身分,信上說明白三天之內,自然會在三天之內趕到,絕不會第四天才來,也絕不會爽約。但事實上,一天,兩天悄悄的過去,不但碧落三仙的古九陽一點影子也沒有。就是連派出去守候在水陸各處要道上的弟兄,也同樣不見有岳天敏、萬小琪這樣兩個少年書生打扮,騎著一赤一白兩匹神駒的人過境。

  這已經是第三天的傍晚,派在岳陽城的排教弟子急匆匆的來報。說岳陽樓上來了兩位身穿白衣的書生,一個是三十來歲的中年文士,一個卻只有二十左右。兩個人中只有一匹白馬,因為和上面所說的兩人不同特來請示。另外一個也從岳陽城裏趕來,說他看到有一個白衣文士,在一處顯眼的牆壁上用木炭寫字。可是等他跑到臨近,那白衣文士忽然不見。

  只見壁上寫著:

  「飛飛飛,往南飛。」幾個木炭字兒,正在打量之際,忽從自己身後走出一個頭挽道髻,背負長劍的老道士,手上拿著一張四方的紅紙,也往牆上貼去。

  那知略一回顧,再看道士也沒有了蹤影。自己等四下沒人注意,就把那張紅紙揭來。說著從身上取出一張四方紅紙,呈到總舵主閔長慶手上。

  大家一瞧,原來這張四方紅紙分五角方位,寫著五個「通」字。那是上面中間一個,稍低分左右各兩個,下面左右,又是兩個。但這五個通字只有左下角一個是向外書寫的,其他四個卻全朝裏。大家正猜不透那寫「飛飛飛」的白衣文士和貼紅紙的老道是誰?但大家都知道這兩種東西,準是江湖上的一種暗號。

  驀聽祝三立拍手笑道:「有了有了!這方紅紙上五個通字,可能是崆峒五通的暗記。如果不是四通找另外一通,那準是一通在找四通!」

  向老爹大拇指一翹,笑道:「祝老哥真有你的,那麼這個『飛飛飛』呢?」

  拏雲手萬松齡沉吟著道:「據兄弟看來,『飛飛飛,往南飛』六字,在今天海南門人向中原挑釁之際,如果不是碧落宮的人,在某種任務完成之後通知其他的人,我們已經先走。那麼就是武林同道,相約往南去的一種記號。那個寫字的白衣文士,不知可是海南門下?中原武林中像這種穿白衣的人也是極少……」

  獨孤峰給萬松齡一說,突然向馬子安揮手說道:「子安,你趕快往岳陽樓去瞧瞧,那兩個白衣文士是誰!」

  馬子安立即領命退出。忽然另一個教下弟子,騎著快馬從津市趕來,報告的是:中午時分,由湖北通往常德的官道上,有一匹火紅色馬匹,由北向南,縱轡急馳。因為實在跑得太快了,只見一條紅線,絕塵而去。不要說馬上的人長相如何?就是連人家服飾都無法瞧得清楚。但因上面指示的兩個人中,有一個是騎紅馬的。恐怕耽誤正事,特地趕來報告。這人可真糊塗,連人家影子服飾都沒看清楚,就巴巴的趕來送信。其實這也難怪,憑岳天敏、萬小琪兩人的身手,坐下又是兩匹千里神駒。別說普通教下弟子,就是武功稍差一點的,又何嘗能瞧得清楚?

  尹稚英聽得心中猛然一動,急急地道:「敏哥哥騎的赤龍駒,那準是他!」

  她霍地站起身來,要待追出。卻被祝三立搖手制止,一面說道:「據報告所說,那紅馬是赤龍駒,該是已無疑問。因為除了萬老哥的那匹雪獅子和赤龍駒之外。其他的馬,就是跑得再快也絕不會只像一條線似的一瞬即逝。由此推想,準是岳老弟了,他怎會……哦哦!適才岳陽樓不是棱現了一匹白馬和兩個白衣書生?其中一個可能就是萬老哥的令嬡。他們原來分道追蹤,這就難怪白衣文士要在牆上寫『飛飛飛,往南飛』了。尹姑娘把岳老弟追回當真十分重要。不過他由湖北公安,經臨澧、常德,這條路過了常德,便須繞道益陽。由此出發水路比陸路要快捷得多,不過最好有人同往,庶可互相策應……」

  他話未說完,早有嚴靖寰、褚家麒、褚家麟、褚家鳳等人,全都要去。

  萬松齡笑道:「此去只是截回小師弟,人去多了,也是不便,以老朽之見,還是由嚴老弟尹姑娘辛苦一趟。再就是等馬舵主回來,如果岳陽樓上確是小女,那麼就由她騎著玉獅子追趕下去好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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