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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九


  岳天敏經白衣文士不迭的催促,心知無法推辭,只得躬身說道:「既是謝大哥哥吩咐,小弟遵命就是,不過……」

  白衣文士不等說完,微笑著道:「小兄弟你只管全力施為,咱們印證功夫,點到為止,絕不會讓你吃虧,放心好了。」

  岳天敏方才見識過他的「五陰劍氣」,是一種專破玄門罡氣的功夫。峨嵋派掌門人一瓢子和一鷗子的功力,兩對一尚且落了下風。他和自己雖然無怨無仇,而且還硬結了兄弟,顯然對自己並無惡意。但這種以罡氣和劍氣的比鬥,能傷人於倏忽之間,自然也不敢絲毫大意。當下依言向後退出了幾步,凝神而立,默運玄功,雙手緩緩的平胸直豎,把「太清罡氣」悉數施展!一股至大至剛的玄門無上真氣,立似一堵氣牆,橫亙在身前一丈左右。

  白衣文士眼看這位「崑崙一少」的小兄弟,淵渟嶽峙,飄然而立。一張俊臉,映著朝輝,晶瑩如玉,霞光隱隱,分明這年輕人竟然到達了道家三花聚頂,五氣朝元的至高境界!「太清心法」玄門無上絕學,果然不同凡響!心中不禁暗暗讚嘆,一會工夫,只見岳天敏兩掌當胸,微微平推,顯然「太清罡氣」業已佈達身前。

  自己三十年潛心苦練的「五陰劍氣」,是否真能克制得住道家罡氣功夫,這是最後一次考驗。但不管如何,自己的「五陰劍氣」至少總是罡氣的剋星,而且出手如電,傷人於無形之間。萬一一時收手不及,使小兄弟稍負輕傷,自己也無臉見人。想到這裏,身形立即像行雲流水般退出了七八尺光景。

  「小兄弟!你準備好了沒有?」

  岳天敏雙目微睜,雙道冷電似的眼神,精光如電,朗聲笑道:「謝大哥就請動手罷!」

  「小兄弟小心了!」

  白衣文士猛吸一口真氣,功運右臂,五指如戟,遙對著岳天敏緩緩平伸而出!手勢雖然緩慢,但蘊集兩身的「五陰劍氣」,卻透指而出,何異掣電!

  岳天敏只覺橫亙在身前的「太清罡氣」,被一股寒森森的勁氣,齊中衝來,凌厲尖銳,莫可倫比!

  他心靈上才起反應,「太清罡氣」也立即發生了作用,柔韌氣體,向外反彈!

  「五陰劍氣」是白衣文士針對玄門罡氣功夫而設計的一種專破罡氣的功夫。它對罡氣的含有反震潛力,事先早有準備,出手之後,猶若一柄利劍,只要前面衝進一寸,後面真氣便源源不竭的貫注上來。

  因為它是把真氣凝練成一條直線,刺在罡氣上,只是一點之微,並非全面的,是以罡氣一生反彈之力,就會從它左右兩邊彈出,震不到它的鋒尖。它更因罡氣的左右反彈,向前暴漲,反而造成它對罡氣中間刺破的機會。

  岳天敏只覺自己「太清罡氣」向前震彈之際,一股森森劍氣,陡然轉盛,宛若一支鋒利無比的長劍,氣勁勢足,頂著罡氣中心,猛力刺來,大有長趨直入之勢!不禁心頭大驚,「五陰劍氣」當真厲害!連忙雙掌一收,緊接著又緩緩推出。要知這正是他聰明之處,這一收一堆,早已把橫亙在身前的一堵氣牆,縮小範圍集中力道,全力對付。果然這樣一來五陰劍氣的前衝之勢立受阻遏,雙方力道,成了不進不退的僵持之局。

  太清罡氣無法逼退五陰劍氣,五陰劍氣也無法刺破太清罡氣。這情形使得旁觀的一瓢子和一鷗子,看得凜然失色。自己數十年苦練的罡氣功夫,竟然抵不上一個二十不到的少年。不錯!太清罡氣乃是各種罡氣功夫之首,但他到底總共只有這點年紀呀!

  對方那老魔頭的「五陰劍氣」何等厲害?自己合兩人之力尚且不敵。這會對方雖然只以單掌應敵,要知罡氣劍氣這類功夫,和拳掌不同,雖一指之微,同樣可把全身真氣使出,是以雙手和單掌,並無多大分別。

  岳少俠這份功力,當真遠出崑崙四老之上!

  雙方一陣僵持,白衣文士似乎並不感到意外,他依然臉含微笑,態度從容。只是臉上的青氣,愈來愈盛,前伸的右手,五隻手指也微微起了顫抖。「五陰劍氣」正在逐漸加強,一股銳利無匹的森森寒氣筆直如矢,向「太清罡氣」一陣陣逼去!

  岳天敏只覺壓力愈來愈重,雖仍無法刺穿自己的「太清罡氣」,但陰寒之氣,竟然透入氣牆,使人有凜冽之感。

  不由心中一驚,連忙澄心靜慮,瞑目內視,氣運周天,渾然返真。

  「太清心法」果然不同凡響,真氣運行,罡氣就陡然轉強。一道虛若無物的氣體,立即凝化成一堵銅牆,屹如天塹。

  白衣文士劍氣加強之後,發覺岳天敏身前罡氣,已有被自己刺破的可能,正想及時收手。陡覺對方罡氣又突然轉盛,自己「五陰劍氣」稍一指觸,猶如刺上鋼板,震力之強迫得自己劍氣向後退縮。心中還有點不信,手掌連指,一連又衝刺了幾下,果然每一次全被迫退回來,而且潛蘊的反震之力幾乎把自己向後推出。不由廢然長嘆了一聲,右掌一招,收回劍氣。

  口中朗聲叫道:「小兄弟,快請住手,玄門絕學,確實不凡,我老哥哥這三十年苦練,又白費啦!」

  聲音入耳,岳天敏立即停下手來,只見白衣文士臉上,流露出一層淡淡傷感。

  心頭驀覺對方是一位生性狂傲,成名多年的人物,自己最後不該用「太清罡氣」把他「五陰劍氣」逼退,使他難以下臺。

  不由惶然地道:「小弟功力淺薄,若非謝大哥手下留情,那能支持得住。」

  白衣文士淡淡一笑,沉吟著道:「我老哥哥一生不信武學上,還分什麼正派旁門,但今日一見,才知玄門正宗,確非旁門雜學所可比擬,小兄弟,論你內勁功力,似乎不在我老哥哥之下,但你對『太清心法』又似乎是初學乍練,入門未久,這真是令人費解。」

  岳天敏聽白衣文士一說,心頭不由更是佩服。自己練習「太清心法」總共只不過兩年有奇。如論真正功力,連略窺門徑還談不到,自己今日結夠和他打成平手,說實在完全得力於「天府玄真」罷了。

  想到這裏,不由臉色微微一紅,道:「謝大哥神目如電,小弟練習『太清心法』,確實還只有兩年時間!」

  「兩年?『太清罡氣』雖是玄門無上絕學,但也難在兩年之間,速成到如此火候!」

  難怪連涵養有素的峨嵋掌門一瓢子,聞言之後,不由目射奇光,脫口問出。

  岳天敏瞧了白衣文士和一瓢子一眼,隨將自己曾在練習「太清心法」之前,服了十滴「天府玄真」,玄關自通。後來身中枯木大師「黑眚寧」,遠赴貴州求藥,又被毒姑婆陰風掌由百匯穴透體而入。同行的人在心急之中,把半葫蘆「天府玄真」悉數給自己服下,說了一遍。

  白衣文士點頭笑道:「這就難怪,以小兄弟這點年紀,內力修為,竟然能和我們苦練幾十年的人不相上下。哈哈,小兄弟說實在的,你對『太清罡氣』的威力,還只能發揮出十之一二,有此曠世奇遇,假以時日,十年之後,放眼武林,就可抗手無輩了!」

  岳天敏拱手答道:「蒙謝大哥謬譽,小弟愚魯,那敢如此狂法?不通今後還要謝大哥和兩位道長,多多指教才好!」

  一瓢子一鷗子一齊打了個稽首道:「崑崙峨嵋誼如一家,岳少俠不必太謙。」

  白衣文士卻一手拉著岳天敏,哈哈笑道:「小兄弟,你認為我老哥哥此話過分了嗎?即以我謝某而論,普天之下,又服過誰來?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,以你今日所學,也已足可應付,我還多說了十年呢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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