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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〇


  韓金童心裡正在疑神疑鬼之際,眼看對方先發制人,打出暗器,急忙舉起手中烏黑長劍,朝前迎出。

  唐傳賢早看出他烏黑闊劍,可能含有磁鐵,專吸敵人暗器,是以先打出這三四點寒星,乃是精鋼鑄制的星狀暗器,體積雖小,分量極重,這是故意引他的注意,暗中從左衣衣袖,射出七八種細小暗器,並不射人,卻向他站立的地面打去。

  但聽「叮」五聲清響,韓金童闊劍雖然吸住了對方打來的四點寒星,但見來勢極凶,握劍右腕被震得微微發麻,心中方自一驚,暗道:「唐傳賢這份內力,倒是不可輕估!」

  就在此時,因他闊劍舉起,唐傳賢一蓬細小暗器,一齊射落地面。

  他方才躬身彎腰在地上劃圓之際,早已灑下了毒粉,看去無形,但經他這七八種暗器射落地面,這七八種暗器,都是唐門獨家配製的毒藥,和撒在地上毒粉驟然接觸,登時冒出不同顏色的毒煙。

  刹那之間,紅,黃,綠,青,黑各種煙霧,嫋嫋升起,把韓金童一個人包在一團彩煙之中!

  韓金童不防他有此一著,暗叫一聲:「不好!」

  要知普天之下,使毒只有兩種:一是草木之毒,一是蟲豸之毒,四川唐門煉製的毒藥,屬於草木門,韓金童卻以飼料養蟲,毒蛇,屬於蟲豸門。

  韓金童那件寬敞的黑氅裡面,暗藏的毒蟲,毒蛇,為數甚多,平日裡只要放出一隻,即可致人於死地,此刻一團彩煙,從地上升起,等到發覺,那件大氅裡面,自然早已被放彩煙灌溉了。

  這一瞬間,但見許多細小毒蟲,經彩煙一熏,象雨點一樣,紛紛落跌地上,僵死不動!:韓金童心知上當,一時又急又,口中大喝一聲,急忙一下解下大氅,隨手一扔,「呼」的一聲,象一片烏雲,脫手朝唐傳賢當頭飛來。

  唐傳賢不敢大意也急忙從雙手連揚,打出兩蓬暗器。

  唐門暗器,自然都淬過劇毒,打中大氅,立即冒出一蓬黃綠相同的濃煙,大氅之中又有不少毒物,紛落如雨。

  唐傳賢長劍向空一撩,把那件大氅劈落,但尚見紅影閃動,七八條蜈蚣,卻朝唐傳賢當頭掉了下來。

  唐傳賢大吃一驚,急忙和劍急揮,才把朝頭落下的七八條蜈蚣撥了開去,也差幸這些蜈蚣經毒煙一熏,減少了活力,不然只怕還沒有這般好對付。

  這時那件大氅已經落到三尺的地上,但在這一瞬間,唐傳賢又發現一件事,那是從大氅落地,便有一隻大螞蟻從大氅中爬出。

  他們似是大氅毛中最後一批生物了,其他的毒蟲均已被毒煙熏得紛紛跌落,只有這批螞蟻生命較強,也許是因為它們數量多的緣故,大家聚族而居,上面的一層經毒煙一熏,跌下去了,下面還有很多,沒經毒煙熏到。

  此刻大氅落到地上,它們和唐傳賢只有三尺距離,聞到另一個人的氣息,就想很快地爬到唐傳賢身上來。

  ▼第二十五章 惡貫滿盈

  本來三尺距離,要爬過來自然很快;但這一丈見方的圓圈中,唐傳賢早已撒證了毒粉,和剛才打出的七八種暗器,地面上自然佈滿了劇毒,這些螞蟻不敢貿然過來,因此萬頭攢動,只是沿著那件大氅朝唐傳賢望!

  忽然它們似乎得到了軍令,每一隻螞蟻口中咬下一點布屑,第一隻螞蟻放下來鋪到地上,第二隻螞蟻接著跟上,也把布屑鋪上,千百隻螞蟻同心協力,用布屑鋪路,好搭成—條便橋,爬上了唐傳賢身子。

  唐傳賢心裡明白,這些螞蟻必是蟻中異種,又經韓金童調養,毒性一定十分強烈;只要給它一隻爬到身上,咬上一口,立可致人死命,他自然不會讓它們搭好橋來攻擊自己,大袖一揮,又灑出一片綠煙。

  不,那是一把綠色粉末,唐門「天綠散」,是唐門十三種毒藥中最厲害的一種,自然極是霸道,藥末撒上,頓時冒起一陣綠煙,那件大氅在這陣綠煙中,立即化去,綠煙瞬即煙消雲散,大氅也消失在地上了。

  這段話寫得頗費筆墨,實則僅是唐傳賢一瞥間事,他對韓金童擲來大氅,大為憤怒(其實韓金童也是不得已,如果大氅不經煙熏,裡面藏有許多毒物,可以或明或暗慢慢地施展),口中怒喝一聲,一個人突然像陀螺般—個急旋,雙手齊發!

  不!他這一個急旋,從他身上就射出七八種暗器,再加上雙手連揚,每一揚都打出一種不同的暗器,刹那之間,大大的小小的細細碎碎的暗器宛如狂風暴雨般襲到韓金童身前,有的直射,有的橫飛,有的是子母彈,大中又分出幾個小的來,有的打落半空,有如瓔珞下垂,發出輕微的爆響,火星四射。

  這一陣暗器,才真正讓所有人開了眼界,江湖上人都知道唐門毒藥暗器厲害,卻沒想到一個人一雙手竟能發出這麼多的暗器和這麼多的花式來!

  黑衣教主韓金童自從二十年前殺了四川唐門的老四,也早有防範,連他一柄闊劍都特別和上了磁鐵,專破各種細小暗器,但無如唐傳賢這一身暗器,也有他大氅裡面所養毒蟲一樣,數量極多,僅憑一支長劍上加漆的磁性,已經無濟於事了。

  黑衣教主一上手就失利,此時使毒的本錢已失,只好拼命舞揮著長劍,護住全身。

  面對擅使毒物暗器的唐門老三,你一旦失去了攻擊力量,僅以長劍護身,以守代攻,那就等於挨打了;在一陣千點萬點縱橫交織的暗器之中,突然傳出一聲慘叫!

  這聲慘叫聲中,誰都聽得出,他至少已經被打中了十數件之多!

  像雨點一樣的暗器,灑落地面。

  黑衣教主韓金童也在那圓圈之中,消失不見!

  楊文華坐上軟轎,鼻中就聞到一陣濃馥的花香,如今轎簾放下了,這一陣花香和脂香,從身邊傳來,香氣甜甜地更濃馥了,使人聞了心神動搖。

  何況身邊並肩著坐的是一個如花似玉,清麗絕俗的佳人!

  有女同轎,這本是香豔的事兒,但他卻有如坐針氈之感。

  轎子是扛在人肩頭的,前後四人就算腳步再穩,也總不如車輪的穩,車子在行駛中尚且顛簸,坐在轎上,在行走之際,隨著抬轎人的腳步一上一下,和左右晃動,自然更是免不了的事。

  呂素素不愧是千面教主,挨著楊文華身子,落落大方。

  他偏過臉去,眼看楊文華正襟危坐,不覺嗤的一聲嬌笑,說道:「楊門主,看你英俊瀟灑的模樣,應該風流跌宕,怎學得象老夫子,非禮勿視非禮勿聽,連看都不敢看我麼?」

  「誰說在下不敢看了!」

  他不覺轉臉朝她望去,只見她一臉嬌靨紅馥馥笑吟吟,眼波如水,櫻唇微張,正在望著自己!

  正因兩人坐得極近,這一轉過臉來,兩張臉幾乎只有數寸距離,楊文華可以聞到她從檀口之中吐出如蘭脂香,呼吸相通。

  楊文華方自一懍,還沒來得及避開,恰好轎子走上竹橋,這竹橋本是軟軟的,走上一個人,都會晃動,何況一下走上四個大漢,肩上抬著兩人,自然搖晃得厲害!

  轎身一側,呂素素口中輕「啊」的一聲,嬌軀斜傾,撲入楊文華懷裡,一張嬌靨象湊上來一般,殷紅檀口就印上了他的嘴唇。

  這是轎身晃動,可怪不是教主送吻送抱。

  楊文華在這急切之時,正伸手去扶,他嘴唇已經印上了香噴噴,又薄又軟的兩片櫻唇,肋骨之間,也被纖纖玉指象彈琵琶一般在「吊筋」,「遊魂」,「血阻」,「促命」,「斬命」等五處重穴上,連點帶戳,重重地撞上了。

  楊文華心裡明白,這是呂素素施的「美人計」,但她怎知自己練成的「純陽玄功」,不懼穴道受制,自己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花樣?心念一動,故意裝作穴道受制,不言不動,只是瞪著兩眼.望著呂素素。

  呂素素嬌笑一聲,水靈靈的一雙眼睛,幾乎要擠出水來,得意一笑柔聲道:「楊門主,小心肝,我不會讓你吃到苦頭的,只是你武功太高了,千面教沒人制得住你,才只好由我來絆住你,你稍安毋躁,只要今晚消滅了各大門派的人,到了總壇,我做教主,和你做教主,又有什麼分別呢?」

  這自然是千面教的迷香了,但楊文華早已服過「清神丹」,此時就故作昏迷,朝她身上撲倒了。

  可是這一撲,他手指無巧不巧地碰撞了呂素素的「肩井」和「將台」兩處穴道。

  這是兩處大穴,點重了人會昏過去,但楊文華故意裝作昏迷撲倒過去的,撞得並不很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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