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東方玉 > 折花令 | 上頁 下頁
一二


  楊文華就把父親遇害,以及江湖上一年來有很多人都死在五支花枝之下,但沒有一個人能說出折花手法的來歷。

  自己是經一位父執的指點,專程前來叩請指點的,詳細說了一遍。

  「唔!」蓑衣老人口中又唔了一聲,問道:「小兄弟在這一路上可曾發生過什麼事嗎?」

  楊文華道:「弟子途經梅嶺,曾被人用折花手法所傷,昏死雪中,為一位隱士所救。後來在一所破廟之中,來了三個黑衣漢子,也有加害之意……」

  接著就把在梅嶺和破廟中發生之事,說了出來。

  「唔,這就差不多了!」蓑衣老人摸著垂胸白髯,點頭道:「身負如此重創,三日就能霍然而愈,除非雲霧山『九傳丹』莫數,這就難怪你中了沾衣毒,居然仍能維護住心脈,不為劇毒侵襲了,小兄弟,算你命大,兩次保住了小命。」

  「唔!」他不待楊文華開口,接著問道:「指點你來找老夫的父執,叫什麼名字?」

  楊文華道:「那是先父的好友,姓康,名和,據他說,他昔年曾到過羅浮,和老前輩有過一面之緣。」

  「姓康的?老夫倒是記不得了。」楊文華道:「康伯伯大概已有五十出頭了。」

  「唔!」蓑衣老人只唔了一聲,接著道:「看來老夫和小兄弟這也算是緣吧,不然你怎會從江南到嶺南來,好吧!老夫看在你這份孝行上,索性成全你吧。」

  楊文華喜道:「老前輩這是答應指點弟子折花手法的來歷了?」

  「哈哈!」蓑衣老人仰天大笑道:「小兄弟這點能耐,就算知道了折花手法來歷,能替令尊報仇,能為武林除害麼?」

  楊文華臉上一紅,囁嚅地道:「弟子自知微末之技,決難是仇人的敵手,但父仇不共戴天,弟子縱然不敵,也要和他一拼。」

  蓑衣老人看了他一眼,問道:「難道你不想另投名師,學成一身絕世武藝麼?」

  楊文華道:「弟子想是想,只是少林、武當兩大門派聽說已經不收門徒了。」

  「哈哈!」蓑衣老人又是一聲大笑道:「達摩禪師和張真人快已成道數百年,你還能拜這兩個做師父麼?既不能拜這兩個做師父,還去少林、武當則甚?」

  楊文華聽得一怔,說道:「除了少林、武當兩派,那……」

  蓑衣老人雙目神光閃動如電,呵呵一笑道:「難道老夫就調教不出比少林、武當兩派強的徒弟來麼?」

  楊文華大喜過望,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,骨碌一個翻身,伏在地上,拜了下去道:「老前輩肯收弟子做徒弟,這是弟子的福緣……」

  「呵呵,傻孩子!」蓑衣老人含笑道:「那你還不叫我師父?」

  楊文華道:「師父在上,弟子給你叩頭。」說著連連叩頭不止。

  蓑衣老人把他扶到石榻上,說道:「為師活了一百零九歲,從未收過一個徒弟,一來是你孝心可感,二來為師昔年在上界三峰(羅浮最高峰)絕頂,一座石洞之中,得了一部武學奇書,一直無可傳之人,你宅心仁厚,可傳我所學,從現在起,你就是我羅浮的第二代傳人了,等你體力恢復之後,為師帶你上絕頂去。」

  一年時光,晃眼過去,現在已是春回大地的時候!

  楊文華在人莫能至的羅浮絕頂,足足住了一年,蓑衣老人才准許他下山。

  這一年之中,他不但學成絕藝,也學會了易容術,現在他就是改換了本來的面貌,才下山的。

  這是蓑衣老人的意思,江湖上人心險惡,你上山之時,屢次遭人暗算,敵暗我明,如果你仍然是楊文華,仇家依然不會放過你,就是要偵查殺父兇手,人家也早就有了防範。

  不如換一個人行走江湖,既可省去許多麻煩,而且還可事半功倍。

  因此,楊文華不但改換了面貌,也改換了姓名,現在他是以柳文明的名字重入江湖。

  江南三月,草長鶯飛!

  草長鶯飛,認真說可並不足以代表江南春色,能代表江南春色的,大概只有楊柳了!

  江南,只要是水邊,都有楊柳,從發芽、抽枝,到絲垂滿地,成為綠色的波浪,一直有著濃馥的春的氣息!

  尤其是杭州,春天是否來了?你只要出了湧金門,望一眼就可知道,因為出湧金門不遠,就是「柳浪聞鶯」(西湖十景之一)。

  今天,柳浪聞鶯可出了一件大事!

  趕來參加靈隱寺會議的六合門掌門人六十五歲的齊古愚,在柳浪聞鶯被殺了!

  致命的兇器,是五支五寸長的柳條,插入前胸,足有一寸有餘,兇手誰都沒有看見,當然在傷人之後,早就溜了。

  參加靈隱寺會議的,有少林、武當、八卦、六合、形意、九宮、丐幫、唐門和第一堡,一共是九個門派,主要就是為了查究折花殺人公案。

  經過一年來的調查,這是第二次集會了,但六合門掌門人齊古愚卻在會議前一天,經過柳浪聞鶯,竟然遇到暗算!

  這是一件轟動江湖的大事,已經到達靈隱寺的少林羅漢堂住持大智禪師,武當清華道長、八卦門封一瓢,第一堡總管陸德高,一起趕到了現場。

  (江南第一堡,原只是一個武林世家,當然不能和各大門派並列,但因第一堡堡主鐵甲神龍鄧錫候也是死在五支花枝之下,所以也應邀參加了會議。)

  時當二月,西湖正是遊人如織的季節,何況遇害的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六合門掌門人齊古愚,死因是被五支柳枝兒貫胸而死,自然立時轟動了,許多遊人,也紛紛湧了過來,圍成了一大圈,整個柳浪聞鶯,都擠滿了人。

  大智禪師等人趕到現場,遊人們自然都紛紛讓出一條路來。

  第一堡總管陸德高是個五十來歲,中等身材的人,只要看他濃眉、細目,緊閉著嘴唇,一副深沉模樣,這人定然是城府極深的人,但也是精明強幹的人。

  他當先開路,起到齊古愚身邊,目光一注,就垂手而立。

  齊古愚鬚髮均已花白,胸口還插著五支柳枝,鮮血已經凝結住了。

  柳枝細而且柔,即嫩又脆,用五寸長的柳枝為暗器,此人功力之深,手法之奇,就可以想見了!

  「阿彌陀佛。」大智禪師口中低喧一聲佛號,雙手合十,徐徐說道:「老施主,你安息吧,老衲等人會把兇手找出來的。」

  武當清華子臉色凝重,徐徐蹲下身去,察看了齊古愚胸前五處傷口,心頭也自暗暗震驚不止,站起身,朝八卦門封一瓢道:「此人要暗算齊掌門人,而且又是前胸,必須迎面出手,至少應該在一丈至兩丈之間,這五支柳枝插入前胸,少說也有一寸光景,此人內力之強,已然十分可觀,而且這五處,全是要害,一發五支,而又認穴奇准,手法當真狠毒得很。」

  封一瓢道:「道兄可曾看出他的手法來了?」

  清華子道:「貧道覺得……」

  他後面的話,似有顧忌,說到一半,便自住口。

  大智禪師口中「唔」了一聲,就回頭朝陸德高合十道:「陸總管,這齊掌門人之事,看來只有麻煩你了。」

  陸德高是第一堡的總管,在江南地面上,自是人頭熟悉,容易辦事。

  陸德高連忙恭聲道:「大師就是不吩咐,在下也已經準備了人手了。」

  「阿彌陀佛。」大智禪師點頭道:「如此就好。」

  陸德高轉身舉手一揮,立即從人叢中閃出四個漢子,其中一個朝陸德高躬身道:「總管有什麼交代的?」

  陸德高道:「你們把齊掌門人遺體小殮之後,送到靈隱寺去,派個人去六合報信。」

  那人應了聲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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