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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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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天仁道:「有這麼嚴重?」 石破衣道:「最嚴重的老朽還沒說呢!」 丁天仁道:「這麼說,在下只好把它毀去了。」 說著,從身邊取出幾頁發了黃的紙來。 石破衣道:「小兄弟交給我吧!」伸手接過,只輕輕一抖,紙張立時被他震成粉末,隨風飄散! 丁天仁咋舌道:「道長這一手厲害得很!」 「咳,你又忘了,要叫我二叔。」 石破衣回頭朝他笑了笑,又道:「你用手掌在石階上拍一掌試試看?我是說,你要很自然的拍,不可運起功力。」 丁天仁聽得奇怪,依言舉手朝石階上輕輕拍落,這一拍,他絲毫不用功力,那知拍下去的手掌,就像拍在灰堆上一般,一下直陷下去,心中深感不信,急忙提起手來,堅硬的階石,已經印了寸許深一個掌印。 這下直看得他目瞪口呆,問道:「二叔,這是怎麼一回事?」 石破衣微微一笑,用衣袖朝石上拂過,已把手掌掃去,但階石也像揭了一層皮似的,然後說道:「這就是你這三天來練『先天氣功』的成績,先天內功,只要心念一動,不用運功,就會自動把內勁流注到手掌之上,所以出手要越自然越好。」 丁天仁大喜過望,感激的道:「這是二叔賜給小侄的。」 石破衣道:「你別看它容易,越練到後來越不容易有進步呢!」說著,站起身道:「好了,咱們該走了。」 四天之後,這一老一少出現在宣漢城的大街上。大街上有一家三元樓,是城中首屈一指的川菜館,五開間門面,分為上下兩層,樓上畫棟雕樑,裝潢得金碧輝煌,富麗堂皇,那是達官貴人宴客之所。 樓下,是普通座,美其名為「小酌廳」,只有板桌長凳,所以食客也只是些販夫走卒。 這時還不到中午,樓下食客還疏疏落落的。石破衣和丁天仁已經來了,他們找了一張靠近廳門口的桌子坐下。 「小酌廳」門外,有一道寬闊的樓梯,左首是櫃頭,面對大門,所以坐在廳門口,就可以看到從大門外進來登樓的每一個人。 石破衣要了一壺酒,幾樣下酒的小菜,自斟自酌,悠然自樂,在他橫頭的丁天仁,面前也有一個酒杯,杯中有酒,但他不善飲酒,只是裝個樣的,他只是剝著鹹水花生。 石破衣說過喝酒的時候,最好不要和他說話,這樣可以讓他仔細品嚐喝到嘴裏的每一滴酒,達到陶然於心的喝酒真諦,有人和他說話,就會分心,一口喝下去,缺少品嚐酒味,豈不浪費了酒?因此丁天仁除了剝花生,從坐下來到現在,沒和他說過一句話。 他心裏當然有許多話想問,諸如匆匆的趕了三天路,到了這裏來究竟有什麼事?石破衣是老江湖,老江湖的口風一定很緊,你怎麼問他,所得到的回答,只有四個字:「到時自知。」這四個字已經回答過丁天仁七次了,這也是丁天仁不再問的原因。 現在樓下食客漸漸多了,人聲也開始亂烘烘的嘈雜起來,從大門口進來,登摟的客人,也開始有了。 有錢的富豪達官,就是同樣上酒摟吃飯,也總是要比普通人來得遲,好像不如此,就不能表示他的身份與眾不同。 「小酌廳」的食客,已經坐滿了,這時旁若無人的高聲嘩笑,猜拳賭酒鬧成一片。上樓的貴賓也三三兩兩的從樓梯上去,如果計算人數,也該有八成座頭了。 這時,門外響起一陣希聿聿的馬嘶,酒樓門前,來了兩匹駿馬,一匹是棗紅馬,從馬上下來的是一個身穿紫紅長衫二十出頭的青年,生得劍眉朗目,極為英俊,身邊佩一柄紫紅灑金劍穗長劍,頗有顧盼自豪之概。 另一匹是白馬,全身沒有一根雜毛,從馬上下來的是一個身穿純白長衫的青年,年紀和紫衫青年差不多,同樣生得眉目清朗,身佩一柄銀白劍穗長劍,也同樣有一股迫人的峻傲英氣! 這兩個年輕人雖然沒人認得,但若是老江湖,就可以從他們佩劍的劍穗上看出他們的來歷來了,就憑這兩人的劍穗,就算走遍了大江南北,也沒人敢輕易招惹他們。 先說紫衣青年吧,他佩的是紫紅灑金劍穗,這是自流井金家堡出來的。金家堡以「流金劍法」馳譽武林,門人弟子都姓金,聲勢極盛。 白衣青年佩的是銀白色劍穗,這是劍門山白家出來的。劍門山白家,劍法自成一家,二百年來,在江湖上也獨樹一幟,門人子弟就有一二百人之多,必須經過嚴格測試才能使用銀白劍穗,等於說他在劍術上已具有相當實力。 在四川境內,有三大武林世家,素為江湖同道所推重,那就是自流井金家、劍門山白家,和四川唐門。這三家有一共同的特點,就是恪守祖訓,不介入任何武林糾紛之中,因此這三家的門人子弟也很少在江湖走動。 但他們都是重陽高會的成員,因此重陽高會,是川西武林同道一年一次的雅會,重在聯誼,並不是什麼武林組織,自然並不違背他們的祖訓。 閒言表過,卻說丁天仁正在低頭剝著花生,突聽耳邊響起石破衣「傳音入密」的聲音說道:「小兄弟,你要裝作並不在意的朝外看去,那個穿紫衣的青年,是自流井金家堡的少堡主金少泉,穿白衣的青年是劍門山白家莊少莊主白少雲,這兩個是可交的朋友,你記住了。」 丁天仁依言抬目朝廳外看去,金少泉、白少雲已由店中小廝牽過馬匹,兩人大模大樣的跨進大門,朝樓梯上走去。 丁天仁最近剛學會「傳音入密」,這就說道:「這兩人好像很傲。」 石破衣笑道:「這也難怪,他們是武林世家子弟,從沒在江湖上走過,也從沒受過挫折,自然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,但這兩人的本質並不壞。」 說到這裏,急忙說道:「來了,來了,小兄弟注意,別露了形跡。」 丁天仁聽他說得鄭重,立即抬目朝廳外看去,酒樓大門外,果然又來了兩個人,一個是身穿藍布夾襖的老婆婆,鴆臉癟嘴,一頭花白頭髮,戴著黑絨包頭,頭上插滿金釵、金簪,手拄一支黑黝黝的鴆頭杖,連走路都顫巍巍的。 她身後緊跟著一個十六八歲的少女,一身花布衣褲,一張粉臉白裏透紅,兩條修長的眉毛,配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,粉頰上還有兩個小酒渦,模樣兒又美又甜。 這兩人丁天仁都認識,那不是九寡十八迷溫九姑和紅兒還有誰來? 丁天仁驟睹兩人,心頭方自一怔,只見溫九姑朝裏走來的人,一雙水泡眼突然炯炯有光的朝自己投來,不,惡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,自顧自登上樓去。她敢情是怪自己多看了紅兒一眼,一時臉上不禁一熱! 只聽石破衣的聲音在耳邊說道:「小兄弟,我叫你別露了形跡,這老婆子生性多疑,大概你多看了她一眼,給她發現了。」 丁天仁也以「傳音入密」說道:「這老婆子真還有些厲害。」 石破衣笑道:「她是江湖上出了名最難惹的人,差幸咱們坐在樓下,和她並不相干,否則她瞪了你一眼,你就非昏倒不可!」 丁天仁道:「在下不怕她迷藥,上次她一再施放『聞風散』,在下並沒被她迷倒。」 石破衣喝了口酒,嘻的笑道:「小兄弟,你知道上次怎麼會不怕她迷藥的?」 丁天仁道:「在下不知道,哦,溫九姑也深感不解,說在下是天生不怕迷藥的人。」 石破衣道:「是人沒有不懼迷藥的,那是因為你當時身邊佩了你大哥的玉辟邪。」 丁天仁驚異的道:「佩了辟邪玉佩就不怕迷藥嗎?」 石破衣道:「否則為什麼叫它玉辟邪?豈止迷藥,天下任何劇毒,都可以沾不上身。」 丁天仁惋惜的道:「可惜辟邪玉佩被賊人取去了。」 石破衣微微一笑道:「不要緊,人家從你身上取走,你不會去要回來嗎?」 說話之時,夥計送上一碗榨菜肉絲麵來。 石破衣道:「你不喝酒,快吃麵吧!」 丁天仁道:「你不吃?」 石破衣道:「我還早著呢,你只管先吃好了。」 丁天仁一面吃麵,一面以「傳音入密」說道:「二叔,那溫九姑很可能是衝著金少泉、白少雲兩人來的了。」 石破衣喝口酒,也以「傳音」說道:「小兄弟總算有點江湖閱歷了,沒錯,這老婆子就是為他們兩人來的,咱們就是為這老婆子來的,現在你明白了吧?」 丁天仁想起石破衣說過要去找一個老婆子,原來就是找溫九姑,這就抬頭笑道:「二叔……」 石破衣笑道:「現在還早。」 丁天仁已把一碗麵吃完,石破衣卻一直剝著花生,低斟淺酌,慢慢的喝著酒,桌上除了一大堆花生殼,已有八九個酒缸,這是說他已經喝了四五斤酒。 石破衣忽然站起身,低聲道:「你別走開,我去去就來。」 說完,急匆匆的往外就走。 丁天仁不知他去做什麼?但相信這位非道非俗的老道長,一定是有事才出去的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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