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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二


  柳淩波道:「你老不要扮了,救出束姑娘,就沒老丈的事了。」

  歐老頭怫然道:「這是什麼話?你們全在這裡面,還沒出來,老朽那能先走?」

  柳淩波道:「我設計的時候,就是這樣想法,第一個步驟是救人,救出束姑娘,由老丈護送她返回南海,這第一步就是結束了。」

  甘瘤子聽的微微一笑,暗想:「二師妹這條計倒是不錯,束小蕙暗暗傾心韋兄弟,正是三師妹的唯一情敵,如果趁此機會由金臂神將把她送回南海去,真是一舉兩得之事,但只怕歐老丈不肯答應呢?」

  歐老頭道:「姑娘第二個步驟如何,可否也說出來聽聽?」

  柳淩波道:「第二步是協助韋少俠探他令尊的消息,這就得看機會,也得隨機應變,很難預作打算。不過咱們三個人,各人有各人的身份,暫時住在毒沙峽裡,決無問題。如果韋少俠令尊在毒沙峽的消息,只是空穴來風,咱們隨時可以一走了之,如果他令尊確實在毒沙峽中,有咱們三個人,也足有能力把他救出來了。

  韋宗方感激的道:「姑娘設想周到,在下感激不盡,」

  甘瘤子道:「二師妹想的固然不錯,但其中還有問題。」

  柳淩波道:「問題是沒有,只是沒地方安頓藍君壁,如果我猜想不錯,藍君壁可能已被毒沙峽主暫時迷失了本性。咱們把他救出之後,扮成普通人模樣,清單兄照顧上一兩天,咱們也可以出來了,那時再作計較未遲。」

  單世驊自知在他們面前,自己武功是最低的一個,聞言忙道:「這一點,在下自問還可勝任。」

  歐老頭卻道:「老朽方才進去之時,咱們姑娘已經睡了,不知她是否已迷失本性?」

  柳淩波道:「龍在天既然知道束姑娘是南海門的女公子,我想他明天也會派人前去南海,他們要把束姑娘留作人質,最好的辦法,自然是讓她服了迷失本性之藥。老丈說過,『辟毒金丹』每人身邊只有一粒,所以老丈把她救出之後,就得立時趕返南海。」

  歐老頭大笑道:「咱們姑娘真要被他們迷失本性,毒沙峽有的是解毒藥,老朽何用舍近就遠?」

  柳淩波還想再說。甘瘤子笑道:「二師妹,不用說了,歐老丈決不肯先走的,何況咱們都進去了,只留單兄一個人在外,還加上一個累贅,又和咱們失去聯絡,也並不妥善,以歐老丈的武功,出入毒沙峽,如人無人之境,正好兩面接應……」

  歐老頭沒待他說完,笑道:「甘老弟此話不錯,老朽和單老弟找個山窟住下,不,就是這裡好了,居高臨下,可以看得清楚,由老朽每晚進去一次,和大家取得聯絡,有什麼動靜,也好打個接應。」

  柳淩波聽了大師兄的話,再經歐老頭這樣一說,想想也有道理,這就笑道:「老丈既然要留在這裡替咱們作接應,那是求之不得的事。」

  韋宗方遲疑道:「在下想到了一個問題。」

  柳淩波道:「你想到了什麼?」

  韋宗方道:「姑娘這條妙計,固然是好,但除了在下是韋宗方假扮的韋宗方,用不著改扮,甘大哥和姑娘是不是能夠扮的絕無破綻?因為……」

  柳淩波嫣然笑道:「這個你只管放心,大師兄擅于幻變各種形象,你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,不是滿身都是瘡疤,頸上還長著一個大瘤,現在你看到他有沒有瘤?就是我學得不精,但要扮個束姑娘,也可裝扮得叫你認不出來呢!」

  韋宗方想起甘大哥「瘤子」這個名字,實在有些古怪,這就問道:「甘大哥叫做瘤子,就是這麼出的名?」

  甘瘤子大笑道:「不錯,我一直扮作弄蛇的花子,大家甘瘤子叫慣了,本名反而沒人知道了。」

  韋宗方問道:「甘大哥,你本來叫做什麼名字?」

  甘瘤子笑道:「你還是叫我甘瘤子的好,這外號我覺得比原來的名字好得多。」

  柳淩波白了他一眼,道:「他叫甘奇峰,瘤子,瘤子,這多麼難聽?」

  韋宗方知道他們師妹情意相投,江湖上把甘奇峰叫成了「瘤子」,難怪她心中不悅,說話之間,天色已經黎明。

  柳淩波抬目道:「大師兄,咱們應用之物,還不齊全呢,是不是要到附近市鎮上去採辦?」

  甘瘤子看看天色,道:「自然要去,我這就走了,順便也替大家準備些乾糧。」說完,起身道:「諸位稍待,兄弟去去就來。」

  勿匆朝山下奔去,旭日漸漸升起,金黃色的陽光照在山林之間,使人感到一片清新!對面一條山徑下,出現了一條人影,遠遠奔來。

  柳淩波道:「這人大概是來拾那塊山石的了。」

  這時人影業已走近,遠遠望去,那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和尚,他連蹦帶跑,奔到山腳轉彎之處,俯身拾起山石,轉身沿著山徑而去。

  柳淩波一躍而起,轉臉朝韋宗方低聲道:「我們快隨他去瞧瞧。」

  韋宗方點點頭,跟著站起,回頭瞧去,只見歐老頭坐在石窟幽暗之處,正在閉目調息,單世驊也靠著石壁,沉沉睡去。當下不敢驚動,和柳淩波兩人悄悄走出洞外,遠遠綴著小和尚,跟了下去。

  山麓一片松林之間,矗立一座廟宇,匾額上寫著「龍興禪寺」四個金字。那小和尚卻沒有向寺中走去,只見他低著頭疾走,朝廟宇西首奔去。

  柳淩波目光注視著小和尚,低聲道:「她是女的。」

  女的那是小尼姑了!

  兩人隨著緩緩走去,那小尼姑業已不見!原來廟宇西首,不到十丈還有一座小廟,依山而起,左右修復千竿,自成境界,上面一塊橫匾,寫著「准提庵」三字。庵門半啟,那小尼姑自然是庵裡的尼姑了。

  兩人正在徘徊之際,只見庵門開處,一名緇衣中年女尼合十當胸,說道:「兩位施主可是進香來的?裡面請坐。」

  柳淩波低聲道:「咱們不用進去了。」

  韋宗方抱拳還禮道:「我們是遊山來的。」

  中年女尼含笑道:「小庵准提神簽最是靈驗不過,每年佛誕會期,幾十裡外的人都要趕來求籤,兩位何不求張簽再走?」

  她似在極力慫恿兩人進去。

  柳淩波暗暗冷哼,一面道:「兄弟,人家師父既然這麼說了,咱們就進去瞧瞧吧!」

  韋宗方因此來完全是柳淩波的主張,自然以她為主,當下就點點頭,一同走進庵去。

  中年女尼陪著兩人,從前進「隨喜」到後進。一名小尼姑托著一個茶盤走出,把兩盞熱茶,放到桌上。

  中年女尼道。「兩位請用茶。」

  那送上茶來的小尼姑,立時端了兩把木椅過來,放到桌子邊上。

  柳淩波望了兩碗茗茶一眼,道:「不用啦,我們是遊山來的,不打擾了。」

  中年女尼神色微微一沉,道:「這怎麼成?兩位既已來了,自然要喝了茶水再走。」

  柳淩波冷笑道:「師父是說咱們來了,就非喝茶不可麼?」

  中年女尼道:「是啊,這茶是專替兩位泡的,自然要喝了才能出去。」

  柳淩波格的嬌笑出聲道:「師父是出家人,話那能說得這麼露骨?」

  上身微動,右手抬處,尖尖五指,已朝中年女尼手腕上抓去。

  中年女尼微微一凜,疾快的後退一步,正要出手招架,忽聽殿后傳出一聲輕咳,她立時停手不動。

  只聽殿后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道:「先問問他們來歷。」

  中年女尼俯身領命,正待開口。

  柳淩波笑道:「還是你們先說吧,出家之人,幹麼要在茶裡暗下迷藥?」

  韋宗方聽的暗暗一怔,心想:「原來她們在茶裡做了手腳,自己竟然一點也看不出來!」

  中年女尼臉上神色一變,殿后那冰冷聲音又接道:「問問這兩個娃兒找上准提庵,是幹什麼來的?」

  柳淩波聽出這殿后說話的人,聲音極冷,使人油生寒意,分明練有外門奇功,心中暗暗覺得奇怪,聞言答道:「我們原是遊山來的人,是這位師父硬把我們請進來,誰找你們准提庵?」

  中年女尼忙道:「他們是跟蹤小師妹來的。」

  那冰冷聲音道:「還是問問清楚為宜。」

  中年女尼應了一聲道:「是」,抬目道:「我師傅說的,你們都聽到了?即速據實把師門來歷,和找上准提庵,究系受誰指使,一一說來,或可饒你們一命。」

  韋宗方聽她說的,那裡還有半點出家人口氣?不覺劍眉一挑,喝道:「難道進入你們准提庵,就至於死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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