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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七


  卓九妹舉手掠掠鬢髮,道:「不用問,還是我告訴你吧!你走後不久,劍主料定毒沙峽的人決不會輕易放過於你,就要慕容總管率同十六名青穗劍士,暗中跟在你後面……」

  韋宗方聽的暗暗慚愧,人家一片好心,自己卻誤會他覬覦寶物。

  只聽卓九妹續道:「但暗中跟蹤你的,還有南海門和天殺門的人,慕容總管看他們行徑,似乎對你並無惡意,也就不露行跡。後來你別過他們,一路疾奔,南海門和天殺門的人敢情跟了你幾十裡路,認為已可無事,便自回去,但你卻在奔出不到十裡之處,突然中毒昏倒地上。」

  韋宗方忍不住道:「是慕容總管救了在下?」

  卓九妹道:「慕容總管早已發現沙天祐一路跟了下來,他就叫一名和你身材相似的劍士,故意把他引開,但就在把沙天祐引開之時,就發現你昏倒路上,慕容總管吩咐兩名劍士,偷偷把你送來此地,又叫和你身材相似的那名劍士,扮成了你,假裝昏迷不醒,任由毒沙峽的人擒去。」

  韋宗方道:「慕容總管救了在下,何用再叫人假扮在下,那假扮在下之人如被識破,豈不因在下之故,送了性命?」

  卓九妹笑了笑道:「要人假扮你,其中自然另有緣故,這是咱們劍主授意的,你將來自會知道,至於派去的人,不但身材和你極像,就是易容之術,也極高明,沙天祐縱是老奸巨猾,只怕也難以辯識真偽,尤其他武功之高,在青穗劍士中,算得是一等一的高手,此行決可勝任愉快。」

  韋宗方道:「在下身中劇毒,想是姑娘解救的了?」

  卓九妹低笑道:「說起來,應該是你救了我才對!」

  韋宗方道:「姑娘說笑了。」

  卓九妹道:「一點也沒有說笑,不但是你救了我,還救了兩名青穗劍士,而且萬劍會還有很多人,要你去救呢!」

  韋宗方越聽越奇,問道:「姑娘此話怎說?」

  卓九妹道:「你中的劇毒,是鏤文犀治好的,只是你中毒極深,到這時候才醒過來,我和兩名護送你來此的青穗劍士,同樣被人暗施手腳,中了慢性之毒,也幸虧你的鏤文犀,才行解了,方才接到本會飛鴿傳書,才知泌姆山的人,全中了暗算,非鏤文犀不解。」

  韋宗方道:「貴會主也中了毒麼?」

  卓九妹斜脫著他含笑道:「韋少俠好像很關心咱們劍主?」

  韋宗方道:「在下和貴會主雖是初次見面,但貴會主的風度秀異,談吐溫文,在下至為心折。」

  卓九妹目中異彩一閃,低低的道:「這大概就是惺惺相惜吧,咱們劍主對韋少俠也極表傾心。」

  韋宗方道:「既然貴會多人中毒,在下已經好了,事不宜遲,咱們這就趕回泌姆山去。」

  卓九妹微微搖頭道:「不成,咱們在這裡,最少也要住上兩天,等到後天才能動身。」

  韋宗方道:「那是為了什麼?」

  卓九妹徐徐說道:「我要在這裡等幾個人。」

  韋宗方道:「貴會不是有很多人中了毒等待救治麼?」

  卓九妹道:「不要緊,他們中的慢性之毒,三日之內還不會發作,此時趕去也無補大局……」她話聲一頓,接著「嗯」了一聲,道:「你中毒極深,此時體力未複,還是早些睡吧!」說完,舉手拍了韋宗方四肢穴道,轉身出去。

  韋宗方躺在床上,果然覺得手腳沉重,腦際間昏沉沉的,不覺睡熟了過去。

 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,韋宗方緩緩醒來,只聽門外有人低聲說道:「姑娘,樊總管的回書來了,兩日之內,可以趕來。」

  卓九妹道:「知道了。」

  那人又道:「屬下方才在咱們左近,發現有人徘徊不去,此人形跡十分可疑。」

  卓九妹道:「咱們都已經改了裝束,不會引人注意,別去理會他們也就是了。」

  那人應了聲「是」,聲音便趨寂然。

  又過了一回,只聽一陣細碎的腳步聲,緩緩走近,房門開處,只見一個青布包頭,身穿花布衫褲的女子,手中捧著一個木盤,走了進來。

  那女子雖是布衣荊欽,一身鄉村姑娘打扮,卻生得清麗絕塵,白嫩的臉上,透出一層紅玉般的微暈,當真是宜喜宜嗔!

  韋宗方原當走進來的是黑文君卓九妹,此刻瞧到了這位布衣少女,不由微微一怔,慌忙翻身坐起。

  那布衣少女睜著一對圓大的眼睛,含羞道:「是我把相公吵醒了吧?」

  聲音嬌婉,宛如出谷新駕,好聽已極!

  韋宗方跨下木床,含笑道:「姑娘好說,在下已經醒了一回,早該起來了。」

  那布衣少女道:「那是咱們這裡鄉村地方,一切因陋就簡,相公沒睡好了,卓姑娘說,相公身子還沒復原,該多休息一回才好!」

  韋宗方見她談吐不俗,聽口氣敢情是此屋主人的兒女,一面拱了拱手道:「多謝姑娘,在下已經好了。」

  那布衣少女把木盤放到桌上,嫣然笑道:「這是卓姑娘臨去時關照我替相公熬的粥,相公將就著吃吧!」

  韋宗方道:「卓姑娘走了麼?」

  布衣少女抿嘴一笑,道:「卓姑娘和兩位大叔走了不多一回,她說出去有事,要相公安心休息,在這裡等她。」

  韋宗方道:「她還說了什麼?」

  布衣少女歪著頭,想了想,才道:「卓姑娘還說,這裡離泌姆山只有幾十裡,相公在一兩日內,最好不動真氣,就是有人找來,只管在房中休息,不要出去。」

  她說到這裡,接著笑了笑道:「其實相公住在這裡,自然不會動氣的了,我就是怕兩個哥哥,粗手粗腳的不會做事,才由我來伺候相公,相公總不會動我的氣吧?」

  韋宗方聽她把「不動真氣」,當作了生氣的動氣,心中暗暗好笑,一面忙道:「姑娘言重,在下已經打擾了,怎會動姑娘的氣?」

  布衣少女柔順的道:「相公不動我的氣就好,哦,粥快涼了,相公趁熱吃吧,我還有事去。」

  韋宗方道:「姑娘只管請便。」

  布衣少女粉臉一紅,低低的道:「我叫霜兒,相公叫我霜兒好了。」說完低著頭,很快的走出房去。

  韋宗方往桌上一瞧,木盤中放著一鍋白粥,和四碟小菜,他一晚沒吃東西,腹中早已饑餓,也就不再客氣,一口氣吃了兩碗稀飯。

  想起卓九妹昨晚曾說要在這裡等幾個人,萬劍會的人,全體中了人家慢性劇毒,但她卻說要等到明天,才能趕回去,想來其中必有重大事故。

  她既然留下了話,要自己在此等她,看來只有等她來了再說,心念轉動,當下就在床下運功調息,那知這一運氣,韋宗方頓時覺察到自己體內氣機雖已暢通,但元氣確實未複,心中不禁暗暗吃驚:「不知自己中的究是何種劇毒,竟然會有如此厲害?」

  他那裡知道昨天在不知不覺之間,中了人家最厲害的獨門奇毒功夫!要知對方暗下毒手,原有兩種打算。一是志在手擒於他,那麼等你毒發之時,他自會適時趕到,喂你解藥。二是萬一被人救去,沒有他的獨門解藥,救走了也是白饒。

  韋宗方毒發昏迷,正好遇上慕容修,再由兩名青穗劍士護送他走了二三十裡路,未能及時解救,中毒已深,縱有善解天下奇毒的鏤文犀,等到解去劇毒,內腑受毒物侵蝕,耗損真元,一時自然無法複元了。

  卻說韋宗方正在運氣之時,只聽屋外忽然傳來一聲洪亮的佛號:「阿彌陀佛!」

  聲音震耳,恍若沉雷,韋宗方不覺一怔,這聲音聽來極熟!

  就在此時,只聽霜兒的聲音道:「老師父,你是幹什麼的?」

  那和尚道:「阿彌陀佛,貧衲化緣來的。」

  韋宗方驀然暗哦一聲:「這和尚是鐵羅漢廣明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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