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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八


  白衣中年人一抬手道:「請。」不見他腳下動一下,一個人就像輕雲一樣飄落地面。

  再不稀連忙一拉冷雪芬,說道:「咱們下去。」

  兩人跟著躍落天井。冷雪芬道:「老哥哥,平哥哥他……」

  再不稀笑道:「事大如天醉亦休,管他呢?」

  冷雪芬聽得不禁有氣,暗道:「原來你有酒喝,就不管平哥哥了。」轉身冷冷的道:「那我走了。」

  再不稀連忙伸手一把把她拉住,說道:「小表妹,老哥哥去喝酒,你自然一起去才對。」

  冷雪芬「我下去」三字還沒出口,只聽再不稀以「傳音入密」說道:「你表哥落在魔教手中,咱們找不到他的下落,既是魔教教主請老哥哥喝酒,只要他一高興,說聲放了,還有誰敢不放人,這是機會,不能錯過。」

  白衣中年人又朝再不稀抬了抬手道:「請。」

  他口中說著「請」,卻大模大樣的走在前面。

  再不稀縮著頭,聳著肩,也說了聲:「請」,但人家教主爺已經走在前面,他回頭朝冷雪芬笑嘻嘻的道:「小表妹,咱們快走吧!教主爺請老哥哥喝酒,難得的很。」

  冷雪芬只要能救平哥哥,龍潭虎穴她都不怕,走就走,當下就隨著再不稀行去,黑白雙扇則跟在兩人身後而行。

  從方才進來的那道腰門出去,就是第三進的大天井。

  白衣中年人昂首闊步,由迴廊登上石階,迎面是第三進的廳堂,闔著六扇雕花落地長門。

  黑白雙扇此時迅速登上石級,分左右站定,口中同時大聲喝道:「教主駕到。」

  兩人喝聲甫出,中間兩扇雕花門緩緩開啟,透出明亮的燈光,望進去極為深邃。

  白衣中年人也不遜讓,虎步龍行,瀟灑的走在前面。

  冷雪芬和再不稀一同跨進大廳,不,這裏並不是什麼廳堂,入門不遠,就是一道往下的石級,兩邊壁上,都有精緻的古銅壁燈,石級寬闊平整,坡度不陡,走來不會使人吃力。

  冷雪芬看得暗暗稱奇,忖道:「這第三進的廳堂,昨天自己和祁護法也來看過,兩扇廳門,還是自己推開的,裏面擺設和前面兩進不多,也放著一套黑色的椅几,而且積塵甚厚,怎麼會變成一道石級了呢?」

  「對了,自己和祁護法找遍整座宅院,都沒見人,這石級往下延伸,可見黎佛婆等人都躲在地下石室中了,平哥哥也一定是在下面了。」

  寬闊的石級,一路往下,差不多走了百級之多,前面豁然開朗,已是一片寬廣的平地,約有十數丈見方,宛如一個大天井,越過這片平地,迎面是三級石階,走廊上矗立著四根青石抱柱,階上是一座廳堂,有六扇雕花落地長門,中間兩扇敞開著。

  冷雪芬到了這裏,在感覺上,好像他們把第三進廳堂移到地下來了一般。

  白衣中年人大模大樣的進入大廳,廳上桌椅茶几,當然都是黑色的,他走到上首,在中間一張高背椅上大馬金刀的坐下,然後朝再不稀抬抬手道:「再老哥請坐。」

  再不稀回頭道:「小表妹,咱們就坐下來。」

  就在邊上的椅子上坐下。冷雪芬坐到了老哥哥的下首。

  三人剛剛坐下,就有兩名青衣少女手托黑色茶盤,分別送上茶盞,當然也是黑瓷的了。

  白衣中年人吩咐道:「貴賓蒞止,你們去吩咐廚下,準備酒筵。」

  再不稀聳聳肩,連連拱手,諂笑道:「貴賓不敢,嘻,嘻,小老兒只能算是酒賓,小老兒只要有酒喝,有一些花生米就夠了。」

  兩名青衣少女看著再不稀這副寒酸相,想笑卻又不敢笑,躬下身,應了聲「是」,雙雙退去。

  白衣中年人伸手取起茶盞,側下了些碗蓋,抬目起:「再老哥請用茶。」

  茶碗是黑瓷的,裏面當然是新沏的茶葉。

  再不稀用雙手捧起茶盞,有些遲疑的抬頭望望白衣中年人,才道:「這茶可以喝?」

  白衣中年人豁然笑道:「你說這茶可以不可以喝?」

  再不稀嘻嘻的點著頭道:「可以喝,可以喝。」

  低下頭咕的喝了一口,連茶葉都嚼著吞了下去。

  白衣中年人看著他笑道:「你可是懷疑老夫要她們在你茶水中做了手腳嗎?老夫還不屑對人下毒。」

  「沒有、沒有。」再不稀嘻嘻的道:「宇文教主怎麼會使江湖下五門的玩意?」

  白衣中年人目光一注,射出兩道棱棱寒光,說道:「再老哥知道老夫來歷?」

  他果然是宇文教主,但冷雪芬卻從未聽人說過。

  再不稀賠笑道:「教主爺大名垂宇宙,小老兒總算在江湖混過幾天,自然聽人說過了。」

  白衣中年人臉上微露異色,說道:「老夫二十年不出江湖,還有人提起老夫嗎?」

  「現在沒有。」再不稀道:「那是從前,對、對,有二十年了。」

  白衣中年人看了他一眼道:「再老哥,老夫真想不起江湖上有你這麼一個人。」

  再不稀聳聳肩,嘻的笑道:「小老兒只是個小人物,你教主爺怎麼會知道?就像你教主爺,本來是天字第一號的人物,但有二十年不出,江湖上也同樣的會想不起你來。」

  「哈哈!」白衣中年人大笑一聲,問道:「再老哥哥可知老夫怎麼又重出江湖來的麼?」

  再不稀道:「教主爺好久沒有出來了,自然要出來走走了。」

  冷雪芬坐在一旁,覺得無聊,他心裏只惦記著平哥哥,看他們只是閒聊著,老哥哥好像很怕這位司馬教主,除了隨聲附和,平哥哥的事,他連提都不敢提,忍不住說道:「教主,你和平哥哥沒怨沒仇,為什麼要把他擄來呢?」

  白衣中年人道:「小姑娘,你說老夫擄了你的平哥哥?你平哥哥是誰呢?」

  再不稀連忙接口道:「她平哥哥就是小老兒的小兄弟,她的表哥,昨晚失了蹤,小老兒這小表妹心裏著急得很,隨便問一句的,嘻嘻,隨便問問,教主爺是大人物,怎麼會擄小兄弟呢?嘻嘻,沒把他擄來,那就算了。」

  他原是搶著替冷雪芬回答,但他嘮嘮叨叨的說著,反而叫人越聽越糊塗。

  「慢點!」白衣中年人道:「她是你的小表妹,她還有一個表哥,是你的小兄弟,給老夫擄來了?」

  再不稀道:「教主爺沒擄,那就算了。」

  冷雪芬聽得心裏有氣,暗道:「這人怎麼了,明明來找平哥哥的,卻反而幫著人家說話了。」一面說道:「不是教主擄來的,也是教主手下擄來的了,我們是找平哥哥來的,怎麼就算了?」

  白衣中年人皺皺眉道:「老夫手下,怎麼會無緣無故擄你表哥的呢?」

  冷雪芬道:「因為平哥哥是東嶽派的掌門人。」

  白衣中年人口中「哦」了一聲道:「原來你說的是上官平,老夫聽人說過他的名字,正想見見他。」

  冷雪芬道:「所以你要黎佛婆把他擄來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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