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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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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到這裏,忍不住撾胸切齒的大罵姓讓的小子不是東西,到那裏去,也不說上一聲,害得我酒又沒得喝了…… 上官平聽得好笑,等他罵了一會,才舉手在木板上叩了兩下,說道:「老丈,不用罵了,在下已經回來了,你也不用逃走啦!」 酒糟鼻小老頭聽得大喜過望,一下跳了起來,尖聲道:「讓小哥,你果然回來了!」 一把開啟自己房門,再一把推開上官平的房門,衝了進來,說道:「小哥,你什麼時候回來的?這三天到底到那裏去了?咳、咳,你小哥真把小老兒害慘了,你姑媽找不到你,就天天來逼問我,天曉得,你走的時候也沒告訴小老兒一聲,幸虧小老兒急中生智,說你有事下山去了,要兩三天才回來,她……說今天你小哥不回來,她要去抓一條毒蛇,從小老兒的鼻孔裏游進去,喉嚨裏游出來,我的天,小老兒天不怕,地不怕,就怕是這長蟲,要是被它咬上一口,那還得了?小老兒那天買來的兩罈酒,還剩小半罈,正想抱著酒罈逃下山去呢!嘻嘻,你小哥回來了就好。」 他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話,說得口沫四濺,滔滔不絕。 上官平道:「那天晚上,在下多蒙老丈指引……」 「慢點,慢點!」酒糟鼻小老頭連連搖著手,問道:「那天晚上?你說的是那一天晚上?」 上官平道:「就是咱們來借宿的那天。」 「哦,哦!就是你幫小老兒偷偷運酒進來的那晚!」酒糟鼻小老頭瞪著兩顆豆眼,問道:「小哥,你說小老兒那晚指引你什麼?」 上官平道:「不是老丈指示,在下如何能找得到那座石室?」 酒糟鼻小老頭兩顆豆眼睜得大大的道:「你在說什麼?小老兒指引你找到石室,那裏有石室?小老兒那裏指引過你了?」 上官平道:「那晚你老要在下喝酒,在下不會喝,你老一生氣,就說要去找快活三喝酒,就抱著酒罈越牆而出……」 「有,有這回事,嘻嘻,小老兒那是越牆而出?是爬出去的。」酒糟鼻小老頭笑了笑道:「小老兒覺得一個人關在房裏喝悶酒,多沒意思?才爬出牆去,走到快活三,就在那山道上喝酒,一直喝到天亮才回來,酒喝醉了,就爬不上牆頭,等和尚開了廟門,才回來睡覺。」 上官平道:「老丈不是到後山去,從那座大石壁滑了下去嗎?」 「嘻嘻!」酒糟鼻小老頭聳著肩,笑出聲來,說道:「你小哥在說些什麼?小老兒明明是到快活三喝酒去的,幾時到後山去了?幾時又從大石壁滑了下去?從大石壁滑下去,我這幾根老骨頭還不全拆散了?還能回得來?」 上官平道:「在下明明看到老丈從大石壁滑了下去……」 「咳!」酒糟鼻小老頭兩顆豆眼上下的打量著上官平,臉上神氣古怪已極,聳聳肩道:「你……你小哥一定是遇上鬼了!」 上官平看他神色不像有假,再細看酒糟鼻小老頭雙目雙光,實在不像是會武的人,心中大是疑惑,暗自忖道:「莫非自己看錯了人?」一面問道:「那晚老丈可是穿過一片很密的樹林?」 酒糟鼻小老頭「嘖」的笑出聲來道:「從這裏上去,到快活三,走的都是寬大石板路,那用穿過什麼很密的樹林?對不,你小哥那晚準是遇上了老先生,只有鬼打牆,才會看到什麼很密的樹林,又是這裏走不通,那裏走不通的,小哥以後記住了,遇上這種情形,只要撒泡尿就好。」 上官平聽得好笑,點點頭道:「可能在下記錯了。」 酒糟鼻小老頭問道:「那麼這三天三夜,你小哥到底那裏去了?」 上官平不想和他爭論,只得笑了笑道:「在下是下山去了一趟,昨晚剛回來。」 酒糟鼻小老頭一拍巴掌,嘻的笑道:「小老兒沒猜錯吧?你姑媽看不到你,急得像什麼似的,小老兒就說你最快也要兩三天才會回來,你想想看,光是山路,下去要走半天,上來又要走半天,既然下山去了,總得住上一兩天,這一來一回,不就兩三天了麼?」 正說之間,傳來了早餐的雲板之聲。 酒糟鼻小老頭忙道:「讓小哥,快去吃早飯了,你姑媽大概已經在膳堂裏了。」 兩人來至膳堂,老婦人果然已坐在桌上,一手支頤,似在想著心事。 上官平趕忙趨上一步,叫了聲:「姑姑。」 酒糟鼻小老頭沒待老婦人開口,就聳著肩嘻的笑道:「老嫂子,小老兒說得沒錯吧!讓小哥不是趕回來了?小老兒算準他今天一定會趕回來的,只是沒想到他來得有這麼快,年輕人腳底下快,要是小老兒,這時候還只走了一半路呢!」 老婦人沒去理他,只是目注上官平問道:「讓賢,這三天,你去了那裏?」 上官平看她目光之中,含有責備之意,這就恭聲道:「侄兒有急事下山去了。」一面壓低聲音說道:「這裏不便說,待會侄兒再向姑姑詳細稟報。」 老婦人聽出他口氣,似乎另有隱情,口中嗯了一聲,也就沒有多問。 酒糟鼻小老頭嘻的笑道:「老嫂子,事情奇怪得很,讓小哥……」 老婦人冷冷的道:「他叫平讓賢,我叫他讓賢,是他的名字,並不姓讓。」 「是,是,平小哥……」酒糟鼻小老頭連連點著頭道:「他說小老兒從大石壁掉了下去,小老兒從大石壁掉了下去,還不粉身碎骨?嘻嘻,還說什麼……」 他用手搔搔頭皮,接著道:「對了,平小哥還說小老兒穿過一片不見天日的密林,哈,那不是鬼打牆還是什麼?」 老婦人看他滿口胡說,也沒去理他。 *** 不多一會,大家吃過早餐。 老婦人站起身道:「讓賢,咱們到廟外去走走。」 上官平跟著她走出伏虎廟,又走了一段路,兩邊蒼松夾道,景物幽靜,路旁古松之下,都放著一兩塊大石,準備給遊人坐息的。這時候不過是辰牌時光,山坡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。 老婦人走到一棵大樹底下,在一方大石上坐下,一面說道:「讓賢,你也坐下來,你不是說有話要和我說麼?」 上官平應了聲「是」,也在大石上坐下,一面低低的道:「姑姑,侄兒其實並沒有到山下去。」 老婦人奇道:「那你到那裏去了?」 上官平道:「這事說出來很奇怪,那酒糟鼻老丈還矢口否認……」 老婦人哦道:「他剛才在胡說些什麼?掉下大石壁呀!鬼打牆呀?」 上官平道:「這些都和侄兒去的地方有關。」 老婦人回過頭來,目光凝注,問道:「你到底去了那裏?」 上官平就把酒糟鼻小老頭要自己替他運酒說起,他要自己喝酒,自己不會喝酒,他自言自語的說要去找快活三,抱著酒罈從後窗出去,自己如何跟在他後面,穿過一座密林,到了後山,他忽然酒罈脫手,一個人從大石壁掉了下去,滑到一半,又把酒罈接住…… 老婦人眨著眼睛,說道:「這不可能,酒罈先掉下去,人後滑下去,如何接得住酒罈,除非他身懷極上乘輕功,啊!後來呢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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