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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九


  凌干青心中暗道:「太白劍若不是華山之寶,姜老夫子會要自己千里迢迢的上華山來借?」一面答道:「在下雖然不知太白劍是貴派鎮山之寶,但如果不是華山鎮山之寶,在下也不會貴派來借了。」

  「哈哈!」戴良規大笑一聲道:「鎮山之寶豈會借與外人?你這小子明明是以此做藉口,找華山派的碴來的了。」

  凌干青聽他一口一聲的「小子」,被叫得心頭不禁有火,冷然道:「在下尚未面見貴掌門人,閣下怎知貴掌門人不肯借呢?」

  戴良規道:「師尊不見外人,你小子還想面見他老人家,那是做夢了!」

  凌干青作色道:「在下以禮求見,來者是客,閣下在下一口一聲小子,這是貴派待客之道嗎?」

  靈雲道人叫道:「五師弟……」

  戴良規道:「大師兄,這小子明明是旁門左道之士,有意尋事而來,此事小弟自會處置。」一面冷聲道:「華山派對待來訪的客人,自然以禮接待,但對想來華山撒野的左道旁門,那就不以待客之道相待。」

  凌干青少年氣盛,冷冷道:「在下如何是左道旁門?如何在華山撒野,閣下最好說說清楚。」

  戴良規怒聲道:「你昨晚在太華樓上以旁門陰功震閉戴某門下右臂脈穴,難道還是假的麼?」

  凌干青聽得不由一怔,但旋即明白過來,口中「哦」了一聲,點頭道:「昨晚酒樓上那個借酒裝瘋,出手惡毒的三個人,在下還以為是華陰城中學了一手三腳描,橫行無忌的地痞流氓,原來卻是堂堂華山派戴先生的令高徒,這就難怪了!」

  戴良規濃眉一聳,怒嘿道:「你敢侮辱華山派?」

  「戴先生這話未免言重了。」

  凌干青道:「在下初到華陰,和三位令高徒無怨無仇,他故意飛來酒杯,這也許是醉後失手,在下並不計較,只是把他酒杯擋了去,第二次他以一雙竹筷用丟手箭手法,取在下雙目,在下把竹筷拂上酒樓正樑,已經出言警告,不想令高徒變本加厲,兩人一左一右擒住在下雙手,他出指如風,連點在下身上九處要害,六處死穴,在下試問戴先生,和在下何仇何怨,竟然支使三個門下,非把在下置之死地而後快?在下設若沒有自衛之能,豈非在華陰酒樓上就送了命?死得不明不白了?」

  靈雲道人聽得聳然動容,問道:「五師弟,他們真是如此胡鬧麼?」

  戴良規臉上不禁一紅,說道:「小弟聽說這小子打聽師尊姓名,似乎來意不善,所以要他們去試試他的武功。」

  靈雲道人道:「那也不能如此驟下殺手。」

  戴良規道:「但事實證明這小子是旁門中人。」

  凌干青俊臉沉了下來,冷笑道:「就算在下是旁門中人,貴派既是武林中的名門正派,也不能不問青紅皂白,就縱容門下行兇,在下震傷他右臂,只是略予薄懲而已。如若知道他有人支使,倚仗華山聲勢,有意在華山腳下行兇,在下不會如此便宜他了。」

  戴良規道:「你待如何?」

  凌干青一雙朗目之中,突然射出兩道寒電般的目光,冷峻說道:「在下奉命來晉見貴派掌門人,如果在下早知是你戴先生門下,那就非斷他一條右臂不可,面見貴派掌門人時,在下自會向貴派掌門人致歉。」

  這口氣就大了。

  靈雲道人看他目中精芒迸射,分明一身功力已臻上乘境界,心中暗道:此人看來果然是異派中的高手,不知前來華山,究有何事?

  戴良規聽得怒不可遏,虎地站起,大笑一聲道:「好!好!小子,你有多大能耐,敢口發狂言,來,咱們到外面去,戴某倒要領教領教你的高招。」

  凌干青看了他一眼,也跟著站起來,但不屑地道:「在下遠道趕來,是為了求見貴派掌教,並不想和閣下動手,憑閣下也還不配和凌某動手。」說完,朝靈雲道人一抱拳道:「觀主召見,在下已經來了,在下此行,事關重大,非見貴派掌門人面陳不可,觀主既然不肯給在下先容,在下自當自雲台峰求見,告辭了。」

  靈雲道人忙道:「凌施主請留步。」

  「站住!」戴良規已經怒喝一聲,身形一閃而出,擋住了凌干青的去路,右掌直立蓄勢,大喝道:「小子,你想走沒這般容易!」

  靈雲道人喝道:「五師弟,不可魯莽!」

  凌干青看他擋住去路,不覺微微一笑道:「戴先生想留下凌某,只怕沒有這般容易!」

  戴良規喝道:「那你就試試……」話聲出口,剛待發掌。

  只見門前人影一閃,急匆匆走入一個五短身材的精幹中年人來,口中叫道:「五師弟住手!」一面又朝靈雲道人拱手行了一禮,說道:「大師兄,這位可是木劍門下的凌干青凌兄麼?師尊聽說木劍門有人至華山,特命小弟趕來迎迓。」

  原來那被凌干青「乙木真氣」震傷的漢子,靈雲道人和戴良規都無法替他解開,只得把人送上靈雲峰去,商掌門人一看傷勢,就認出來了,所以特地派三弟子趕來。

  「木劍門下」這四個字,聽得靈雲道人心頭大大的一怔。

  木劍道長和師尊數十年知交,這凌干青會是茅山木劍道長的門下!一面急忙應道:「這位正是凌施主。」一面朝凌干青稽首道:「凌施主你怎不早說?」

  凌干青道:「觀主並未詢問在下師門,而且在下此行,也並非奉家師之命而來。」

  靈雲道人連忙給那五短身材的中年人引見,說道:「這是貧道三師弟賀文元。」

  凌干青山連忙抱拳道:「原來是賀兄,在下失敬。」

  戴良規聽說凌干青是木劍門下,師尊已經派人前來迎接,自覺無趣,便自轉身往裏行去。

  靈雲道人問道:「凌施主不是奉尊師木道長之命而來,那是奉何人之命來的呢?」

  凌干青道:「在下此行,事關重大,也極為機密,觀主既然見詢,在下只好說了,商借太白劍,實是奉姜太公姜老夫子命來的。」

  姜太公姜竹坡,還在五十年前,就經九大門派公舉擔任過武林盟主,靈雲道人自然聽說過了。

  靈雲道人連連稽首道:「這真是天大的誤會,凌施主奉命前來,事屬機密,自然不好透露,這就怪五師弟太粗心大意了,貧道謹向凌施主深致歉意。」一面回頭道:「五師弟……」

  目光一動,戴良規已經不在,不禁微微搖頭道:「五師弟就是這個脾氣,永遠也改不了,凌施主幸勿介意才好。」

  凌干青忙道:「觀主好說,這場誤會在下也有不是之處。」

  賀文元道:「大師兄,師尊命小弟來請凌兄,別讓他老人家等久了,就請凌兄動身吧!」

  靈雲道人連忙稽首道:「是,是,凌施主請。」

  當下就由賀文元陪同凌干青一起往外行去。

  靈雲道人一直送到雲靈台大門,才連連稽首道:「凌施主好走,恕貧道不送了。」

  凌干青還禮道:「觀主請留步。」

  離開雲靈觀,兩人就展開腳程,一路朝雲靈峰趕去。

  雲靈峰是華山北峰,華山五峰中以雲靈峰最低,但神話也以北峰最多,如後周武帝時道士焦道廣曾隱居峰頂,後山石壁下有老松一棵,上懸鐵犁一張,云係老子遺物,漢南陽公主避亂修仙等等,均為人所樂道。

  華山派以玄門正宗,創教於此,已歷數百年之久。

  雲靈山莊,矗立於雲台峰東麓,林木聳秀,泉流涓涓,風景絕佳。雲靈山莊不是一座莊院,而是一個小小的山村,十幾戶人聚族而居,遠遠望去是一族整齊的瓦房,沿山依林,那就是華山派的發祥之地。

  賀文元領著凌干青,來至東麓,一片松林間,已出現了一條寬闊的石板路,直達一處莊院前面。

  進入莊院大門,又穿行了一條長廊,才到商掌門人平日起居其中的「養心齋」,一座自成院落,小有花木之勝的精緻書室。

  兩人剛走近門前,就聽一個清朗的聲音問道:「是文元麼,你把木劍門下的凌老弟請來了嗎?」

  賀文元應了聲「是」,急忙回身道:「家師就在書房之中,凌兄請進。」

  凌干青也不再客氣,舉步走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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