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東方玉 > 一劍破天驕 | 上頁 下頁 |
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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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千里道:「老朽知道這是不情之請,但管賢弟和老朽情同手足,如是普通仇家,老朽斷不敢來向道長求助。」 木道長道:「貧道八十歲那年,曾在祖師前面許下宏願,不再過問塵事,如今已有十年了,老施主要貧道破例之事,貧道實在礙難遵命。」 凌千里聽他已經一口回絕,急得直是搓手,這一急,不覺抬目道:「老道長要再不過問塵事,那該是塵緣已了,但老朽覺得道長尚有一件事未曾全了。」 木道長含笑道:「老施主說說看。」 凌千里道:「老朽記得昔年道長以木劍相贈之時,曾說過老朽以此木劍為憑,可求道長一件事,不知道長是否記得?」 木道長莞爾一笑道:「貧道確曾說過。」 凌千里又從懷中取出木劍說道:「那麼這支木劍如今尚在老朽手中,老朽以此相求,道長總可答應了吧!」 木道長目中神光一動,輕輕嘆息一聲道:「老施主可知當年貧道以此劍相贈,是為了什麼嗎?」 凌千里心中暗暗道:「當年你為兩淮災民請命,我捐了兩萬兩銀子,你才以這把木劍相贈。」 但這話可不好意思說出口來,只得說道:「這個老朽倒不知道,還請道長指點。」 「唉!」木道長浩然一嘆,說道:「昔年貧值聽老施主說起收歇鏢局之事,是為了老施主和管施主在大洪山大義滅親,聯手誅殺潘河東,潘河東的妻子立誓要為她丈夫報仇,此女師門,大有來歷,貧道當時不好明言,故以木劍相贈,只要老施主好好保存木劍,闔府就可平安無事,老施主現在明白了麼?這支木劍,依貧道相勸,老施主還是帶回去吧!」 凌千里聽得不由一呆,暗道:「這倒是自己從未想到之事!」 一面拱拱手道:「多蒙道長垂愛,老朽衷心感激不盡,但管賢弟目前仇家上門,危在旦夕,老朽和他情同手足,豈能棄之不顧?」 木道長道:「貧道昔年答應過老施主,憑此木劍,可以答應老施主一件事,老施主既然持劍而來,貧道自然義不容辭,但貧道答應了老施主,就得收回此劍,事關老施主闔府平安,還望老施主三思才好。」 凌千里等他說完,毫不考慮的雙手把木劍朝木道長面前遞了過去,含笑道:「兄弟如手足,妻子如衣服,老朽當年和管賢弟義結金蘭,誓同生死,如今管賢弟有難,老朽如果但知保妻兒,不顧兄弟的死活,當年又何用結義?老朽一生自問仰無愧於天,俯無愧於地,妻財子祿,生死有命,老朽從不放在心上,老道長雖然能憑此劍俯允所請,就請收回此劍,以解我管賢弟之危,老朽一樣感激不盡了。」 「好!」木道長點頭,伸手取過木劍,說道:「老施主既然作此決定,貧道自當遵命。」 一面抬頭叫道:「松風。」 小道童垂手道:「師祖有何吩咐?」 木道長道:「去請你大師伯來。」 小道童應了一聲「是」,退出雲房,一會工夫,只見從雲房外走進一個身穿青袍的中年道人,朝木道長行禮道:「弟子丹元,叩見師尊。」 木道長吩咐道:「為師有一件事,要你去辦。」 他忽然嘴皮微動,說了一陣。 丹元子躬身道:「弟子遵命。」返身退出。 木道長呵呵笑道:「老施主,貧道已命小徒立即啟程,趕赴南陵,暗中保護管老施主一家,老施主可以放心了。」 凌千里站起身,拱手道:「多謝道長,老朽那就告辭了。」 木道長含笑道:「老施主難得上茅山來,請在敝觀用過素食再走不遲。」 凌千里道:「老朽此來,已經有擾清修,道長不用客氣,老朽告辭了。」 木道長稽首道:「貧道那就不送了。」 凌千里出了白雲觀,天色已經放晴,他因兩日來憂心忡忡,才趕上茅山來的,如今心事已了,心頭也輕鬆得多了,一路下山,並無多大耽擱,已經過天王寺,快到南峰山麓。 只聽身後響起一個婦人嬌脆的聲音叫道:「前面可是凌老爺子,你慢點走咯!」 凌千里聽得一怔,暗道:「茅山自己並無熟人,這人如何認得自己的?」 心中想著,不覺腳下一停,回頭看,只見山徑上正有一個一身墨綠衣裙,臉上蒙著一層綠紗的婦人,俏生生朝自己走來。 凌千里並不認識她,這就拱拱手道:「這位大嫂,可是叫老朽麼?」 綠衣婦人「唷」了一聲,嬌笑道:「別說這茅山下,就是大江南北,也只有你老這麼一位大名鼎鼎的凌老爺子呀,奴家不跟你老爺子打招呼,又跟誰打招呼呢?」 凌千里暗暗攢了眉,心中暗道:「這綠衣婦人說話輕佻,不知是什麼路數?」 一面依然拱拱手道:「大嫂何人,恕老朽眼生。」 綠衣婦人格地一聲輕笑道:「這是凌老爺子貴人多忘事,你老從前見過奴家,可也不止一次,大概你老忘了。」 凌千里歉然道:「對不起!老朽真是想不起來了,大嫂……」 「這大嫂二字,奴家可當不起。」 綠衣婦人在蒙面紗中,眼波轉動,盈盈一笑道:「其實說起來,我們也不算是外人,就算多年不見,但大伯把弟媳婦叫作了大嫂,給人家聽到了,不笑掉大門牙才怪哩!」 凌千里聽到這裏,心頭驀然一震,目光直注,說道:「你……」 綠衣婦人舉起纖纖玉手,緩緩摘下蒙面綠紗,嫣然一笑道:「奴家是凌老爺弟媳婦總不是冒充的吧?」 她這一摘下面紗,竟然面若桃花,秋水如波,柳眉鳳目,眉眼盈盈,好一副嬌冶模樣! 她正是自己結義金蘭二弟潘河東的妻子柳鳳嬌! 凌千里攢攢眉道:「你是跟蹤老朽來的了?」 柳鳳嬌依然笑盈盈地道:「其實你這趟茅山之行,還是奴家促成的,凌老爺子大概還不知道吧?」 凌千里問道:「此話怎說?」 柳鳳嬌笑容忽斂,臉上變得有些淒厲,冷冷地道:「先夫被你們兩位義結金蘭的好哥哥親手殺了,我這未亡人如果不為夫報仇,他豈不冤沉海底了?」 「住口!」凌千里面容一正,肅然道:「我凌千里算是瞎了眼睛,和他義結金蘭,我沒有他這樣的義弟。」 柳鳳嬌冷笑道:「但你們和先夫是結拜弟兄,天下盡人皆知,想賴也賴不掉的,你們兩個結義哥哥聯手殺死義弟,也是鐵的事實,莫想抵賴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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