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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〇


  沈雪姑朝他笑了笑,道:「你我無怨無仇,我給你這顆『七日斷腸丹』,完全為了領賞,你老是地鼠門的掌門人,老夫人歡迎得很,說不定見到你,立即延為上賓,送你黃金千兩,明珠百顆,你老不是也可以發一筆橫財嗎?」

  瘦小老頭問道:「你什麼時候可以給我解藥?」

  沈雪姑道:「最遲六日之後,我一定會給你的。」

  「好!」瘦小老頭道:「我答應跟你去,你可以解開我穴道了。」

  「可以!」沈雪姑故作得意之色,右手在瘦小老頭肩膀拍了一下,笑道:「現在你……」

  瘦小者頭穴道一解,沒待沈雪姑說完,忽然疾退一步,右手一抬,指著沈雪姑厲笑道:「好小子,你乖乖的把解藥交出來,不然的話,老夫只要手指一按,你就可以立時化成一灘膿血。」

  沈雪姑聽得心中一動,忖道:「聽他口氣平小京的准是唐門『化血針筒』了。」

  她一面右手掌心豎起,對著他的針筒一面含微笑道:「你手裡大概有一管唐門化血針筒了,但你決不敢對我出手的,因為我若化成了一灘膿血,誰來給你『七日斷腸丹』的解藥?」

  瘦小老頭手上果然握著一管黑黝黝的針筒,沉喝道:「你再走上一步,莫怪老夫對你不客氣?」

  沈雪姑從身邊取出一個小瓶,捏在左手掌心,手臂向左平伸,右手依然豎掌向前,一面抬目說道:「我已經把解藥捏在左手,現在你不妨按一下機簧試試,能不能把我射死?如果把我射死了,你就可以從我的左手取到解藥,你也不用隨我去見老夫人了。」

  瘦小老頭是個生性多疑的人,聞言不禁躊躇起來,天下那有這樣傻的了,左手拿瞭解藥,要自己發射毒針,把他射死,除非他練成了道家護身真氣,但這小子年紀輕輕,不像練成道家護身真氣,那麼他葫蘆裡賣什麼藥呢?

  他一手執著「化血針筒」竟然不敢發射,問道:「你左手真是解藥?」

  沈雪姑微哂道:「在下何用騙你?我這是給你機會,再遲這機會就沒有!」

  隨著話聲,又舉步跨了上去。

  瘦小老頭看他走近,更是吃驚,一旦給他奪去針筒,自己勢非跟他前去不可,這個機會的確是稍縱即逝,一時那還敢猶豫,拇指迅快按了下去,針筒機簧竟似失靈似的,化血針竟然一支也射不出去。心頭不禁大急,拇指接連按了幾下,「化血針筒」還是無法發射。

  沈雪姑走上前去,右手朝前輕探,有如探囊取物,一下從他手中把「化血針筒」取了過去。

  原來沈雪姑是用真氣逼住了針孔,是以任你瘦小老頭按動機簧,毒針也就發射不出去了。

  瘦小老頭一身武功也極為可觀,不知怎的任由人從他手中奪走了「化血針筒」,連半點的抗拒都沒有,這一點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。

  沈雪姑把針筒和左手一瓶解藥,一起收入懷中,才笑了笑道:「你現在相信了吧!」

  瘦小老頭駭異地道:「你……是誰?」

  沈雪姑含笑道:「我就是宮飛鵬,你呢?姓什麼?叫什麼?」

  「你是宮飛鵬?」

  瘦小老頭暗道:「宮飛鵬不就是上官靖?自己曾在竹逸先生的竹廬中見過他,他應該認識自己,不會再問自己姓名。那麼這個宮飛鵬,不是在竹廬中遇到的那個宮飛鵬了,怎麼會有兩個宮飛鵬?都是年紀輕輕,武功高不可測!」

  心念轉動,一面忙道:「老朽黃五郎,江湖朋友開老朽玩笑,叫我黃鼠狼,到現在大家都叫我黃鼠狼了。」

  沈雪姑道:「你是地鼠門的掌門人不假?」

  黃鼠狼道:「一點不假。」

  沈雪姑隨手從地上撿起幾粒碎石子,然後漫不經心的一揚手,朝地上擲出,說道:「好了,你四個手下穴道已解,你叫他們爬出來吧!」

  黃鼠狼看他隨手撒出幾粒碎石,居然一下能解開分別伏在四個不同方向土堆中人的穴道,心裡自然不敢相信,這就喝道:「你們可以出來了!」

  話聲甫落,只見從四處土堆中果然立時站起四個人影,舉步走來。

  黃鼠狼看得心頭暗暗震驚,忖道:「這宮飛鵬一身武功果然高明,自己可得小心應付才是。」

  沈雪姑目光如電,早巳看到四個灰衣漢子站起身來時,每人手中同樣握著一管黑黝黝的針筒,這就說道:「黃掌門人,你要他們把手中針筒拿過來。」

  黃鼠狼心中暗道:「這小子,眼光銳利得很,可惜方才錯過機會,如若四人同時出手,早把他射成一灘黃水了!但想歸想,此時他和沈雪姑站得很近,自思無法脫身,何況自己還吞服了他的『七日斷腸丹』,沒有他的解藥,七日之後自己豈不是要肝腸寸斷?」

  一念及此,只得朝四人說道:「宮少俠要你們把針筒拿過來,還不快拿過來?」

  四個灰衣漢子果然依言各自把針筒送上。

  沈雪姑接到手中,含笑道:「黃掌門人,時間不早,你要他們分散開去,各自找個地方,休息去吧!」

  黃鼠狼只得朝四人揮揮手道:「沒你們的事了,下去休息吧!」

  四個灰衣漢子依言退下。

  沈雪姑也沒有再去理會他們,自顧自在大石上倚著大樹打起盹來。

  黃鼠狼平日生性多疑,,這回因服了「七日斷腸丹」,又懾于沈雪姑的武功,自是不敢妄動,也就在附近找了一個大石坐下,閉目養神。

  這時不過二更時光,沈雪姑正在假寐的人,忽然聽到遠處,似有一陣腳步聲傳來,細心請聽,來人不止一個。

  她就以「傳音入密」向黃鼠狼說道:「有人來了,你得好生應付,不許洩漏半句,否則我會先取你的性命。」

  黃鼠狼聽到話聲,急忙睜目看去,大石上早已沒有了宮飛鵬的影子了!心中暗暗地驚擦,忖道:「這小子好快的身法!」

  再舉目朝來路看去,他並未發現人影,不禁疑信參半,暗自嘀咕:「這時候還有什麼人會來?莫非這姓宮的小子又在耍什麼花樣?」

  但他還是站了起來,就在此時,果見遠處有三條人影,從大路上奔行而來,心頭不由又是一怔:「自己剛看到寸許長的人影,這小子居然早就聽到了。」

  這樣又過了一會,那三條人影才逐漸接近,現在他已可看清楚了,來的是四川唐門的二莊主唐世良,和他的兒媳唐紀中、霍如玉!

  等黃鼠狼看清楚的時候,三人差不多已快到面前!

  唐世良目光深沉,相距還有一丈來遠,就嘿然道:「前面可是黃老五嗎?老夫聽說你發現了上官靖,一路跟蹤下來,在五管化血針筒之下,大概已經把他解決了吧?」

  黃鼠狼聳聳肩道:「沒有,這小子滑溜得很,到了這裡,被他溜進了樹林子裡,兄弟和四個兄弟搜遍松林,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。」

  唐紀中冷哼一聲道:「上官靖這小子是上面要你負責追蹤的人,你連這點事都辦不成,你說該如何交代呢?」

  黃鼠狼一張瘦削的臉不由沉了下來,道:「唐公子這樣責備兄弟,這裡可不是四川唐門當差的時候。」

  唐紀中怒聲道:「黃老五,你敢對本公子這樣說話?」

  黃鼠狼忽然大笑道:「不錯,黃某是在你們唐門當過副總管,你唐公子是二莊主的少爺,但你要弄清楚,黃某雖是副總管,實際上二莊主還要聽黃某的。二莊主,黃某沒有說錯話吧?」

  這話聽得隱身在樹上的沈雪姑暗暗奇怪,忖道:「他是唐門副總管,二莊主怎麼會要聽他的呢?」

  唐世良一手持須,豁然大笑道:「黃老五,你說的沒錯,從前老夫是要聽你的,那是因為你銜教主之命,到四川唐門當副總管去的,但現在已經不是了。」

  黃鼠狼口中「哦」了一聲。

  唐世良續道:「現在老夫奉教主之命,出任唐門掌門人,教主已把鼠門撥歸老夫指揮,你黃老五應該受老夫節制才是。」

  黃鼠狼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不禁怔了一怔,說道:「教主把兄弟撥給二莊主節制指揮,兄弟自當遵命,只是兄弟還沒有接到教主的指示,一點也不知道此事。」

  唐世良哈哈一笑,回頭道:「如玉,你取出金令來讓他瞧瞧。」

  霍如玉答應一聲,纖手從懷中取出一塊銀牌,在掌心一揚,嬌笑道:「教主命我傳達金令的,你看清楚了!」

  黃鼠狼不由身軀一震,吃驚道:「少奶奶原來是銀牌使者,屬下從前竟然一點也不知道。」

  霍如玉嬌笑一聲,道:「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,教主令我傳達金令,撥歸唐門掌門人管轄的,並不止你地鼠門一個門派,我這銀牌使者,也不過是奉派在唐門掌門人手下聽候差遣而已!」

  黃鼠狼心頭暗暗一沉,只得唯唯應「是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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