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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九


  五人才退後一步,各自坐下。

  無垢對春申君大有好感,說道:「老衲久聞春申君大名,今日一見,果然盛名不虛。」

  春申君連忙欠身道:「副總護法誇獎了。」

  無垢問道:「你們四個莊,都把人手帶來,很好,今晚三更,可在前進集合,隨老衲同往。」

  春申君道:「副總護法可否稍加指示,咱們今晚有行動,要對付什麼人呢?」

  「哈哈!」無垢大笑道:「什麼人值得咱們如此大張旗鼓?咱們今晚要對付的乃是衡山派。」

  「衡山派?」春申君故作吃驚,說道:「咱們這點人手夠麼?」

  無垢又是一聲大笑,說道:「咱們這點人手,對付整個衡山派當然不夠,但咱們這一路,只是幾路人馬中的一路而已,何況衡山派已有三分之一的人,投效了本教,咱們這一路又並非主力,自然足可勝任了。」

  「衡山派已有三分之一的人,投效了本教」,這句話聽得春申君心間暗暗一凜,暗道:「果然不出自己所料。」一面故作欣然之狀,連連點頭道:「如此就好。」

  無垢忽然抬目問道:「陳護法,你帶來的人手之中,九環金刀邱榮在內,他在貴莊擔任什麼職務?」

  春申君道:「總教頭。」

  無垢道:「他可靠麼?」

  春申君道:「他是較技輸了,約定一年之內,聽命於屬下,大概不會有什麼二心。」

  無垢道:「但他如果知道了咱們的行動,可能會生二心,貧僧交你一包藥粉,暗置在他茶水之中,此後就可永遠為你所用了。」

  隨著伸手入懷,取出一個小小紙包,遞了過來。

  春申君連忙伸手接過,欣然道:「副總護法設想周到,屬下幸何如之。」

  「好了,你們可以回去了。」無垢接著叮囑道:「這包藥粉,無色無味,回去之後,必須立即讓他服下。」

  春申君道:「屬下省得。」當下就起身告辭,目光和無塵一接,只覺他臉上有著失望和憫伶之色,心中暗自忖道:「看來無塵這個方丈,已被他師弟完全操縱了。」

  一行人由春申君為首,退出方丈室,回到客舍。大家怕無垢派人在暗中覷伺,是以誰也不敢多說。

  春申君取出那個小紙包,先讓大家各自斟了一盅茶,然後打開小紙包,裝作把藥粉倒入茶壺之中,實則無名指,小指一勾,已把紙包勾住,暗藏手掌之中,蓋上了茶壺一面朝任雲秋吩咐道:「雲秋,你去請邱兄來一趟。」

  任雲秋領命走出,一會工夫,偕同邱榮一起進來。

  春申君先給謝公愚和邱榮作了介紹,一面笑道:「邱兄請坐。」

  然後手執茶壺,給他倒了一盅茶,同頭以傳音入密朝任雲秋道:「雲秋,也許暗中有人覷伺表叔,你站著說話較為方便,就以傳音入密把經過告訴他,這盅茶水之中,並無問題,但囑咐他喝下之後,要裝出處處服從,不可露了馬腳。」

  任雲秋暗中點頭。

  邱榮看春申君給他斟茶,忙道:「屬下自己來,這個如何敢當!」

  春申君大笑道:「邱兄怎的和兄弟也客氣起來了?」

  這時任雲秋站在一旁,業已用傳音入密朝邱榮道:「邱老,請聽仔細了,但不可流露出神色來,我表叔和沈、金、謝三位大叔,佯裝接受黑衣教之聘,擔任他們護法,黑衣教對待外人,得服下迷神藥物,永遠受他們控制,差幸表叔等人事後都服了解藥,此次奉命到這裏來集合,準備今晚二更以後,夜襲衡山派,方才經黑衣教副總護法召見,要表叔在邱老這杯茶中暗下迷藥,表叔剛才只做了個樣子,茶水中並未下藥,他要在下暗中告訴邱老,喝下這盅茶之後,必須裝出對黑衣教心悅誠服,不可露馬腳來。」

  邱榮聽得暗暗詫異,黑衣教聲勢難道會有如此浩大,敢來動衡山派?他微微頷首,取起茶盅,喝了一口,才道:「莊主見召,不知有何吩咐?」

  春申君已經看他頷首,這就笑著道:「咱們定今晚二更行動,大家在大天井中集合,方才沈兄、金兄、謝兄,聽說咱們莊上人手由邱老哥統率,為了咱們四個莊的人手,統一指揮起見,想請邱老哥擔任總指揮,四莊人手悉憑調度。」

  邱榮道:「這個屬下如何敢當?」

  春申君笑道:「邱老哥不可客氣,這是咱們大家的意思。」

  一面卻以傳音入密說道:「今晚形勢,十分險惡,如果衡山派覆滅了,武林大局,岌岌可危,兄弟和沈兄等人,目前也不知該如何著手,因此把四莊人手,統歸老哥指揮,咱們才能騰出時間,隨機應變,老哥不可推辭了。」

  邱榮聽他這麼說了,就點頭起身道:「屬下恭敬不如遵命。」

  取起茶盅,一口喝乾,起身道:「屬下告退。」

  春申君也喝了口茶,回頭朝任雲秋道:「雲秋,時間還早,你可以到客房中去憩一會。」

  一面暗以傳音說道:「你裝作入睡,最好去一趟南嶽廟,能找到青雲道長,就告訴他今晚之事,萬一見不到他,也不要緊,暗中察看一下衡山派的動靜,但必須二更以前趕回來,行動也務必特別小心,這是表叔的信物,你收下了。」

  說話之時,暗中把一方玉珮塞到手中。

  任雲秋接過玉珮,也以傳音說道:「小侄會小心的。」一面故意伸了一個懶腰,說道:「小侄確實覺得有些困,那小侄就到書房中去休息一會了。」

  說著,舉步朝廳後走去。

  沈仝等任雲秋走後,忍不住悄聲問道:「春華兄要他到哪裡去?」

  春申君傳音道:「兄弟要他去看看衡山派的情形……」

  沈仝道:「太冒險了,此刻南嶽廟附近,說不定黑衣教早已佈置了不少暗樁,任少兄去了,只怕很快就會被他們發現,到時如何是好?」

  春申君微微一笑,很有自信的道:「雲秋不會讓他們發現的。」

  ***

  衡山派根本重地南嶽廟,今晚依然和往常一樣,顯得甚是平靜,但任雲秋卻可以感覺出來,廟中氣氛,大有外弛內張之感!

  這是他在進入第三進時,才發覺出來的,因為整座第三進,幾乎每條走廊,每一轉角,都有隱伏的暗樁。天井、雨廡、階上、階下,也都有佩長劍的道人,鵠立站班。

  這些或明或暗的衡山門人,縱然精通劍法,任雲秋是不會讓他們發現的。但任雲秋看到第三進忽然有如臨大敵的戒備情形,心裏不禁暗暗起了嘀咕:「敢情黑衣教要夜襲南嶽廟,衡山派已經得到消息,不然不會有這樣的佈置,自己且進去聽聽他們如何計議,有些什麼防範?」

  他心念一動,立即長身掠起,疾如夜鳥,一下從偏殿掠登大殿屋脊,再由殿後悄然翻落。

  殿後一道門外,也站著兩個佩劍道人,任雲秋早已在屋上拾了兩顆細小的瓦礫,悄然打出,擊中他們穴道,然後飄然飛落,在經過他們身邊之時,再以極快手法,輕輕一拂,震落瓦礫,替他們解開穴道,人已像一縷輕煙,閃入殿後。

  這座大殿,共有三座神龕,此時殿上燈火通明,正有幾個人的聲音,在低聲說話。

  任雲秋隱身中間一座高大神龕的後面,悄悄前移,再以極快身法,一下鑽入神龕之中,因為神龕的前面有高大的青石供桌,那幾個說話的人,是坐在供桌前面,是以並未注意有人潛入。

  任雲秋已經悄然躲到神龕裏面一座高大的神像身後,蹲伏下來,才悄悄探出半個頭去,只是視線被青石首案擋住了,看不到在前面的人,但他們說的話,卻清晰可聞。

  說話的一共是三個人,先是一個低沉而陰的聲音,說道:「掌門人不出面,有貧道兩人出面,也可把大局壓得下來。」

  接著另一個聲音凝重的道:「青石師兄說得極是,掌門權杖一向由貧道掌管,掌門人日常都很少過問廟中事務,副總管但請放心。」

  「哈哈!」第三個人大笑道:「如此就好,過了今晚,青石道兄就是本教副教主、衡山派的掌門人了。」

  任雲秋聽得不期一怔,暗道:「會是但無忌,他們計議的竟然是出賣衡山派的秘密部署,時間不早,自己還得趕快去找尋青雲道長才好。」

  心念一動,正待悄悄退走。

  只聽但無忌道:「不知青石道兄何時動手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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