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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六


  陰九姑朝四鳳一擺手,然後徐徐說道:「老身真沒想到原來你竟是一位姑娘。」

  白玉霜道:「我是姑娘又如何?」

  陰九姑道:「老身深感慚愧,老身調教了她們十幾年,總以為放眼武林,以她們所學,在一個女孩子來說,已足可與武林一流高手,一較高下。今日看了白姑娘年紀比她們大不了多少,卻練成了舉世罕匹的佛門『大般若神功』,老身總算開了眼界了。」

  白玉霜冷哼道:「陰教主調教出這幾個高徒,一點也不用慚愧,縱然是武林一流高手,在令高徒之下,根本用不著較量武功,就會望風披靡,教主應該引以為豪才對。」

  陰九姑居然不以為意,淡然一笑道:「白姑娘見笑了,她們使的『聞香劍』,乃是本教歷代相傳之物,江湖上的迷香、毒霧,不足以相提並論,白女能在四劍齊發之下,一舉把它震散,這份功力,委實使老身欽佩之至。」

  白玉霜道:「陰教主,咱們長話短說,我想請教你一句話。」

  陰九姑道:「不錯,白姑娘兩次重上百丈峰超然亭,必有見教,白姑娘請說吧。」

  白玉霜暗暗冷哼一聲,說道:「我想請教陰教主,和我一同入谷的人,可是陰教主把他們藏起來了?」

  陰九姑娘深沉一笑道:「這麼說,白姑娘是向老身要人來的了?」

  她沒有承認,也沒有否認。

  白玉霜凜然道:「不錯,和我同行之人,在石筍圖天井谷中無故失蹤,不向教主要人,還向誰去要人?」

  「說得好。」陰九姑點著頭,問道;

  「只不知白姑娘憑什麼向老身要人?」

  白玉霜道:「就憑我白玉霜一人一劍,還不夠麼?」

  陰九姑看了她一眼,徐徐說道:「白姑娘也未免太狂了。」

  白玉霜道:「一行人既已落在陰教主手裏,我就是向陰教主苦苦哀求,我想陰教主也未必會放人,因此白玉霜狂不狂,並不重要,主要是在陰教主肯不肯放人了。」

  陰九姑道:「白姑娘意思,就是憑你一人一劍,非要老身放人不可了?」

  她這話無意之中,已洩漏出所有的人,果然是她擄來的了。

  白玉霜道:「正是如此。」

  陰九姑道:「白姑娘要和老身動劍?」

  白玉霜道:「那要看陰教主配不配我動劍了?」

  陰九姑不怒而笑,但笑的十分深沉,徐徐說道:「那麼你看老身還配不配你動劍?」

  白玉霜還未答話,突覺一股無形暗勁,直向自己胸前逼湧過來!這股暗勁,極其陰寒,還未襲上身子,已使人有奇寒徹骨之感!

  白玉霜不禁暗暗吃了一驚,忖道:「這陰九姑一身武功,果然不可輕視,不見她雙手有何舉動,就能把所練的『陰極真氣』,逼出來傷人!」

  心念轉動,立即暗運護身真氣,護住了身前,一面若無其事,冷冷說道:「你果然不愧姓陰!」

  要知玄門「護身真氣」乃是道家最上乘的罡氣功夫,剛中有柔,是一種至大至剛之氣,也只有罡氣功夫,才能抵擋得住太陰教的陰功『陰極掌』,也只有陽中寓陰,剛中有柔,才能剋制至陰至寒的陰極真氣。

  雙方都像行若無事,但兩股上乘內勁,卻已經接觸上了。

  陰九姑的「陰極真氣」發之無形,來的毫無聲息,但等到它和白玉霜的「護身罡氣」驟然一接之下,因為前面已有堵無形氣牆,擋住了去路,使它無從發洩,本來極陰極柔之氣,突然轉變為獰厲的戾氣!

  一剎那間,陰風飛旋,發出來的呼嘯,如同鬼嘯,陰氣大盛,寒氣砭骨,從兩人中間,朝橫裏溢湧出去。狂風橫掃,陰九姑一襲玄色道袍,被湧出去,又逼回來的勁氣,吹得飄揚飛舞,獵獵作響!

  白玉霜凜然而立,身上長衫連衣角都沒拂動一下。這倒不是白玉霜的功力,勝過陰九姑,而是她身前擋了一層無形的「護身罡氣」陰風吹不到她身上也。

  這和你站在玻璃窗裏面,最大的風也吹不到你臉上一樣。老實說,道家罡氣功夫,無堅不摧,豈止僅僅能擋住「陰極真氣」而已?(它本來有剋制「陰極真氣」之功)但白玉霜卻只能把「陰極真氣」擋住,便無剋制之力,是因為陰九姑修習「陰極真氣」少說也已有四十年以上的功力,而白玉霜練習「玄門罡氣功力」卻不過十年火候。

  以一個火候極淺的罡氣,去對付功力精深的至陰之氣,能把對方逼退,已經是難能可貴了!

  如果陰九姑不顧一切,加強攻擊(她這回發出「陰極真氣」只是把體內真氣,逼出來暗襲對方,如果用雙手發出來,力道自然要大大的增強了),白玉霜的「罡氣功夫」未必能擋得住了。

  但陰九姑並沒有繼續加強,她發現自己發出去的功氣,宛如撞在一堵大形的氣牆之上,心頭立時猛然一震,暗道:「這丫頭年紀不大,會練成玄門『護身罡氣』?武林中惟有玄門『護身罡氣』,才是自己至陰至寒之氣的剋星,莫非她是東海三仙的傳人?」心念這一轉動,立時把「陰極真氣」緩緩收了回去,一面冷聲道:「老身姓陰,又是怎樣?」

  白玉霜道:「果然陰狠毒辣,乘人不備。」

  陰九姑沉哼一聲,強壓著怒氣,目注白玉霜,說道:「老身只是試試白姑娘罷了,你小小年紀,修練成佛道兩家上乘功夫,足見不是一位師傅,所能調教得出來的了。」

  白玉霜道:「我有幾位師傅,與你無關,我是向你要人來的。」

  「沒關係。」陰九姑從白玉霜口氣中聽出,她果然不止一個師父,臉色不禁微微一變,獰厲的道:「你可是有三個師父,你師父可是東海三仙?」

  白玉霜雖然從未在人前提說過自己師父的來歷,但人家既然當面說出來了,她自然不好否認,點頭道:「陰教主說對了。」

  「很好,那真是太好了。」陰九姑目中厲芒連閃,不住的點頭,接著道:「老身終於遇到了東海三仙的傳人!」

  她不待白玉霜開口,突然回頭喝道:「把老身的劍、拂取來。」

  她喝聲出口,六角亭中就有人嬌「唷」了一聲,但見兩道人影,同時從亭中飛射而出,倏然落到陰九姑的身前,一左一右,站住身子。那是兩個一身青色勁裝的少女,一個手捧玉拂,朝陰九姑躬身為禮,然後雙手捧著劍、拂,神色恭敬的送到陰九姑面前。

  陰九姑右手接過古劍,左手接過玉拂,兩個青衣少女立即躬身退下。

  陰九姑目光一抬,說道:「白姑娘,你劍呢?」

  白玉霜看她提到自己三位恩師之時,臉上掩不住有獰厲之色,心中暗道:「莫非她和三位恩師有仇?這不可能,陰九姑崛起江湖,在二十年前,但三位恩師隱跡東海,已有數十年了。」

  目注陰九姑,說道:「陰教主大概要和我比劍了,既是陰教主劃下來的道,我自然非奉陪不可,只是咱們如從劍下分出勝負來之後呢?」

  陰九姑冷冷的道:「老身敗了,悉聽白姑娘尊裁。」

  就憑這句話,可見她在一劍一拂上,造詣必然極深了。

  白玉霜凜然道:「好,我若是敗在陰教主手下,也悉聽尊裁,但我若僥倖勝了,希望陰教主能把所有入谷之人,一起放出來就好。」

  「好!」陰九姑應聲道,「老身不妨明言相告,白姑娘一行人,並非老身把他們擄來的,但只要白姑娘勝了老身,老身可以指點你一條明路。」

  「不是她擄來的」這句話聽得白玉霜心中暗暗一動,忖道:「這就是了,自己等人前來竇圖山,說法是為神龍令來的,不想沒找到神龍令,卻遇上太陰教主,如今從她口中,可以聽得出來,所有的人,那是被神龍令擒去的了。不錯,唐思娘就曾說過,他記憶所及,神龍令老巢,應在東峰,並不經過石筍圖……」

  不覺抬目問道:「不是陰教主擒來,那是什麼人把他們擄去的了?」

  陰九姑深沉一笑道:「等白姑娘勝了老身,老身自會對你有個交代。」

  她看看白玉霜空著雙手,忍不住問道:「白姑娘劍呢?」

  白玉霜道:「咱們過節都已交代清楚了,陰教主只管發招,不用管我有沒有劍了。」

  陰九姑一聲沉笑道:「好,老身那就有僭了。」手中松紋劍朝上輕輕一揮,但聽「嗆」的一聲,劍鞘脫離長劍,斜飛出去。

  侍立亭外的四鳳之中,突然飛起一條嬌小的人影,探手之間,接住了劍鞘,才飄然落到地上,那是黑鳳。

  陰九姑二十年在江湖上消聲匿跡,經她調教出來的門人,果然個個身手不凡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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