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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八


  原來他奉上面命令行事,真的不知道室中五人(除了薄一刀)的來歷。

  於是文成章等五人,奉了老大之命,朝圍坐在八仙桌上的六人走來,他們主要自然是要看看圍坐著的六個人究竟是誰?但他們腳下走近八仙桌,就不約而同,全都自動停了下來。

  就在他們走近時,卓玉祥、慕容貞、呂瓊瑤、薄一刀、一清和尚等五人,耳中同時聽到白玉霜「傳音入密」的聲音說道:「現在,大家都可以坐起來了!」

  在這同時,薄一刀、一清和尚正在運氣行功,自解穴道之際,突覺身軀一震,尚未解開的穴道,豁然自解。不用說,這是白玉霜暗中相助無疑。

  最使兩人感到驚奇的,白玉霜傷勢未癒,又錯服了散功毒藥,居然還有這份功力,暗助自己二人解開受制穴道!

  卓玉祥等五人昕到白玉霜暗示,果然在同一時候,一齊坐了起來。

  白玉霜也和大家一起坐起,雙目一睜,射出兩道湛湛神光,直注紫面閻羅,緩緩說道:「蓋世豪,你還認識我麼?」

  紫面閻羅蓋世豪驟睹本來伏在桌面,倚著椅背已被迷翻的六人,忽然全都坐了起來,心頭自然大吃一驚!但他不愧是八大使者之首,心頭雖然震驚,臉上卻絲毫不露,甚至也沒後退半步,依然凝立不動,不,最使他震驚的還是走過去的五個弟兄。

  照理說,他們一旦發現被迷翻的六人全都坐起,就應該很快的倒躍回來,但他們只是止步不前,依然站在那裏。

  不,他們(文成章等五人)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,好像定住了一般,莫非已經受制於人?

  這不可能,他們走過之時,自己就一直注視著對方,根本沒有人動過一下,他們如何會被人制住的呢?

  這些念頭,就像電光般在他心頭轉動,炯炯目光,望著坐在上首的青衣少年,白玉霜擺起了長髮,又已恢復了男裝,怔然道:「閣下何人,在下見過麼?」

  白玉霜微哂道:「蓋老大真是貴人多忘事,在下還記得清清楚楚,咱們不是在西天目幻住庵有過一面之緣麼?」

  提起西天目幻住庵,紫面閻羅蓋世豪神色陡然一變,點頭道:「在下想起來了,閣下就是那位深藏不露的藍衫相公。」

  白玉霜微微一笑道:「你想起來了就好,在幻住庵,我沖著你蓋老大一句話,高抬貴手,我抬了手,放過了你們六個。事情一不可再,閣下六位居然又沖著我來,還在暗地裏使用這種江湖下五門的迷藥……」

  她說來不徐不疾,但另有一股懾人的氣勢!

  紫面閻羅蓋世豪自然知道幾個盟弟都站立不動,想必已經受制於人,他沒待白玉霜說下去,抱抱拳道:「在下兄弟在幻住庵中,多蒙閣下高抬貴手,在下一直耿耿於懷,感激不盡,今日之事,在下事前並不知道要對付的是什麼人,唉,就算知道,在下也只是受命於人,身不由己……」

  白玉霜道:「你們受命於誰?」

  蓋世豪道:「在下兄弟,身處龍宮八大使者,自然受命於龍君。」

  卓玉祥道:「蓋老大可知龍君是誰麼?」

  蓋世豪道:「咱們只有服從,不用問龍君是誰,凡是持有龍頭令符之人,則能指揮咱們兄弟。」

  白玉霜道:「你此刻作何打算?」

  蓋世豪仰起臉,長長吁了口氣道:「在下五個盟弟,均已被閣下制住,在下自無單獨逃走之理,生死聽悉尊裁。」

  白玉霜道:「我把你們一起處死呢?」

  蓋世豪道:「在下相信閣下有此能耐,在下說過,生死悉聽尊裁,咱們兄弟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,卻在同年同月同日死於閣下之手,那也死而無怨了。」

  白玉霜心中暗道:「此人倒有些義氣。」

  一面微哂道:「死有重於泰山,輕於鴻毛,你們一直受龍君利用,還不明白麼?」

  蓋世豪神色一黯道:「在下八人,早在二十年前,遇上龍君之日起,就已身受禁制,明知受他利用,也無以自拔。」

  白玉霜道:「你們一直處在龍君積威之下,故而對他們敬若神明,畏如蛇蠍,其實龍君二字,只是一個被人利用的名稱而已,可能並無其人。」

  蓋世豪道:「這不可能,在下兄弟都不止一次親眼見過他。」

  白玉霜道:「他們鑄造出來的『龍君』,生得童顏鶴髮,身如童子,銀髯垂腹,誰都可以假扮的了。」

  蓋世豪搖頭道:「不,在下等人親眼看到他武功高不可測。」

  「不錯。」白玉霜道:「那就是有一個武功高不可測的人,假扮了龍君,他以龍君之名,羅致了四方煞神和你們八大惡人。當然,四方煞神,也是受他禁制之人,但如今全都及時覺悟,叛離了他,未聞有何嚴重後果發生。」

  蓋世豪道:「那一定是他們已經解去了身上的禁制了,不然,絕不可能活過百日。」

  這話聽的白玉霜心中猛然一動,暗道:「龍君當然不會替四方煞神解去身上禁制,那一定是辟毒珠的功勞,因為四方煞神都曾以辟毒珠解過散功之毒,可能把身上的禁制也一齊解去。這就是了,無怪賊黨一而再再而三,千方百計,要謀奪卓玉祥的辟毒珠,原來辟毒珠是它們唯一的剋星之故。」

  心念閃電一動,這就接著說:「蓋老大如能及時醒悟,棄暗投明,我也有辦法解除你們身上的禁制。」

  蓋世豪疑信參半的道:「閣下也許有此能耐,但……」

  白玉霜道:「但你不敢相信?」

  蓋世豪道:「二十年來,在下兄弟曾遍訪名醫,服過不少解毒藥物,依然無法解去體內似有若無的奇毒。」

  慕容貞道:「白姊姊說出來的話,還會騙你不成?」

  蓋世豪聽得一怔,目光望望白玉霜,問道:「你是一位姑娘?」

  「不錯。」白玉霜道:「我不用騙你,你們身中龍君所下之毒,如果背叛於他,就活不過百日,那就是說百日之內,必然身死,故而對他心懷恐懼。但今日你們落在我手裏,我立時可以處死你們,你們就活不到九十九天,背叛龍君,死在百日之後,觸怒了我,死在眼前。死在龍君之手,和死在我手下,同是一個死字,又有何不同?但你對百日之後的死,心存無比恐懼,而對眼前之死,卻又視死如歸,豈非怪事?」

  蓋世豪沉思道:「姑娘說的也是。」

  白玉霜道:「何況我要你們棄暗投明,不但眼前可以不死,而且也有希望百日之後,也可以不死。你又有什麼好懷疑的呢,最多,我騙了你,但你已經把眼前之死,延後了一百天,還不值得麼?」

  薄一刀心知白玉霜反覆解釋,志在說服八大使者(其實現在已只有六大使者了)收為己用,這就插口道:「何況一個人一直為惡人利用,等於為虎作倀,何如棄暗投明,衛善除惡,縱然死了,也是死得流芳百世。」

  蓋世豪低下頭,輕輕嘆息一聲道:「在下如說願意追隨姑娘,姑娘肯相信麼?」

  薄一刀道:「有什麼不信的,兄弟我就是棄暗投明過來的人。」

  蓋世豪望望薄一刀,問道:「閣下是……」

  薄一刀道:「兄弟薄一刀。」

  蓋世豪拱拱手道:「原來是薄老哥,在下久仰得很。」

  薄一刀洪笑道:「不敢,兄弟也久聞蓋兄大名了。」

  白玉霜微微一笑道:「蓋老大能夠及時皤然悔悟,算得是江湖武林之幸。」

  她目光一動,問道:「他們五人呢?」

  蓋世豪道:「姑娘放心,咱們兄弟六人,同生死,共進退,在下既然追隨姑娘;他們自然也追隨姑娘,悉憑差遣了。」

  「如此甚好。」白玉霜接著道:「不過蓋老大,我要糾正你一句話,我們只是為了伸張武林正義,志同道合之人,不能說追隨一個人……」

  蓋世豪、薄一刀同時衝口而出,叫了聲:「姑娘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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