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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七


  「強龍不壓地頭蛇」原來是一句比喻之言,但青衫人聽到耳中,好像卓玉祥在嘲笑他不過是地頭蛇而已。百劍堡青穗劍士,身分已是中等以上,何況他是奉派在劍川城中,負責聯絡之人,也可說是獨當一面的物,說他地頭蛇,這口氣如何咽得下?口中大笑一聲道:「小子,誰是地頭蛇?」

  「嗆」的一劍,側身進招,劍光如練,飛刺而出。

  他果然不愧百劍堡青穗劍士,這一劍,劍風颯然,不但快捷,劍上功力,也十分深厚。

  卓玉祥看他出手,心中暗道:「看來此人真有點本事。」

  心念轉動之際,長劍劍尖顫動,幻出三點寒光,朝對方搶攻過去。

  青衫人一個旋身,搶到卓玉祥右首,反手一劍,斜劈出來,兩人這一展開劍勢,青衫人長劍東指西劃,每一招都藏幾個變化。

  卓玉祥展出家傳「七修劍法」劍勢開闔,七劍連環,飄忽如風,但見兩柄長劍,寒光電捲,劍花錯落,真是攻如雷霆疾發,守如江海凝光,好不凌厲!劍風激盪,逼得站在一旁觀戰的兩個藍衣漢子,直退出去兩三丈外。

  不過片刻工夫,兩人已打了四五十招左右。卓玉祥漸感不耐,口中哼了一聲,左手駢指如戟,使了「華山劍法」中一招「一葉知秋」,指風颯然,掃中青衫人右肩。

  青衫人只覺肩頭如中鐵錐,半邊身子,突然一麻,心頭不禁大驚,正待後躍!

  卓玉祥長劍趁機朝上磕去,大喝道:「撒手!」這一記奇快絕倫,長劍和長劍交擊,響起一聲金鐵交鳴,把青衫人一柄長劍,磕得朝上飛起,「呼」的一聲,飛射出去。

  青衫人長劍脫手,一時驚駭失措,急忙往後躍退。

  卓玉祥長劍一收,並未追擊,只是冷冷的道:「閣下可以走了,但在下必須再鄭重聲明,這人並非在下所殺,信與不信,就隨便你們了!」隨著話聲,嗆的一聲,反劍入匣。

  青衫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,目光似火,緊盯著卓玉祥,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
  這時左首一個藍衣漢子已從地上拾起長劍,迅快送上。

  青衫人接過長劍,回劍入鞘,吩咐道:「你們把田老四抬回去,好生埋葬,咱們走!」說完,頭也不回,灑開大步,飛奔而去!

  兩個藍衣大漢不再作聲,抬起田老四的屍體,緊隨著青衫人身後而去。

  卓玉祥也不理會他們,獨自回入祠去,在大殿布首,拂去灰塵,盤膝坐下。

  只聽殿前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,自言自語的道:「夜風似剪,新月如刀,長夜若斯,不可無詩!」

  卓玉祥聽到人聲,方自一怔,自己堪堪坐下,既沒有聽到腳步聲,由遠而近,走入祠來,可見此人一身輕功,如何了得?

  但聽到後來,不覺啞然笑了,此人敢情只是一個十年寒窗,還未出頭的酸秀才!

  正想之間,只聽那人低低吟道:「劍門關外山如劍,削得三山號劍峰,欲與劍峰比上下,手揮玉劍化長虹。」

  吟到得意之處,不覺朗朗大笑起來。

  卓玉祥先前只當來人是個酸秀才,但聽了他所吟的詞句,不覺突然一驚,忖道:「果然是一位奇人,自己倒不可失之交臂!」一念及此,立即站了起來,朝外迎去,口中大笑道:「兄臺對月清吟,雅興不淺!」

  淡淡月色之下,站著一個瀟灑人影!那人聽到殿中有人說話,不覺歉然道:「兄弟一時興之所至,隨口吟來,千里之音,有污清聽,尊兄不以便俗見笑,已是大幸了。」

  卓玉祥跨出大殿,藉著月光,已可看清此人身穿一件天藍長衫,手搖摺扇,個子不高,看去不過二十左右,生得唇紅齒白,模樣俊俏,是位讀書相公!

  這人,卓玉祥並不陌生。

  第一次是在于潛城中的三元樓上,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慕容貞,被慕容貞一根麵條,擊碎茶碗的那個藍衫相公。

  第二次是在西天目幻住庵,他使「截經拂脈手法」戲耍八大兇人。

  如今應該是第三次了!

  卓玉祥看得心中大喜,慌忙迎了上去,含笑道:「原來是兄臺,兄弟傾慕已久,今晚能在此相遇,真是三生有幸!」說著連連拱手作揖。

  藍衫相公懵然道:「兄臺認識兄弟麼?唔,看來倒確實有些面善,好像在哪兒見過……」

  卓玉祥道:「兄臺大概忘了,咱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于潛三元酒樓上,第二次在西天目幻住庵多蒙兄臺解圍,今晚算來是第三次相遇了。」

  「人生何處不相逢!」藍衫相公口中「唔」了一聲,笑道:「這倒真是巧遇。」

  卓玉祥拱手道:「兄臺說得極是,只是三次相逢,還未請教兄臺尊姓大名?」

  藍衫相公道:「兄弟白玉霜,兄臺呢?」

  卓玉祥道:「原來是白兄,兄弟卓玉祥。」

  白玉霜道:「這就更巧了,我叫玉霜,你叫玉祥,我們名字中,都有一個玉字。」

  卓玉祥一想當然不錯,笑道:「這叫做緣由的定,白兄如不嫌棄,我們結個兄弟如何?」

  他是早有結交之心,因此一見面就提了出來。

  白玉霜喜形於色,欣然道:「卓兄既有此意,兄弟自當遵命。」

  卓玉祥大喜過望,說道:「如此甚好,這裏是姜伯約祠,咱們就請他為證,敘敘年齡。」

  白玉霜點頭道:「卓兄說得極是。」

  兩人在神前磕了幾個頭,然後一敘年齡,二人都是二十歲,但白玉霜是八月生的,卓玉祥是九月生的,比他小一個月。

  白玉霜欣喜的笑道:「哈哈,這一來,我就成了你大哥了。」

  卓玉祥向他作了一揖道:「大哥在上,請受小弟一拜。」

  白玉霜喜的臉上微紅,還禮道:「祥弟,你我一見如故,結為兄弟,但禮多了,就未免太俗套了,來來,今晚月色甚好,咱們還是坐下來談談。」

  說著,就在石階上坐下。

  卓玉祥跟著在他身邊坐下。

  白玉霜問道:「祥弟,你家在哪裏,還有些什麼人?」

  卓玉祥道:「小弟家在南陽,先父卓立方,人稱君子劍……」

  他把父親十二年前遇害,由師父帶上華山學藝,約略說了一遍。

  「祥弟,你把那顆辟毒珠取出來給我瞧瞧!」

  卓玉祥依言取出辟毒珠,遞了過去。

  白玉霜接到手中,仔細的端詳了一陣,只是沒有作聲。

  卓玉祥問道:「大哥可曾看出什麼來了?」

  白玉霜把辟毒珠遞還給他,徐徐說道:「這是驪龍辟毒珠,倒是不錯……」

  他似是言有未盡,但卻並未再往下說。

  卓玉祥問道:「大哥家在何處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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