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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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卓玉祥摺好字條,收入懷中,就開山門去。住客棧的人,大半都是行客,雞鳴早看天,一早就要趕路,因此店伙們起得更早,忙著伺候客人。 卓玉祥開門出去,伙計就哈著腰,走了過來,賠笑道:「客官早。」 卓玉祥道:「你替我打一盆水來,再弄些吃的東西送來,我要趕路。」 伙計唯唯應是,迅快的下去。不多一會,就端著洗臉水送來。 卓玉祥盥洗完畢,伙計又送來了一小鍋稀飯,一盤饅頭,和四樣菜,一起放到桌上,含笑道:「客官一個人上路,姑娘可是要留在小店裏住麼?」 卓玉祥道:「我妹子昨晚已經走了。」 伙計聽得一怔,說道:「姑娘已經走了麼?」 卓玉祥懶得和他多說,一面問道:「伙計我要問你一個地方,不知你是否知道?」 伙計賠笑道:「客官說說看,百里附近的地名,小的多少還知道一點,再遠,小的就不知道了。」 卓玉祥道:「在下要問的,是這附近,可有叫『百劍』的地方?譬如百劍山、百劍峰、百劍場之類的地名?」 「百劍?」伙計抓抓頭皮,搖頭道:「沒有,咱們重慶府方圓百里之內,小的從沒聽說過這『百劍』二字的地名。」 卓玉祥道:「你再想想看,那麼這地面上,可有什麼叫『百劍』的江湖幫會?」 伙計不加思索,回道:「沒有,咱們四川,有二句話,叫做『一門二派,遍地哥老』,一門,是大名鼎鼎的四川唐門,二派,是峨嵋、青城兩大劍派,除了這一門二派,就是哥老會的天下,別的幫會,在咱們這兒,是紮不下根的。」 說到這裏,忽然「哦」了一聲,壓低聲音說道:「你老問的莫要是百劍堡吧?」 「百劍堡!」卓玉祥心中一動,問道:「百劍堡在什麼地方?」 伙計道:「百劍堡威名遠震,客官沒聽人說過?」 卓玉祥道:「在下初到貴地,從未聽人說過。」 伙計道:「百劍天下尊,只要江湖上行走的人,都知道劍門百劍堡的威名。」 卓玉祥笑道:「在下不是江湖人,所以沒聽人說過。」 伙計道:「百劍堡離這裏遠著呢,好像在劍門山,百劍堡的丁總管,只要到重慶府來,一定會到小店落腳,小的所以知道一點。」 卓玉祥探懷取出一小綻碎銀,隨手賞給了店伙,一面問道:「伙計,只不知劍門山如何走法?」 伙計口中說著:「客官,這怎麼好意思?小的謝了。」 一面接過銀子,接著說道:「劍門山好像在劍門關外,從這兒一路往北去,究有多遠,小的就不知道了。」 卓玉祥點點頭,交待道:「我妹子是到舍親家裏作客去的,她的馬匹,就暫時寄在這裏,如果不來取,那就是坐轎走了,這匹馬就送給你變賣好了。」 伙計連連應是,送著卓玉祥會賬出門。 小廝替他牽來馬匹,卓玉祥翻身上馬,一路往北起程。劍門,是名聞古今的大地方,卓玉祥縱然沒有來過,但只要沿路問上一聲,就會有人指點他的路徑。 劍門天下雄,由劍閣往西北處,兩峰相對,直立如劍,上沖雲霄,就是以絕險著稱的劍門關。 劍門山三峰應峙,以中峰最高(此峰上下兩端較細,山腰獨粗,好像一個直立的橄欖),左右二峰,嵯峨側立,遠看就像「山」字。 百劍堡就在中峰之陽,峰中有三位堡主,大堡主就叫簡中峰,老二叫簡二峰,老三叫簡三峰。 劍門簡家,雄據一方,不但財雄,而且勢雄。簡家人丁極眾,到了簡中峰手裏,創立「百劍堡」更是威震武林,儼然一派宗主。「百劍」者,他堡中子弟近百,個個都精於劍擊也。 百劍堡當然並不止姓簡的一族,還有其他的姓,那都是依親帶戚,和簡姓有著血緣關係。 百劍堡的子弟,個個都會使劍,但他們考核極嚴,以劍穗顏色,分為三等,才能稱得上「劍士」的,出入才可以佩帶長劍。 第一等是白穗劍士,劍穗雪白如銀,是百劍堡的一流高手。 第二等是青穗劍士,佩的是青色劍穗,是百劍堡的二流高手。 第三等是紅穗劍士,劍穗色呈紫紅,這是百劍堡的三流高手。 這都是經過嚴格考核而來,如果你連紅穗劍士都不及格。那只能使沒有劍穗的長劍,只有早晨練劍的時候,可以帶劍,平時就不准佩帶長劍。 在百劍堡,男子身上不佩帶長劍,是一種恥辱。因此大家都埋頭苦練,沒有博得紅穗劍士的,拼命想博取紅穗劍士,博取了紅穗劍士的,又拼命想晉升為青穗劍士,青穗劍士同樣希望晉升為白穗劍士。 因彼此有了競爭,百劍堡的威名,百劍堡的實力,都在與日俱增。 江湖上正邪各派,對百劍堡無不側目而視。 卓玉祥由重慶啟程,一路北行,經武勝、南充、蒼溪,而達劍川(即今劍閣縣)。這天他趕到劍川,還只是下午申牌時分。 人得城來,就在大街附近找到一家客店門口下馬。 一名店伙迎著上來,接過馬匹,哈著腰道:「客官請進。」 話聲甫出,忽然臉色一變,就站停下來,沒敢替卓玉祥領路。 卓玉祥自然並未在意,舉步跨進店堂。 那掌櫃慌忙站了起來,賠笑道:「客官原諒,小店房間已滿,請你老到別家去吧!」 說完連連打拱,一臉俱是歉容。 卓玉祥道:「沒關係。」退出客店,就牽著馬匹,朝大街上走去! 走了一段路,他就感覺到街上氣氛,似乎有些不對! 那是因為這一路行來,路上行人,看到自己都好像側目而視,老遠就避了開去,大有避之惟恐不及。但這些人又偏偏對自己好像很感興趣,不約而同的投以好奇的目光。 卓玉祥看在眼裏,心中不禁暗暗嘀咕,難道劍川城裏,從來沒有一個外地人進來過?只有自己一個外來人?自己和他們又有什麼地方不同呢? 劍川,是山貨匯集之地,也是川、陝、甘交通的要道,茶樓、酒肆,客店,不在少數,卓玉祥牽著馬匹,剛走到另一家客棧門首,正待朝門口走去。 只見一名店伙瞧到他上門,立即駭然卻步,連連搖手道:「客官,對不起,小店已經客滿,你老到別家去吧!」 卓玉祥心裏已經明白,他們絕不是客滿,而且不敢讓自己住進去,但究竟為了什麼呢? 他就弄不懂了。 不住客房,當然也並不要緊,劍川城裏,寺廟總該有吧? 卓玉祥決定不再去找客店,就在大街上買了一包饅頭和一包鹵牛肉,就牽著馬匹,朝街尾走去。 劍川,是一座山城,街尾不遠,就有一座小山,山麓間,果然矗立著一座黃牆黑瓦的廟宇,一條石板路,直通廊前。 卓玉祥走到廟前,舉目看去,只見匾額上寫著「平襄侯祠」四個金字。 這是姜維廟,三國時,姜伯約就屯兵劍門,後人為了紀念他而立的祠。 「平襄候祠」當然不像觀香堂,財神廟那樣熱門,求子、求財、燒香許願的人,絡繹不絕。 這是一座冷廟,雖然並不破,但香火冷落連廟祝也養不活,就沒人看管了。 卓玉祥把馬匹拴在祠前樹下,然後舉步走了進去。平襄侯祠,只有一進大殿,進入大門,天井中,就是一個寬廣的戲臺。 這時天色已經昏黑,卓玉祥獨自在石階上坐下,取出饅頭,慢慢吃著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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