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東方玉 > 旋風花 | 上頁 下頁 |
三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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寧勝天手捋長須,頷首道:「江湖同道,自以不傷和氣為是。」一面回頭道:「暴老哥,你意下如何?」 他這口氣,聽來稍稍偏向李天雲,但他當然另有目的,那是希望暴本仁率同侯休兄弟離開了。 暴本仁聞言洪笑一聲道:「甯教主可知兄弟做什麼來的嗎屍 寧勝天哦了一聲,問道:「李老哥要兄弟替二位作個調人,兄弟自然也要聽聽暴老哥的意見了。」 暴本仁嘿然道:「誠如李老哥所說,白虎門和龍眠山莊並無過節可言,甯教主也已知道侯師弟是死在旋風花手裡的,侯休兄弟兩人心急父仇,到處打聽旋風花下落,昨天得到消息。旋風花已為皖西三俠所擒,才找上皖西三俠……」「哈哈!」李天雲大笑道:「旋風花落到李某兄弟手上,此話不知是聽誰說的?」 甯勝天道:「李兄且聽暴老哥把話說完了。」 暴本仁續道:「兄弟聽說李老哥也被旋風花擊中胸口,幸而有家傳護心鏡護胸,得以不死;按說理該同仇敵愾,不料皖西三俠沒把侯休兄弟放在眼裡,還要廢去他們各人一條臂膀,後來縱然釋放,但白虎門下,如此受人欺侮,兄弟焉得不問?不過這場過節,既有甯教主出面,兩家過節,沖著你甯教主金面,自可揭開,但旋風花殺了候師弟,侯休兄弟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,而且此人並沒傷了李老哥,是以對李老哥來說,並無深仇大恨可言,因此也希望李老哥顧全江湖義氣,把旋風花交出來,不知李老哥是否同意?」 這話他說得理直氣壯,自是無懈可擊。 李天雲不待寧勝天開口,微微一笑道:「侯休兄只是聽人傳言,傳言豈可輕信?」 暴本仁洪笑道:「那麼李老哥三位是不是沒有擒到旋風花?」 李天雲道:「暴掌門人也相信李某擒到了旋風花?」 他一直沒有正面回答,就使人有故意避重就輕之嫌。 暴本仁怒聲道:「江湖中人有就有,沒有就沒有,李老哥擒住了旋風花,就不用推託,沒有擒住,就該明白見告,何用吞吞吐吐?」 李天雲微哂道:「暴掌門人肯相信李某說的話嗎?」 甯勝天道:「李兄堂堂皖西三俠之首,龍眠山莊威震江湖,說出來的話,自是可信了。」 「好!」李天雲道:「有甯教主這句話就好,兄弟確是追蹤旋風花來的,但他在鳳陽以西突然失蹤,再也沒有他的蹤影,諸位大概是找他來的,兄弟眼看徒勞無功,才回轉敝莊,不料卻有人謠傳李某已經把他擒獲,這話真是從何說起?」 暴本仁道:「李老哥既然沒有把他擒獲,不知車中還有什麼人?」 李天雲怒聲道:「暴掌門人認定李某車中窩藏了旋風花嗎?」 暴本仁道:「車上若是沒旋風花,何妨讓老夫瞧瞧?」 李天雲勃然變色道:「暴掌門人可是要搜李某的車嗎?」 寧勝天微微一笑擺手道:「李老哥,旋風花在短短三個月之間,連續殺害了不少江湖同道,敝教總護法金惟能也死在他的旋風花下,兄弟幾次圍緝,都被他逃脫,不瞞李兄說,兄弟也風聞傳言,旋風花已經落在李兄手中,兄弟雖然不敢完全相信,但也不能無疑,才趕來的。這叫做眾口鑠金,李兄如果沒有擒到旋風花,讓大家看看車上,正是澄清謠傳的最好明證了。」 直到此時,他才說出來意,而且也附和暴本仁,要看看車上有沒有人? 李天雲臉色微變,重重哼了一聲,說道:「李某生平一向言出如山,方才已經說得很明白,李某兄弟並沒有擒獲旋風花,車內何來旋風花?甯教主和暴掌門人相信也好,不信也好,若是要搜看李某車子,那就小覷李某,這個恕李某無法答應,也是無可容忍之事。」 他方才故意避重就輕,現在又斷然拒絕,那是因為車中已經沒有人了。(沒有南宮靖,霍天柱依然在車上)多拖延一段時間,就可以讓李小雲和南宮靖走得遠一些,他們就無法追得上了。 甯勝天眼看李天雲口氣強硬,心中不無越趄,別說皖西三俠一身武功甚是了得,一旦鬧翻了,不僅和皖西三俠結下樑子,還連帶了也得罪了形意、八卦、武功三個門派。 何況李天雲和黃山萬青峰乃是姻親,這一來,豈非把江南武林同道都得罪了?想到這裡,一手捋須,作聲不得。 暴本仁沉笑道:「李天雲,你若非心虛,怎會不肯讓咱們瞧瞧?」 李天雲突然敞實一聲,目光凝聚,沉喝道:「暴本仁,看來昨天侯休兄弟攔阻李某車子,也是出於你授意的了……」 口氣微頓,接著:「你一再尋釁,方才掌傷我謝三弟在先,李某為了息事寧人,已經告訴你車上沒有旋風花,你又藉口要搜看我李某車子,一個人容忍也有限度,白虎門既然沒把龍眠山莊放在眼裡,李某兄弟也不是怕事的人,你只管劃下道來,李某接著就是了。」 一面回頭朝寧勝天拱拱手道:「甯教主,兄弟仍想請你老哥擔任咱們兩家的公證人,兄弟和暴掌門人已非片言可以和解,除了放手一搏,別無善策,江湖上本有勝者為強這句話,兄弟落敗了,龍眠山莊的車子,自然任由暴掌門人搜看,如若兄弟僥倖獲勝,暴掌門人又如何說法呢?」 他故意和暴本仁翻臉,那是因為和白虎門的梁子已經結定了,要寧勝天擔任公證人,是為了穩住紅燈教的人。 暴本仁沒待寧勝天開口,洪聲道:「老人落敗了,拍屁股就走,不會再搜看你的車子。」 謝東山運功早已完畢,一直守在車旁,聞言冷笑一聲,接口道:「天下那有如此便宜的事?姓暴的,你落敗了,要走可以,但得留下一條右臂。」 暴本仁洪喝一聲道:「謝東山,你說什麼?」 謝東山道:「這話是謝某說的,你只要勝了我大哥,謝某就把右臂奉上。」 暴本仁雙目圓睜,精光四射,厲聲道:「老夫勝了,李天雲是否也留下一條右臂?」 就在此時,只見一個灰衣人從林中走出,此人好快的身法,他走簡直比跑還快,大家連人影還沒看清,他已經走到暴本仁的前面。 那是一個頭盤小辮,頷下留一把山羊鬍子的灰衣老頭。 這人看去已有六七十歲,個子矮小,身上穿一套灰布衣褲,左手拿一支竹根旱煙管,看去像個莊稼老頭,這一站到暴本仁面前,幾乎只到暴本仁的胸口。 所有在場的人,誰都不認識此人是誰,但只要從他身法之快,就可看出他一身造詣極為驚人了! 暴本仁久經大致,身前微風一颯,他已往後疾退一步,洪喝道:「你是何人?」 莊稼老頭瞧著他問道:「你就是白虎門的白虎神暴掌門人?」 暴本仁目注莊稼老頭,沉聲道:「你有什麼事?」 莊稼老頭道:「老漢問你是不是暴掌門人?你還沒有回答老漢。」 暴本仁道:「老夫正是暴某。」 莊稼老頭道:「那就好,老漢師侄就是傷在你暴掌門人『大風掌』下的了?」 暴本仁洪笑道:「江湖上傷在老夫掌下的人,何可勝數,你師侄叫什麼名字?」 莊稼老漢吸了口旱煙,噴著滿嘴白煙,說道:「半個時辰前,你用『大風掌』傷了什麼人?」 暴本仁哼了一聲道:「你說的是風雲刀柴昆?」 他此言一出,聽得李天雲暗暗哦了一聲! 王三元奉乃父王長林(王長記車行掌櫃)趕來報訊,曾說金刀莊和虎頭莊兩撥人一早出城,可能會在前途設伏,但虎頭莊的人在這裡攔路,始終不曾看到金刀莊的人出面,原來他們兩撥人狹路相遇,已經交過手了,風雲刀柴昆已經傷在暴本仁的「大風掌」下,難怪始終不見金刀莊的人了。 莊稼老頭道:「那就錯不了。」 暴本仁沉哼道:「老夫要柴昆讓路,他竟敢對老夫出言不遜,老夫只要他躺下,讓人把他抬走,已經夠客氣了!」 莊稼老道連連點頭道:「那是柴昆不對,遇上白虎神不肯讓路,還出言不遜,實在該死,這也只能怪他學藝不精,死了也怨不得誰。」暴本仁給他這麼一說,一時倒不知如何說好?莊稼老頭又道:「但他沒有死,傷得半死不活,給人抬了回去,真是給師門丟人現眼,所以老漢要來問個明白。」 暴本仁嗔目道:「你是柴昆的師叔,問明白了又待怎的?」 莊稼老頭道:「柴昆師傅早就死了,只剩下老漢一個師叔,暴掌門人教訓了他,他師傅無法向你賠禮,就只好由老漢向你暴掌門人賠禮了。」 暴本仁道:「你……」 莊稼老頭拱拱手道:「暴掌門人代我死去的師兄教訓了柴昆,老漢是特來致謝的。」說完又連連拱手。 暴本仁突然大喝一聲,右掌朝那莊稼老頭當頭劈落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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