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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


  ▼第四章

  南宮靖衣袖沾了劇毒,反因禍得福,沒人攔阻,得以脫出重圍,一路奔行,忽見前面樹林間一下鑽出一個頭上戴著黑絨包頭,身穿藍布襖的老太婆,一手挽著竹籃,一手打著手勢,好像是正在跟自己打招呼一般。

  南宮靖覺得奇怪,凝目看去,這老太婆正是在鳳陽客店裡印門的那個縫窮婆,心中暗暗覺得奇怪,她好保早就料到自己會從這裡經過,才在這裡等著自己的。

  這不過心念轉動之間的事,他腳程快速,業已由遠而近,奔行到縫窮婆面前,腳下不覺一停,問道:「老婆婆是和在下打招呼嗎?不知有什麼事?」

  縫窮婆皺起滿臉乾癟的皺紋,笑道:「老婆子在這裡已經等了老半天了,公子爺快隨老婆子到林中去。」

  南宮靖站著沒動,說道:「老婆婆有什麼話,只管請說好了。」

  縫窮婆眯起一雙眼睛望著他,左手伸出食、中兩指,朝南宮靖面前晃動著,低低的說道:「你跟老婆子進去,就會知道。」

  南宮靖不知她伸出這兩根指頭跟自己打的是什麼暗號?但覺她眯著的眼睛,只剩了兩條眼縫,但眼縫中神光閃爍,幻變不定,甚是詭異,心中暗暗奇怪。

  要知南宮靖自幼練的是「易筋經」,精氣神極為凝固,不易為人所乘,換了一個人,只怕早已被縫窮婆的眼神和手勢所迷失了。

  這種詭異的手勢和眼神,古時候稱之為「攝心術」,其實就是現代的「催眠術」了。

  縫窮婆晃動兩根手指,只是引人注意而已,最重要的還是她變幻不定的眼神,才是「攝心術」的主要之處,你只要看著她眼睛,就非一直看下去不可,最後神志才會迷迷糊糊,聽她的指揮。

  縫窮婆施了一回術,發現南宮靖雙目神光湛然,絲絕沒有被自己攝住,口中就發出低沉的聲音道:「公子方才跑了不少路,現在可以休息一會了,好,你緩緩的閉上眼睛,有老婆子在這兒,不用擔心什麼,只管把眼睛閉起來,嗯,你不是在打著呵欠嗎?聽老婆子的,歇一會沒有錯……」

  她話聲說得又輕又慢,好像正在哄著小孩子一般!

  南宮靖雖然沒有絲毫感到什麼,但縫窮婆變幻不定的眼睛和催眠似的話聲,有著無比的詭譎,和一種說不出的邪門,心頭不禁起了一份警覺,緩緩說道:「老婆婆,你這是做什麼?」

  縫窮婆幾乎不敢相信,自己這「攝心術」使了幾十年,從來也沒有過失手,對這年輕人怎麼會忽然失靈了?

  她緩緩睜開雙目,問道:「公子爺昨天中了柴老頭一記陰手,老婆子不是給了你一包解藥嗎?你服了沒有?」

  南宮靖拱拱手道:「昨天多蒙老婆婆指點,在下才能及時把陰氣逼出體外,就沒有再服用老婆婆賜的解藥了。」

  縫窮婆聽得不覺沉下臉來,怒聲道:「好小子,你果然沒有服藥!」

  話聲出口,右手一探,雞爪般的五指勾曲箕張,疾快朝南宮靖手腕抓來。

  就在此時,南宮靖只呀有人低喝了聲:「小心她的飛針!」

  縫窮婆突然回頭喝道:「什麼人?」

  她挽著竹籃的左手忽然向外揚起,一蓬飛針朝左首一棵大樹上激射過去。

  南宮靖身形一側,避開她抓來的右爪,目光瞥處,果見三點細芒從肩頭擦身飛出,不覺怒聲道:「你無緣無故怎麼用飛針偷襲在下?」

  只聽樹上有人笑道:「因為你沒有服她的迷心散,否則早就跟她走了。」

  一道人影從樹上飛落,就在他堪堪落地之時,身前忽然飛起一道青虹,只聽一陣叮叮輕響,那人已落到縫窮婆面前,叱道:「好個婆子,你偷襲了我一把飛針不夠,竟然還敢兩次出手!」

  這人正是丁玉郎,他手中一柄長劍,還吸住了十幾枚比繡花針還細的銀針。

  縫窮婆後退一步,獰厲的道:「你是什麼人?」

  丁玉郎冷笑一聲道:「我是什麼人,你還不配問,快些給我走吧!」

  縫窮婆盯著看了他一眼,一言不發,轉身就走。

  南宮靖欣然道:「若非丁兄及時提醒,在下真想不到她伸手抓來,還打出了三支暗器。」

  丁玉郎看了他一眼,笑道:「其實憑她區區三支飛針,就算我不提醒你,也未必傷得了你呢!」

  南宮靖道:「丁兄說他昨天給我的那包藥粉,不是解藥嗎?」

  丁玉郎道:「你中了柴一桂的『陰手』,她給你的是解藥沒錯,但解藥之中也可以羼入迷心散呀!」

  南宮靖歎息一聲道:「江湖上當真人心險惡,在下和縫窮婆無怨無仇,她也要暗中計算在下,這是為什麼呢?」

  丁玉郎笑道:「就因為你是旋風花咯!」

  南宮靖憤然道:「在下並不是旋風花,就算真是旋風花,和她也毫無過節可言,她一再暗算在下,不知有何目的?」

  丁玉郎道:「自然為了要把你拿下了。」

  南宮靖道:「莫非這縫窮婆也是神燈教的人?」

  「那倒不是。」丁玉郎望著他奇道:「你連三姑六婆也沒聽人說過嗎?」

  南宮靖搖搖頭道:「在下沒有聽說過。」

  丁玉郎笑道:「看來你真是初走江湖,連三姑六婆都不知道。」

  南宮靖覺得這位丁兄年紀比自己還小,但知道的事情,卻比自己多得多,這就望著他說道:「丁兄可否說出來聽聽,也可增長在下的見聞。」

  「這個不忙。」丁玉郎道:「此地離寒莊不遠,還是先到寒莊奉茶,坐下來再為詳說不遲。」

  南宮靖道:「原來丁兄府上就在這裡?」

  丁玉郎道:「從這裡去,還有幾十裡路。」

  南宮靖道:「丁兄怎麼找來的呢?」

  丁玉郎道:「今天早晨,我本來就是要邀你到寒莊來的,後來發現少林寺的老和尚找上廟來,我就躲到神龕後面,沒想到差點被老和尚發現,只好越牆而出。

  後來神燈教的人也來了,我只好遠遠的躲了起來,直等你走出廟門,一路奔行,我怕有人跟蹤你,所以只在暗中跟了下來,果然不出我所料,縫窮婆先前跟在你後面,後來她從小路抄到你前面來了,我就是跟著縫窮婆後面來的。」

  「對了!」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接口道:「老身就是跟著相公身後來的。」

  隨著話聲,從樹林中走出一個身穿青布夾襖的老婦人。

  這老婆子年約五十出頭,生長成一張馬臉,雙顴凸出,不但搽脂抹粉,連一張大嘴也擦得紅紅的。

  上了年紀的人,還要紅紅綠綠滿臉塗抹,簡直是老妖精,令人看了作嘔!

  她耳朵上還戴一幅大金環,滿頭都插了珠翠,一雙小腳,卻有六寸來長,還穿了大紅繡花鞋,這身打扮當真俗不可耐。

  丁玉郎冷冷的道:「你是什麼人?跟來作甚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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