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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五


  嚴娟娟道:「晚輩在想,乙青道長是劍盟中幾個負責人之一,他絕不會一個人來的,他的屍體在這裡發現,不知會不會——」

  錢老大問道:「你是說還會不會有旁的人也在附近出了事?」

  嚴娟娟點著頭道:「晚輩也只是推想罷了,乙青道長出了事——」

  錢老大道:「你這話也不無道理。」

  他回頭望望那方矗立的大石後面(方才乙青道人藏身之處),心中暗自忖道:「乙青道人要躲在這方大石之後,依情況判斷,那很可能在這方大石的前面,發現了敵蹤,如果有人和乙青道人同來,那就應該分散隱伏在這方大石的左右兩邊了。」心念這一轉,朝華惜春、嚴娟娟兩人說道:「你們兩個站在這裡別動。」接著又朝狄少青道:「狄老弟,咱們以這方大石為中心點,你往左,老哥哥往右,咱們在這附近二十丈周圍,搜上一搜。」

  狄少青答應一聲,飛身而起,往左撲去,錢老大也顛著足尖,往右首縱去。

  哪知他一起一落,縱躍出去,還不到五丈,就聽到狄少青的聲音傳了過來,說道:「老哥哥,這裡又發現了一個中年人!」

  狄少青的話聲剛剛傳來,錢老大腳下方自一停,也發現右首一方石後,也蜷伏著一個人。這人躲在石後,同樣一動不動,心中不禁一凜,暗道:這人的死狀,和乙青道人如出一轍!一面接著問道:「狄老弟,他死狀是不是和乙青道人一樣?」

  狄少青道:「是的。」

  錢老大道:「好,你不用管他,再搜下去。」

  口中說著,人已一躍而下,察看了這人的傷勢,那是一個勁裝中年人,面貌陌生,果然和乙青道人一樣,全身找不出絲毫傷痕,只是屍體像冰凍過的一般。

  他剛直起身,只聽狄少青又道:「老哥哥,這裡又有一個了,也是中年人,死狀也和乙青道人一般無二。」

  「唔!」錢老大已經感到此事並不尋常,他也縱身掠起,繼續朝右搜去。

  兩人以乙青道人藏身的大石為中心,在左右二十丈方圓,搜了一遍。結果在十丈以內,就一共發現了五個身佩長劍的中年漢子,同樣蜷伏在石後而死,死狀也和乙青道人完全相同。

  十丈以外,就沒有再發現什麼了。

  這就是說,那五個中年漢子都是由乙青道人率領著進入黑谷來的了。

  他們在到達這裡的時候,就發現了情況,於是由乙青道人發令要他們散開,各自找大石隱蔽身形,躲了起來,所以這五人以乙青道人為中心,飛掠出去,不出十丈之外。

  但究竟他們遇上了什麼情況?何以會毫無抵抗?現場並無打鬥痕跡,連劍都沒有出鞘,只是在隱伏不動之時,就遇害身死。

  身上又找不出一點傷痕,只似僵凍而死,而且經過了一二日之久,屍體會依然像冰凍過一般,並無變質和腐爛的趨勢!

  現在,狄少青、錢老大已經回到了乙青道人藏身的大石附近,華惜春和嚴娟娟聽說另外還有五個中年人,死狀和乙青道人一樣,自然大感驚詫!

  錢老大只是深蹙雙眉,一聲不發,他心中正在思索著過去幾十年前,江湖上有沒有人死在這種凍僵的手法之下,但任你錢老大可以把幾十年,甚至近百年的江湖掌故,說得如數家珍,也想不出半點頭緒來。

  嚴娟娟緊握著華惜春的手,掌心已經泌出汗來,低低的道:「華兄,這五個人一定是乙青道長一手訓練出來的弟子了,他們到這裡來,一定有著什麼事了。」

  「冰凍——」錢老大喃喃的道:「這會是什麼功夫,什麼手法呢?」

  華惜春問道:「老哥哥,江湖旁門中,有沒有這種功夫呢?」

  「簡直沒有的事!」

  錢老大道:「旁門中掌功最厲害的莫過於『玄冰掌』,指功最厲害的莫過於『陰極針』,擊中人身,可以使人僵凍而死,但中了『玄冰掌』的人,身上必有掌痕,中了『陰極針』也有針頭大的痕跡,而且也只有中指之處,凍得會結成硬塊,肌肉僵凍,一摸便知,從沒像這樣的死法。」他舉目看看天色,這一陣耽擱,幾乎已經昏黑,這就催道:「咱們快些走吧!」

  他領先躍起,不過十幾個起落,便已回到了原來的停身之處,目光一動,口中不覺「咦」出聲來,奇道:「兩罈酒呢?怎麼不見了?」

  他聽了狄少青的呼喚,在趕去之時,曾把兩罈酒放在地上,這時果然沒了酒罈的影子。

  嚴娟娟道:「老人家方才是放在這裡的麼?」

  「怎麼不是?」

  錢老大伸手一指,說道:「你們兩個就站在這裡,我還怕山石高低不平,把酒罈打破了,所以還用腳掃開了些亂石,放得很平穩,你沒看到這裡還有我用腳掃開石子的痕跡呢!」

  嚴娟娟道:「這怎會丟了呢?莫不是什麼人偷走了?」

  華惜春輕哦一聲,笑道:「是了,一定是道士老哥哥跟著我們來了,他看你放下酒罈,才偷偷的把兩罈酒運走了。」

  兩罈酒,每壇有五十斤,換個功力稍差的人,也休想偷得走。

  那不是說功力稍差的拿不動一百斤,而是錢老大等人都在附近,如果輕功不到爐火純青之境,會不被錢老大發現麼?

  錢老大唔道:「沒錯,這酒肉道士老是給我搗蛋!」

  說到這裡,忽然聳聳肩,嘻嘻一笑,問道:「你們可知道老哥哥為什麼要買兩罈上等女兒紅來?」

  嚴娟娟道:「自然是來喝的了。」

  「這不是廢話?」

  錢老大搖搖頭道:「不對,不對,酒不來喝的,難道是來倒掉的?」

  華惜春道:「那是做什麼的呢?」

  錢老大得意一笑道:「老哥哥一生別無嗜好,唯有喜歡喝上幾碗,一罈自然給我自己準備的了。」

  華惜春「哦」了一聲,笑道:「還有一罈是給道士老哥哥準備的了。」

  「不,但也可以這麼說。」

  錢老大咧咀一笑,低低的道:「另外一罈,原是給酒肉道士的,我約他,他不肯來,但他是個酒鬼,我有兩罈好酒,就不怕他不跟來了。」

  華惜春咭的笑道:「原來是老哥哥用的計謀。」

  錢老大得意的笑道:「對付這酒肉道士,不用點計謀,他怎麼肯來?」

  接著笑道:「這樣也好,老哥哥已經抱著兩個酒罈,跑了七八十里路了,自該讓他抱著去走一段路,我也好鬆動鬆動,唔,現在該上路了吧!」

  嚴娟娟問道:「老人家,我們要到那裡去歇腳呢?」

  錢老大已經開始領先走了,一面回頭道:「我也說不出來,咱們到前面去看看,可以歇腳的地方就歇腳。」

  大家只好跟著他走去。

  這時天色業已全黑,這黑谷之中,大大小小的亂石,又是黑的,是以看去簡直就是一片漆黑。

  走在前面的錢老大,依然顛著腳尖,遇高則縱,遇低則躍,一路上縱躍如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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