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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五


  兩句話的工夫,只見邙山鬼叟已匆匆回了進來。

  申惜嬌目光一抬,問道:「朱教主,外面情形如何了?」

  郎山鬼受臉露陰笑,拱拱手說道:「來人業已沖過幽靈界,正由兄弟門下把他們步步引入埋伏,只是那裡和陰冰地獄相距極近,兄弟想請邊香主手下幾位老哥,協同防守。」

  蕭不二呷呷笑道:「老婆子早就要尚三省、王四柱他們跟你去,你還說不要,現在又來跟香主搬救兵了。」

  申惜嬌道:「陰冰地獄,咱們囚著不少要犯,確該派幾個人去協同防守。」

  就在申惜嬌說話之時,蕭不二也立即以「傳音入密」朝淩杏仙道:「夫人,咱們得在午刻之前,先把陰冰地獄的人救出來才好。」

  淩杏仙心中記掛著丈夫生死,原想和申惜嬌、邙山鬼叟一拼,但聽了蕭不二的話,覺得甚是有理。若能在午刻之前,先救出被囚在陰冰地獄的人,然後全力搜索黑風眼,才是上策。心念閃電一轉,就朝申惜嬌欠欠身道:「既是如此,我想還是屬下和他們同去的好。」

  申惜嬌還未開口,邙山鬼叟目中寒芒飛閃,臉有喜色,連連點頭道:「能有邊香主親去,那就萬無一失了。」

  申惜嬌望著邙山鬼叟問道:「朱教主不是說,已有嚴密部署,只要把敵人引入幽冥界就好,毋須動手麼?」

  這話暗中含意、是說邊玉瑛乃是無名島的七香主,負責督察中原各大門派,以七香主的身份去防守地山派一個陰冰地獄,豈非有損無名島的威名。

  當然,她是無名島出來的「令主」,視天下武林,都在他號令之下,抬高七香主邊三瑛的身份,也就是抬高他自己的身份。

  邙山鬼叟是個老鬼,幾十年的老江湖,申令主這話,他如何聽不出?但他臉露橘笑,朝申惜嬌暗暗使了個眼色,一麵館色道:「是,是,只是來人武功極高,幽冥界上,那些埋伏,只怕困不住他們,但那層埋伏和陰冰地獄,又近在咫尺。萬一被他們衝破,囚著的要犯若有差池,兄弟就擔當不起,能有邊香主親去坐鎮,那就萬無一失了。」

  他連連躬腰,那像一派之主,

  沈紫貴正好站在邙山鬼叟斜對而,看他和中惜嬌暗使眼色,心中不禁一動,口齒微啟一也以「傳音入密」朝蕭不二說道:「蕭老哥,老鬼朝申惜嬌暗遞眼色,只怕有詐。」

  蕭不二朝他暗暗點了下頭,表示知道。

  這兩人暗中示意,和邙山鬼叟的一番話,原是同一時候。

  邙山鬼史話聲一落,申惜嬌目中也閃過一絲厲芒,瞥了眾人一眼,才朝淩杏仙點點頭道:「朱教主這話也是有理,那就有勞邊香主了。」

  顯然九尾天狐得到郎山鬼叟的暗示,心頭也起了狐疑。

  這些人都是多年的老江湖,誰的眼睛揉得了砂子,申惜嬌若不是成了精的老狐狸,她能配稱九尾天狐?

  郎山鬼叟連連躬腰,陰笑道:「是,是,兄弟替邊香主帶路。」

  淩杏仙回顧了眾人一眼,道:「大家隨我來。」

  沈紫貴、丁捷侯等人欠身應「是」,依次跟著淩杏仙身後,魚貫走出花廳。

  蕭不二顫著屁股搶在淩杏仙前面,緊隨郊山鬼叟而行。他不愧神偷的外號,委實學誰像誰,光是這幾步路,真是把金嬤嬤走路姿勢,學得像極。

  邙山鬼叟走在前面,出了花廳,就朝長廊右首走去。

  那裡另外有一道洞門,站著一名綠衣使女,她看到教主走來,立即從壁上取下一盞綠紙糊的燈籠,雙手奉上。

  在亮得如同白晝的燈光之下,這盞綠紙燈籠,簡直沒有一絲燈光。

  邙山鬼叟伸手接過燈籠,綠衣使女立即打開圓洞門。兩扇圓洞門開啟,登時吹進來一股冷森森的寒風,門外就是一片黑漆,看不見一點景物。

  邙山鬼叟沒待人問,就乾笑一聲,說道:「兄弟這座幽冥洞府,只有接待貴賓的西花廳,沒有埋伏,也還像個人世間。」

  這倒是實話,但老鬼說出這句話,究竟是何居心呢?

  說話之時,但聽身後「砰」然一聲,圓洞門業已關閉。

  大家只覺眼前一黑,邙山鬼叟手上,雖有一盞綠陰陰的燈籠,但從光亮的地方走進黑暗之處,就會顯得伸手不辨五指。

  蕭不二緊跟在他身後,問道:「這裡有些陰氣,就快到陰冰地獄了吧?」

  邙山鬼叟手中執著燈籠,對身後的人,似乎毫不在意,嘿然笑道:「那還有一段路呢!」

  蕭不二道:「朱教主,你這盞燈籠,還是交給老婆子拿吧。」

  邙山鬼叟陰惻惻笑道:「你拿也沒用,這燈就只有這麼亮。」

  蕭不二是防備他搗鬼,但邙山鬼叟卻毫無心機,隨著話聲,果然把手中燈籠遞了過來。

  蕭不二接過燈籠,問道:「朱教主可知來犯敵人,是些什麼人嗎?」

  邙山鬼叟搖搖頭道:「還不詳細,據報人數不少,武功也極高,大概就是那姓淩的丫頭了。」

  蕭不二心中暗道:「這會是些什麼人?莫非黑石島主等的不耐煩了?這不可能、大家約好了的,他們只在谷外虛張聲勢,等自己一行人入谷之後,他們就該隱伏不動,怎麼會沖進幽冥界來呢?」

  蕭不二心中想著,一面問道:「她們現在在哪裡?」

  邙山鬼叟陰聲道:「全進來了。」

  蕭不二道:「那是已把他們引入埋伏了?」

  邙山鬼叟乾咳一聲道:「不錯,不錯,老夫已把他們引往絕路來了。」

  話聲甫落,蕭不二提著手中的綠紙燈籠,突然熄滅!

  別看這盞綠陰陰的鬼火燈籠,燈光暗淡得照不到兩三尺遠,但在漆黑的山腹之中,沒有它可就寸步難行!

  蕭不二突然發覺不對,口中喝道:「朱教主,這燈怎麼熄了?」

  話聲未出,右手閃電朝前抓去。他早就防著他有詐,右手自然也早已蓄勢以待,那知就在這一瞬工夫,邙山鬼叟已經閃開,一把抓去,還是落了個空。

  只聽郎山鬼鬼的聲音,在前面埋怨道:「糟糕,金嬤嬤,你怎麼把燈踢熄了,這裡可弄不到火,這段路也不大好走。」

  蕭不二心知上當,尖喝道:「朱教主,你還不站住?」

  聲音快得有如流星,原來他人已朝邙山鬼叟撲去。

  喝聲是在撲起之後,才出聲的,因此像是聲音在飛;但等他撲到,還是撲了個空。

  只聽邙山鬼叟的聲音,已在左首前方傳來:「老夫就在這裡等著,你們路徑不熟,走得慢一些。」

  口氣變了,以他一直自稱「兄弟」,這回居然托大起來,自稱「老夫」了。

  蕭不二怒喝道:「朱友泉,你少在老婆子面前耍花樣!」

  邙山鬼叟陰惻惻道:「這就奇了,燈籠是你金嬤嬤手里弄滅了,怎能怪到老夫頭上?再說花樣是你金嬤嬤在耍,少耍花樣,也該由老夫來說才對。」

  蕭不二路徑不熟,不敢妄動,怒聲道:「朱友泉,你眼裡沒有我老婆子,還有七姑娘?你這是何居心?」

  邙山鬼叟大笑道:「你這話說對了,就是老夫眼裡,還有你們幾位,才把諸位引到這裡來的。」

  蕭不二不動,他也站著說話,沒有走動。

  蕭不二心裡明白,此處定然設有埋伏,他站著不動,明明就是想把自己引去,一面回頭叫道:「七姑娘,你們莫要過來。」

  相距不遠,照說,淩杏仙該有回答,哪知過了半晌,依然沒聽有人答應。

  蕭不二這一驚,非同小可,大聲道:「七姑娘,你沒聽到老婆子的話麼?」

  黑暗之中,一片寂然,不但淩杏仙沒有回答,就是連邙山鬼叟也沒了聲息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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