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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七


  他這一記使的雖是形意門的「劈掌」,但因白雪寒向爹出手,心頭甚是怒惱,出手就使出「紫正神功」來,一道無形潛力,不帶絲毫掌風,直撞過去。

  白雪寒因師父責令她把阮松溪拿下,出手使出來的就是「玄陰九轉掌」,掌先人後直欺過來的人,陡覺自己發出去的掌力,被一股無形潛力撞上,身子受到劇震,連收勢都來不及,一個人被震得往後連退。

  正好冷秋霜跟在他身後掠來,長案地方不大,她這—身不由己的後退,就和冷秋霜撞個正著,兩人腳下一絆,雙雙跌倒在地。

  芙蓉夫人看得怒極,哼道:「沒用的東西。」右邊的人全站起來了,左邊的人也紛紛站起。

  小老頭目光亂轉,說道:「這是做什麼?嘻嘻,你們雙方都是大人了,還和小孩一樣,—個教主幹得好好的,—下子不幹了,好象—言不合,就要打架。

  小老兒原是瞧熱鬧來的,但你們要打架,這可不是好玩的,小妹子,(他是在叫冰魄夫人)咱們還是退後些好,作壁上觀,嘻嘻,壁上觀。」

  白雪寒,冷秋霜雙雙跌倒,但兩人很快就—躍而起,白雪寒臉如寒冰,正待再次出手!

  芙蓉夫人冷喝道:「回來」

  兩人立即斂手退下。

  鎮九畿洪笑一聲道:「阮松溪,你縱然清醒,今天你還想出崇勝寺大門嗎?」

  商桐君道:「兄弟真沒想到從玄陰教到—統教,在江湖上興風作浪的,竟會是劍門山的鎮老哥,今日之局,咱們雙方已經沒有和解這兩個字了,那麼只有各憑所學,放手一搏,鎮老哥是主人,你請劃下道來,咱們接著就是了。」鎮九畿發出嘿嘿笑聲,仰臉道:「商掌門人要兄弟劃道嗎?那好,這裡地方太小了,大家請到外面去分個高下,不知諸位意下如何?」

  他口中雖在說著「分個高下」,實則一副狂傲模樣,根本目中無人。

  鎮九畿不是—個自大狂人,他—套「萬流歸宗劍法」縱然厲害,但最多也只能和商桐君打個平手,各大門派各有絕藝,他不是不知知道,何以還會如此狂傲呢?總結一句,他似乎極有信心,有恃無恐!

  小老頭連連點頭道:「對,對,這裡地方太小,動起手來,刀劍無眼,刀光劍影,難免會飛到小老兒這裡來,小老兒手無寸鐵,挨上一下,就要了老命,自然到外面去好。」他回過頭去,朝冰魄夫人聳著肩道:「小妹子,你說對不對?」冰魄夫人秋水般眼神一抬,嬌聲道:「老哥哥還怕刀劍嗎?」「怕,自然怕。」

  小老頭裂著兩顆黃板牙諂笑道:「人是血肉之軀,給刀劍劃上了,那可不得了,豬血還可做酸辣湯,人血流了白流,一點也沒有用。」冰魄夫人嬌笑道:「老哥哥說話真風趣!」

  小老頭得意的道:「風趣小老兒是一點也不風趣,小老兒說的是風涼話,動了刀劍,總會有人流血的,這場血不是白流了嗎?」

  說話之時,阮松溪、商桐君等人已經退出大殿。

  教主出了缺,自然由首席副教主冷翀代理教主,率同另外二位副教主和二位大師、勾嬤嬤、西崆峒十三子、皖南三劍、黑蛛神餘良、端木讓等人跟著退出大殿。

  鎮九畿夫婦站起身抬手請三位「特別來賓」出去。

  姬隆風因小老頭方才曾說和自己師叔見過幾面,心中兀是有些不大相信,師叔他老人家已是百歲以外的人,這小老頭看去不過六十出頭,七十不到。

  後來冰魄夫人說了句:「老哥哥還怕刀劍嗎?」

  這句話的口氣好象小老頭連刀劍都不怕了,這使姬隆風更覺不大服氣。

  他隱住終南,四十年不出,但一個武體中人,縱然年老,爭強之心是無法改變的。

  這時鎮九畿夫婦拍手肅客,小老頭一點也不謙讓,居然走了第—個,冰魄夫人第二,姬隆風走了第三個,心頭更是暗暗怒惱。

  由鎮九畿夫婦陪同跨出大殿之際,故意跨上半步,走到到冰魄夫人右首,右手微抬,指藏袖中,暗暗朝小老頭肩後點去。

  大殿前寬闊的走廊上,面向大天井,已紅擺好了五張披錦椅子,那是鎮九畿夫婦和三位「特別來賓」的坐位了。

  (阮松溪,商桐君等各大門派的人已經退到大天井右首廊前。由副教主冷翀率領的一統教的人則退到了大天井的左廊前面)

  小老頭一腳跨出大殿,忽然身子朝右跨出半步,聳著雙回過身來,說道:「不對,小老兒走了第一個,可不知道小老兒應該坐在那裡?鎮九爺是主人咯,主人該走在前面才是。」

  他這一轉身,姬隆風暗暗點出的—縷指風,正好從他左擦著衣衫而過!

  要知道姬隆風點出的這一指,乃是他數十年來仗以成名的絕技「透指骨」,以他的功力,就算早就防備著他,只要他指風出手,就無法閃避得開。

  (他功力深厚,這裡一出手,指風比閃電還快,早就到了你身上)

  小老頭背後又沒長眼睛,根本連看也役看,自然不會早有防範,何況姬隆風在舉步跨出大殿門檻之際,就已發出指風,小老頭卻在跨出大們之後,他才轉過身來。

  照說指風早就襲上他右肩了,但卻等他轉過身來,指風才擦著他左肩掠過,這中間雖然時間不多,但在這縷指風來說,至少慢了半步,中間好象略為停了一停。

  這在外人來說,當然不會察覺,但姬隆風本人,可感覺得出來,心中不禁大為驚奇。

  鎮九畿經小老頭一說,連忙跨上一步,含笑抱拳道:「三位乃是貴賓,自然請坐中間,愚夫婦只是陪客而已!」

  小老頭道:「不,鎮九爺和夫人是正主,理該坐中間,小妹子和主人夫人坐左邊,小老兒和這位姬什麼風的小兄弟坐右邊…」說到這裡,右手往後—把抓住姬隆風的左手,聳著肩笑這「小老兒書讀得不多,孔老二說過的話太多了,小老兒記也記不住,但他說四海之內皆兄弟也,這句話小老兒記得最牢,也最佩服。

  所以小老兒遇上年紀比小老兒小的,不管他小多少,小老兒—律叫他小兄弟,小老兒也不喜歡和人家論輩份,叫我叔叔伯伯,一律叫我老哥哥就好,嘻嘻,來,咱們坐到右邊去。」

  他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,才拉著姬隆風朝右首兩把椅子走去。

  姬隆風在武林中,半正半邪,如今算來,已可說是黑白兩道中一等一的高手了,但被小老頭一把抓住了左手,對方手上明明一點勁也沒使,他竟然連半點掙扎的餘地也沒有,好象很自然的非跟著他走不可,對方沒用勁,自己也一點勁使不出來,心頭這份震驚當真非同小可,直等兩人在椅上坐下,小老頭才放開了手。

  鎮九畿夫婦還是謹恭的讓冰魄夫人坐在中間。

  冰魄夫人執意不肯,含笑道:「方才老哥哥已經說了,賢伉儷是正主,自然坐在中間了。」她走到最左首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。

  鎮九畿道:「這個如何使得?」

  芙蓉夫人笑道:「韓仙子既然這樣說了,你就坐到中間去吧!我陪韓仙子。」

  她傍著冰魄夫人坐下,低聲問道:「賤妾想請教韓仙子,這位老哥哥到底是什麼人呢?」

  冰魄夫人笑了笑道:「我也不大清楚,我只記得我和外子結縭的時候,他也來喝喜酒,外子叫他老哥哥,這句話已經很久了,那時他就是這副樣子,所以我還記得。」冰魂夫人的丈夫,人稱白衣天子,四五十年前,已經威震武林,他的「翻天旗」(白綢三角旗上倒寫一個「天」字)所到之處,黑白兩道莫不退避三舍。

  這瞧不起眼的小老頭,連白衣天子都要尊稱他—聲「老哥哥」,可見此人大有來頭,非同小可!

  姬隆風坐下之後,忍不住問道:「你老哥哥認識先師叔?」

  小老頭嘻的笑道:「你不相信?嘻嘻,你小兄弟的師叔又不是坐在皇宮裡的皇帝老子,老哥哥非要往自己臉上貼金,不認識硬要說認識他,小老兒不還你個點子,你心裡總以為小老兒在吹牛哩!」

  說到這裡,忽然壓低聲音說道:「你師叔原先不叫九靈子,人是不錯,就是寡人有疾,有一次在北嶽遇上一個天仙般的小娘子,被人家一劍削斷了一根小指,從此遁跡終南,出家當了道士,才自稱九靈子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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