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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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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聽一個尖細的孩童聲叫道:「喂,夥計,給老夫來五斤陳年花雕。要十五年陳的。」 阮天華聽得心中一動,急忙轉過頭去,只見中間一張八仙桌上,不知何時,二經跪坐著一個銀髮披肩,身穿彩衣的矮小老頭。 但他卻失就一張白中透紅的孩兒臉,眉清目秀,唇紅齒白,臉上還帶著一股稚氣未脫的模樣! 若非一頭披肩白髮最多也只能看個十二三歲年紀;但以這頭白髮來說,最少也該有七八十歲了。阮天華心中暗道:「他果然來了,這時也果然正交日直午時,他來的真還準時!」 這就站起身,走了過去。阮天華剛一站起,彩衣矮老頭一雙精光熠熠的眼睛就朝他投來,一霎不霎的注視著他。阮天華只覺他兩道眼神仿佛要看穿你肺腑一般,心裡很不自在,走到桌前,連忙恭敬的拱拱手道:「老丈請了。」 彩衣矮老頭笑道:「小哥認識老夫?」 阮天華被他問的俊臉一紅,說道:「晚輩不認識。」 彩衣矮老頭嘻的笑道:「小哥不認識老夭,這輩份是從那裡排來的?」 阮天華被他問得更窘,說道二」晚輩是剛才聽一位前輩說的,老丈中午會來,要晚輩不可失之交臂」 彩衣矮老頭哦了一聲,說道:「小哥原來是有人介紹的,不知道這人是誰?」 阮天華道:「晚輩不知道這位老人的名號?」 「有趣!」彩衣矮老頭笑道;你小哥連他名號也不知道,那一定是認識不久,他就介紹你來見老夫了,那麼他沒有告訴你老夫是誰?」 阮天華紅著臉道:「也沒有。」 這時夥計正好送來酒菜。 彩衣老頭聽得哈哈一笑。說道:「小哥,坐,坐,來,咱們先喝碗再說。」 夥計趕忙替阮天華送來了一副杯筷。 彩衣老頭道:「夥計,快拿兩個飯碗來,老夫不耐煩一杯一杯的斟,喝得不過痛。」 夥計答應一聲,果然立即會了兩個飯碗送上。 彩衣矮老頭一手拿過酒壺。先給自己面前倒了一碗。再給阮天華也倒了一碗,說道「小哥,喝酒。』拿起飯碗,咕的喝了一大口,他這一口,就足足喝去了半碗,伸手從口袋中摸出一個大紙包。打了開來。裡面卻有四五個小紙包,他以迅快的手法—一打開,原來都是些糖果,有花生糖、芝麻糖、棗泥糖、核梅梨膏糖、糖山楂等,放滿了一桌。 彩衣矮老頭拿起一塊花生糖,往咀裡送去,說道:「這是豬油花生糖,又軟又酥,下酒最好了,你吃吃看!」 說完,又咕的一口,一碗酒已經喝完,口中咦道:「你怎麼不喝?」 阮天華記著瘦小老頭的話:「他要你喝酒,你陪他喝上幾杯,他一高興,這朋友就交成了」,當下立即舉起酒碗,說道:『晚輩敬老丈一碗。」 咕、咕兩口,就把一碗酒也喝了下去。 「不用敬,老夫討厭敬來敬去,喝酒就喝酒,一敬就虛偽了。」 彩在矮老頭舉壺給兩隻空碗倒滿了酒,一面說道:「快吃一塊花生糖。」 阮天華依言取了一塊放入口中,果然又軟又酥,和一般花生糖不同。 彩衣矮老頭舉起酒碗,咕的喝了一口,問道:「哦,小哥,你說介紹你來見老丈的人,你不知道他名號,他生的怎麼一個樣子?你怎麼會認識他的?」 阮天華道:「這位老人家個子又瘦又小,生得短眉、小眼、尖鼻、鼠咀,五官好像擠在一起,咀唇上還留著兩撇鼠須。是一個賣解的。 當下就把在長沙街上看他表演峨眉派的上天梯,他把一條大褂當風箏放,人也攀著細線爬了上去。剛才他要夥計上來算酒賬,後來又以「傳音入密」和自己說話,中午有一個穿彩衣的老丈,獨據一席喝酒,要自己不可失之交臂,大概說了一遍。只是沒說出他要自己陪彩衣矮老頭喝酒的話。 彩衣矮老頭又是咕的一口,喝完了一碗,舉起衣袖,抹抹咀角,說道:「好個老酒鬼,果然是他出賣朋友!」 阮天華喜道:「老丈知道他老人家是誰了嗎?」 彩衣矮老頭目光一注他酒碗,忽然嘻的笑道:「這是一個秘密,除了老夫,很少有人知道,你快喝了,老夫就告訴你。「阮天華端起酒碗,一口氣喝了下去。 彩衣矮老頭笑道:「他就是酒缸老鼠。」 阮天華奇道:「酒缸老鼠?』 彩衣矮老頭又替自己和阮天華面前斟了酒,笑道:「你覺得這名稱很怪,是不?」阮天華點點頭。彩衣矮老頭又道:「那是老夫給他取的外號。你知道老夫是誰?」 阮天華道:「晚輩正要請教。」 彩衣矮老頭指指他面前酒碗,說道:「你盡此一碗,咱們就是朋友了,你不問,老夫也自然會告訴你的。」 阮天華喝了兩大碗酒。已經全燒熟,實在不勝酒力,但聽他說盡了這一碗,就是朋友了,心頭一喜,毫不遲疑的舉起酒碗,一口氣喝乾。 彩衣矮老頭看得高興,也咕咕兩口,喝完一碗,說道:「你吃一塊梨膏糖,梨膏可以醒酒。」 阮天華取了一塊核桃梨膏糖,放入口中。 彩衣接老頭說道:「老夫叫做雪地花豹,這外號就是那老酒鬼給我取的。」 這兩句話等於沒說。一個叫酒缸老鼠,是他給瘦小老頭取的外號,一叫雪地花豹。是瘦小老頭給他取的外號。這兩人究竟是誰?你還是一無所知,不過有一點你可以知道,他們兩個是朋友,那是不會錯了。 彩衣矮老頭沒待成天華開口,接著又道:「咱門兩個,一南一北。平常很少有碰頭的時候,老夫只去找過他一次,他是酒缸裡的老鼠,自然請老夫喝個痛快,如今他既然來了,老夫是地主,當然也要請他喝一頓。表示表示,所以老夫馬上要走,小哥和老夫喝了三碗,咱們就是朋友了。你想不想什麼好處?」 阮天華道:「晚輩能夠和老夫一起喝酒,已是深感榮幸,並不想什麼好處。」 彩衣矮老頭一張孩兒瞼上綻起笑容,點頭笑道:「老酒鬼介紹小哥給老夫,果然不錯,咱們既然成為朋友,你就叫老夫一聲老哥哥,老夫叫你小兄弟,咱們忘年之交。就以兄弟相稱。」 阮天華道:「這個晚輩怎能敢當?」 彩衣矮老頭副怫然道:「這有什麼不敢當的?年輕人不敢當的也要當起來,來,你快叫我一聲老哥哥。」 阮天華只得川了聲:「老哥哥。」 彩衣矮老頭大為高興,拿起酒鬼湊著咀咕咕一陣狂喝,把大半酒壺喝了個涓滴不剩。才拭拭咀角,忽然正容道:「小兄弟。你要記住了,以後遇上老酒鬼,也要叫他老哥哥,再也不能自稱晚輩。否則老夫豈不比他接了一輩?這個萬萬不可!哦,和你同來的三個女娃兒一直在偷偷的瞧你,好象怕老哥哥會把你灌醉似的! 阮天華聽他一說,不覺回過頭看去,果見鐵若華、小紅朝自己望來,小紅還朝自己笑了笑,一時不禁被老哥哥說得臉上一紅,心中暗暗奇怪,小紅她們都穿了男裝,老哥哥怎麼一眼就看出她們是女的了。 心念轉動,再回過身來,不由得驚愕住了,這不過是自己回過頭去一瞬間的事,坐在對面的老哥哥—一彩衣老頭早已走得不知去向,連桌上五包攤開的紙包也都不見!這位老哥哥當真也是一位天壤奇人,身法快得出奇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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