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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八


  「雷其武」這三個字,在江湖上名不見經傳,飛天雙屍聽也沒聽人說過,兩人對望了一眼。

  赫連飛臼光陰睛不定,森冷的道:「老夫從未聽說過。」

  尹天騏道:「在下剛到中原,兩位自然沒聽人說過了。」

  赫連飛點點頭道:「你說出尊師是誰?老夫也許知道。」

  尹天騏道:「家師和兩位極可能還是熟人。」

  赫連飛道:「你說出來讓老夫聽聽,也許真是故人門下。」

  尹天騏道:「在下覺得還是不說的好。」

  赫連天見他說話吞吞吐吐,心中不覺生疑,寒聲道:「非說不可!」

  尹天騏早已凝聚了功力,朝兩人笑了笑道:「家師是湘西趕屍的。」

  「湘西趕屍的?」赫連飛一時可沒聽的出來,這一回味,突然暴喝一聲:「好小子,你是找死!」揮手一拐,迎面直擊過來。

  這一拐起處,隱挾風雷之勢,尹天騏不敢硬接,微一吸氣,後退了數尺。

  赫連天陰笑道:「小子,你沒地方躲的。」

  他不知何時,已欺到尹天騏右側,短拐刷的一聲,直向臂頭點來。

  尹天騏身若陀螺,一個急旋,長劍出鞘,隨勢橫掃出去。

  他自知不是兩個老怪物的對手,出手一劍,用上了全力,劍光電閃,攔腰掃出,發如奔雷,確也淩厲無匹!

  赫連天揮手─掌,人卻斜退開去。

  赫連飛已如影隨形,直欺過來,短拐漾起鬥大一個拐花,連搗帶擊,拐影籠罩數尺方圓,使人無從閃避!

  尹天騏長劍連展疾封而出,劍拐交擊,發出「當」的一聲金鐵大震,尹天騏但覺一條右臂,驟然麻上肩頭,掌中長劍,幾乎脫手飛出!

  但他左手,卻及時使了一記「畫龍點睛」,指風如刀,掃向了赫連飛肋下,人已被震的連連後退。

  赫連飛短拐擊上尹天騏長劍,口中嘿嘿冷笑,正待追擊!

  突然發覺一股強勁指風奔向肋下,心頭不期一怔,他終究功力深厚,左手在袖一層,跟著倒縱出去三尺。

  這一招交擊,快得如同電光石火,金鐵交嗚之聲,餘音未歇,人影倏分,各自往後躍退,粗看起來好像是兩人兵刃擊撞,同時被震的後退一般!

  就在尹天騏半身酸麻,接連後退之際,一點拐影,已然無聲息的戳到後心,赫連天得意的陰笑道:「小子,可以躺下去了。」

  飛天雙屍遠在三十年前,就已名震江湖,平日自視甚高,因此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,就是不論敵人多寡,他們定然是兩人齊上,但並不聯手合擊。

  一人只攻一招,此進彼退,輪流出手但饒是如此,江湖上能在他們輪流攻勢之下,走得出十招的人,也是寥寥可數。

  尹天騏心裡有數,以自己武功,這兩個老怪物中只要一個,已經應付不了。何況兩個一齊動上了手。

  因此出手之際,特別小心,早已把「先天無極氣功」佈滿全身。

  赫連天這一拐雖然發的無聲無息,但「無極氣功」只要在數尺之內,自生警兆。

  赫連天拐勢在先,發話在後,但在他發話之時,尹天騏也以極快身法,霍然轉過身來。

  須知赫連天的短拐,原是戳向後心,他這一轉身,正好直奔前胸,這時一點拐影,距尹天騏胸前,已只有一尺光景!

  縱要出手封解,也已不及,何況他一條石臂,方才和赫連飛硬接一招,還在酸麻得舉不起劍來!

  眼看就要戳上,尹天騏突然嗔目大喝,左手駢指如戟,振腕點了出去。

  這真是以卵擊石,兩個指頭,如何敵得過一支粗如兒臂的鑌鐵短拐?

  這一點,連他自己也絲毫沒有信心,一個人到了生死關頭,橫上了心,明知以卵擊石,也要敵一下再說。

  他這一指,使的正是先天無極門獨步武林的「乾元指」,但聽嗤的一聲,一縷無堅不摧的指風,透指而出,正好點在拐頭之上!

  赫連天但覺手中一震,戳出的短拐,居然一下蕩開了半尺!

  這一下,不但飛天雙屍瞧的凜然變色,就是尹天騏自己,也大感意外!

  一指得手,不由精神一振,激起他滿腔豪情,一聲朗笑,沒待赫連飛發招,倏地跨前一步,長劍揮處,一招「飛虹橫江」,匹練乍發,飛射過去。

  一招之中,暗藏著幾個變化,正是「天機劍法」獨有的奇奧之處!

  這時天色已亮,曙光熹微,赫連飛但覺對方激射而來的一道劍光之中,光芒連閃,變幻不定,自己竟然識不透這一記劍招。

  就是揮拐對拆,只怕也擋不住他奇奧莫測的變化,心頭又驚又怒,雙足離地,暴退數丈來遠。

  尹天騏大笑道:「飛天雙屍,原來也不過如此。」

  赫連天嘿嘿陰笑道:「小子,你是死定了!」

  兩道人影,疾如鷹隼,短拐劃空,急襲而至。

  飛天雙屍雖不聯手合擊,但在兩人暴怒之下,進退如風,發招如電,雖是輪流出手,但因太過神速和聯手合擊,也相差無幾。

  但見兩支拐影,倏起倏落,有如風卷狂沙,漫天匝地般向尹天騏攻來。

  尹天騏展開「天機劍法」,一柄長劍,力拒兩個老魔的短拐,當真是戰戰兢兢,如臨深淵,如履薄冰!

  這一戰,劍光繚繞,拐影如山,風雲丕變,落木蕭蕭!

  尹天騏以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,居然能在飛天雙屍一對短拐之下,走出了十來個照面,這在飛天雙屍來說,真是破天荒的奇恥大辱!

  但尹天騏在這十來個照面之下,也已經歷了無數艱險。

  對方兩人拐落如雨,幾乎連看都看不清楚,想轉個念頭的時間都沒有,只有專心一志,從頭到尾,施展出「天機劍法」。

  這真成了盲人騎瞎馬,近乎亂闖,身外拐影重重,急驟攻來,他卻什麼也不管,自顧自己搬出整套劍法,像是獨個兒在練劍。

  劍法一經展開,劍光交織宛如撐起子一把雨傘。傘上兩點人影,星丸跳躍,兩支短拐,急驟得如同落雨!

  尹天騏感覺到四外壓力奇重,每一拐落到了劍上,好像天上落下來的隕星,記記重逾山嶽。

  但這把劍光織成的雨傘,畢竟還是把冰雹阻隔了。

  先前的十招他用盡了吃奶的力氣,在出生入死的邊緣上掙扎,幾乎使他透不過氣來,但十招之後,尹天騏漸漸感覺到了轉機!

  那是四外的壓力,似乎鬆動了一些,自己漸漸已可松過氣來!

  這不是飛天雙屍在過了十招之後,忽然對尹天騏客氣了,相反的,他們越戰越怒,凶心愈熾,口中連聲叱喝,兩支短拐的攻勢,也愈急愈厲。

  那是因為尹天騏挨過十招」心情漸漸定了下來,「天機劍法」的變化,就隨著而生。

  劍勢的變化漸多,就不像雨傘,僅是承受冰雹的飛襲,有時會從劍光交織的雨傘中,飛刺出一兩支劍尖,迎著冰雹磕去。

  總之,劍光交織的雨傘,是守勢,是挨打的,如今已能突破雨傘,去磕飛冰雹,從純守勢轉變為可以有一二招反擊之力了。

  飛天雙屍愈打愈覺驚奇:「這小子的武功,前後不過盞茶工夫,好像在逐漸的增進!」

  兩人心頭發怔,手上也愈加緊逼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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